抬头看了一样坐在对面,翘着腿,毫不避讳自己视线的布兰妮,谢浩然低声道:“我记得上次你跟我说过,这个级别,刚好是防保局允许入境的安全级别。”
廖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的确是这样,但是一个吸血鬼伯爵,与对应等级的教廷神父完全是两种概念。它们属于黑暗世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浩然目光停留在布兰妮身上就没有移动过:“你的意思是,逻辑概念不同?”
廖秋没有直接回答:“按照申报入境表格上填写的内容,这个血族女伯爵是来找你的。”
“她已经在我的办公室里。”谢浩然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就坐在我对面。”
听到他平稳的语音,廖秋不由得笑了:“看来是我想多了。我想起来了,你上次跟我提了一下。怎么……是关于你油画被卖掉的那件事?”
谢浩然扫了一眼刚搬进来,放在办公室角落里的那个箱子:“应该是。”
廖秋没有耽误时间:“这样吧!你先忙你的,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头再聊。”
谢浩然不动声色地说:“没问题。但是这次必须你请客。每次出去喝酒吃饭都是我买单,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廖秋显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小心点儿,别被外国女妖精给吃了。”
谢浩然在话锋交流上从不肯落下风:“我一个人吃不完,我会留给你一条大腿,很新鲜的那种。”
廖秋直接挂断电话。
滑动手机屏幕上的红色键,把手机放在一边。谢浩然将身子后靠在高背椅上,平静地注视着坐在对面的布兰妮:“让我猜猜,你现在已经不是男爵了?”
布兰妮站起来,双脚并拢,左手横贴在胸前,对着谢浩然弯腰行了一个血族礼仪,恭恭敬敬地说:“血族二等伯爵布兰妮,随手恭听您的吩咐。”
“二等伯爵?”谢浩然怔了几秒钟。令他惊讶并非布兰妮短时间内突然剧增的实力,而是她说的最后那句话。
恭听吩咐?
这是什么意思?
用平淡的目光注视对面,谢浩然的视线随即落到了那只木箱上:“你把我要的东西带来了?”
布兰妮款款走到他的斜侧面,距离不过三米的位置:“主人您的要求高于一切。我替您惩罚了那些罪人,您遗落的珍宝完好无损。”
“主人?”谢浩然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布兰妮从手袋里拿出一封加盖有火漆印章的信,双手握着,恭恭敬敬递到他的面前:“这是我主写给您的信。”
火漆印上的纹章非常古老,谢浩然拿在手里欣赏片刻,将信件拆开。
赫克托写信的时候,已经知道谢浩然的个人习惯。信件通篇用中文写成,只是最后的签名落款,是赫克托漂亮的独有花体字母。
信件内容不算多,一页半的纸,谢浩然却足足看了近六分钟。
良久,他抬起头,用很是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布兰妮,缓缓地问:“你的主人把你送给我了?”
布兰妮单膝跪倒在谢浩然面前:“从今天起,我不再拥有“赫克托”这个姓氏。您可以叫我“布兰妮。谢”。”
看着跪在面前的布兰妮,谢浩然一时间有些无语,慢慢皱起了眉头。
把布兰迪的问题交给血族解决,在谢浩然看来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教廷的势力很大。尤其在欧洲和美洲,教廷占据了绝对统治地位。因为种种方面的条件限制,华夏修士的力量无法涉足其中,即便是早年远渡重洋的华侨,大多也改变了祖先的信仰。东西方的隔阂线是如此明显,教廷不敢轻易涉足东方大陆,同样的道路,华夏修士若非没有绝对的理由,也不会轻易前往西方世界。
两个世界之间,也许存在着肉眼看不到的结界。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再强大的东、西方修士,都不会只身前往对方的世界。那相当于独闯敌人阵营,就算你个人武力强大,也挡不住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涌来的无数对手。
万事都有一个规矩:外国人在我们的领土上惹是生非,谢浩然可以用任何方法从他们身上讨回好处。即便是杀人碎尸,也决无问题。
至于在领土之外发生的问题,只能尽量以缓和的方式解决。
实力是证明一切的基础,以肆意妄为的最佳代表。谢浩然很想修炼到传说中的“大乘”境界。他想看看,自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底能不能独自冲进梵蒂冈,大杀特杀?或者以一己之力杀入耶路撒冷,摧毁麦克天方白?
对于血族,谢浩然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拉拢。
伟大领袖有句话说得好――――“所谓统战,就是把我们的人搞得多多,把敌人那边搞得少少的。”在这个前提下,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都可以拉拢。
被血族公爵视若珍宝的黑色雨伞,在谢浩然看来根本不算什么。那是按照《珍渺集》上记载的法器制作方法,从死者遗骸里挑选粗壮坚硬的大腿骨,经过打磨与金属扣件连接,制成伞架。然后用黑狗血对厚棉布染色,经过特殊处理形成防水、防光层,在伞架表面形成蒙布。最后,以自身灵能为引,在黑伞内外虚空画符,形成简单的聚能阵法。如此一来,就是传说中炼阴、炼鬼、炼魂三种黑暗修士最常用的法器――――聚阴伞。
以同样的方法,还可以炼制多种不同形式的聚阴法器。外形不同,功效却不会有什么变化。修炼方法多种多样,炼阴算是较为简单的一种,而且流传很广。甚至到了近代,湘西还有赶尸人存在。他们驱赶尸体所用的法器,就是从家中老人那里传袭下来的老物件……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法器中所含的灵能逐渐流失,也就渐渐失去了效力。
只要谢浩然愿意,他随时可以打造上千把聚阴伞。只要愿意花钱,再加上药神院强大的地下控制能力,区区上千把制伞所需的人类骨骸,根本不成问题。
过于强大的法器谢浩然当然不会白白送给血族。作为礼物,聚阴伞的效果刚刚好。血族其实并不讨厌白天,它们甚至非常盼望着能够在日光下行走。这种古怪的叛逆心理不难理解,就像青春期的少年,父母老师越是禁止他们做一些事情,他们就越是对此感到向往,充满了浓厚兴趣。
血族具体会用什么方法对付不肯转让自己画作的犹太商人布罗迪?这件事情谢浩然一点儿也没有兴趣知道。他只要收回自己的画。可是他同样没有想到,血族居然会把布兰妮当做礼物送给自己,而且还把她的实力提升为强大的二级伯爵。
这份礼物非常贵重。
布兰妮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随从或者仆人。赫克托公爵在信里说的很清楚:只要对她施以“血魂之法”,她就是任由谢浩然驱使,可以让她做任何事,甚至宰杀的奴隶。
赫克托公爵的心思不难猜。他在信中明确告诉谢浩然:布兰妮是一位真正的血族处女。
看着在桌面上摊开的这封信,谢浩然脸上露出苦笑,他摇着头自言自语:“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一个伯爵级别的奴隶……而且还是一个血族。”
思考片刻,他转过身,注视着跪在面前的布兰妮,有些迟疑,认真地问:“你……真的愿意吗?”
布兰妮什么也没说,她直起身子,闭上双眼,高高扬起额头。
这是赫克托在信中所说“血魂之法”的必备基础:只有心智坚决,愿意放弃一切主动思维,将大脑彻底放开的血族,才能成为法术施以的对象。
她不是在装模作样,赫克托公爵也没有撒谎。《珍渺集》上记载过血族的这种特殊法术,无论步骤、流程、结果,两方对比没有丝毫误差。
谢浩然用力咬破自己的左手中指,将那点鲜红的部位准确按在布兰妮的眉心正中。
他感觉一股力量将自己的血吸了进去。数量不多,也就是几滴。吸附感是如此明显,送开手的时候,谢浩然发现布兰妮的额头仍然光嫩洁白,自己的手指也只残留着淡淡疤痕,看不到丝毫残留的血痕。
这是血族强大的血液吸收能力,以及细胞自愈能力所导致。从现在起,布兰妮就真正成为了他的私人物品。
她再次跪下来,像最温顺的宠物,趴在谢浩然的膝盖上,双手捧着他的左手,在背面不断轻吻着。
低头注视着她漂亮光滑如丝缎般的金色长发,谢浩然认真地问:“说吧,赫克托到底想要什么?”
布兰妮抬起头,媚眼如丝:“他想要生命之果。我的主人,您可以选择答应,或者拒绝,不用把我当做条件考虑进去……我现在是您的奴隶。”
谢浩然轻笑了一下:“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告诉赫克托:只要按照规矩来,他就能得到生命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