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郑康尧教授被沪州美术学院聘请,两个人也就分开了。”
中年男子脸上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他随手从衣袋里拿出一支便携式录音笔,轻轻摆在桌面上,认真地问:“邹市长,请把你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你确定,是郑康尧教授亲口告诉你,苏恒联教授在沙暴来临的前一天,已经离开北魏石窟遗址,前往机场搭乘飞机,飞回燕京的吗?”
邹齐生对他的一连串动作搞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地问:“怎么……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在调查我?”
“我们在调查所有涉事人员。”中年男子的说胡口气非常严肃:“调查令由防保局燕京总部下发,苏恒联教授至今没有回家。据推测,他和他的学生们极有可能没有离开石窟遗址,至今还被埋在下面。”
……
药神院的能量很大。
谢浩然坐在一辆“悍马”越野车上,低头看着平摊在膝盖上的地图。
北魏遗址不难找,眼前这片沙地就是。不过沙地就是沙地,没什么特别。这个季节不算冷,只是有时候风刮起来,沙子吹到脸上,就跟用小石头砸上来一样生疼。
车停在空地上,车门敞开。北宁省分堂堂主邬钢坐在谢浩然旁边,敏锐的目光注视着地图,低声对他说:“谢先生,根据我刚收集到的消息和资料,您要找的人应该就埋在这下面。”
谢浩然从未见识过沙暴的可怕。他不由得抬起头问:“沙暴有那么厉害?”
邬钢肯定地点点头:“这次的沙暴是从北方国境那边过来的。他们那边跟我们不同,穷,而且还是穷得要命的那种。谢先生你是没有去过北边,那个国家战争时期咱们华夏分裂出去,就在治理国家方面显得很白痴。好好的草场被糟蹋完了,又没有树,每年都在拼命挖煤,现在草场大面积沙化,随便有点儿风过来,很快就会形成沙暴。我们这边还算好,国家给资金大量种草种树,种得多了还有补贴和奖励。要是跟北面那国那种搞法,不要说是附近的村镇,恐怕平陵都没办法住人。”
谢浩然“唔”了一声,认真地问:“邬堂主,现在能不能确定我老师他们的具体位置?”
邬钢就坐在谢浩然身边,清清楚楚感受到他体内释放出的强大灵能。这是修士之间最直观的实力比较,在加上药神院的权力现在已经全面更替,有三位强大的副院主坐镇,再加上谢浩然也很会做人,丹药每月都会按时发放,各地分堂的实际问题只要报上来,都能得到解决……畏惧加上佩服,包括邬钢在内,药神院众人早就没了反抗的心思,都觉得现在这种状况很好,符合自己的利益,家中后辈也能得到照顾,从从容容,简简单单就能成为修士。
邬钢回答得很认真:“请给我一点时间。我已经在加派人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得到消息。”
这可不是随口乱说。
收到来自燕京的消息后,邬钢第一时间调集了手下所有的人。整个药神院北宁省分堂以极高的效率开始运转。药神院不是黑社会,更像是一个松散的,以“丹药”为核心结成的商业组织。想要赚钱的人脑子都很活络,也经营着各自不同的圈子。邬钢直接下了死命令:要求所有分堂成员动用一切关系,全方位调集车辆、人员、物资,迅速制定搜救计划……就这样,谢浩然的飞机刚刚在平陵市机场降落,就被在机场守候的邬钢直接开车接到了被沙子掩埋的北魏石窟遗址。
邬钢不愧是这里的地头蛇。
多达三百多辆各型车辆,总计超过上千名搜救人员。其中,除了半数是青灵集团与药神院的下属员工,其余的都是曾经与药神院有过合作关系的私企职员。邬钢很清楚,“找人”这种事情需要把范围迅速扩大,圈子越广泛越好。尤其是现在,既然确定了北魏遗址坐标,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是找到入口,找到被埋在下面的人。
各种搜救仪器源源不断的运来,消防与警察部门的人随后赶来,他们甚至带来了几条搜救犬。很多计划都是来到现场以后制订。按照邬钢的话说:先把人带来,只要到了这里,一切都好说。
石窟入口也许就在某个不经意的位置,可能就在你的脚下。只要搜索人员多了,发现几率也就成倍增加。
谢浩然有些紧张。他对苏恒联等人的情况一无所知。修士的确可以感应到短距离半径内的灵能体位置,可苏恒联及师兄师姐们都是普通人。在寻找方面,修士并不比普通人好多少。
他们在下面有没有水?
有没有食物?
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一个个问题搅扰得谢浩然心烦意乱,他强自镇定地坐在车里,不时抬起头,朝着外面看一眼:整片沙地上全是人,有穿橘黄色制服的专业搜救队,有杂色服装的企业员工,还有很多隶属于药神院北宁分堂的修士……浩大的动作甚至把周围一些村镇的居民也吸引过来。他们纷纷站在搜救现场外围看着,好奇地打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邬钢反应很迅速,连忙叫过自己的亲信,吩咐他:把那些看热闹的人全部集中,告诉他们,帮着我们一起找。无论是谁找到,或者发现有用的线索,重奖奖金十万。
谢浩然的动作简单粗暴:用钱砸,今天天黑以前,必须把人找到。相比救援队的责任与个人意识,他觉得还是物质刺激的方法最好。在利益面前,责任往往会被淡化。只要有钱,很多人都愿意卖命。
邬钢一直陪着谢浩然。他很清楚,搜救有下面的人去做,自己的位置,就在这里。
“谢先生,我听说您家里的老人姓苏。怎么,苏教授是您的亲戚?”这是邬钢从接到消息以后,却一直没有机会,直到现在才说出来的问题。
谢浩然看了他一样:“你的消息还蛮灵通的。嗯!我的外公姓苏。不过苏教授与我家里没有任何关系。他是我的老师。”
“原来是这样。”邬钢了然地点点头,不露痕迹地奉承道:“谢先生真是尊师重道,值得我们学习啊!”
谢浩然被他满脸谄媚的样子逗得觉得好笑,不由得摇摇头:“邬堂主,其实你用不着这样。我这个人心狠手辣,可那是对外人而言。手段就是用来收拾咱们敌人的,不能用来对付自己人。我听刘副院主说,你以前是南方人,后来流落到了北方,机缘巧合,才踏上修炼一途。”
邬钢苦笑着点点头,颇为感慨地说:“都是从前的旧事了。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不愿意上学,跟家里闹了一场,没管我的父母,就一个人跑到北方来闯世界。那还是在建国前的事情,后来在关外得了一个黄皮子大仙的真传,又杀了几个开拓团的小鬼子,从他们身上得了神道教的一些灵物,这才修炼到了现在的境界。”
这些事情他说的简简单单,风轻云淡。谢浩然能听出来,其实内里充满了危险。
“邬堂主是条汉子。”他高声赞道:“等到这里的事情有了结果,我一定要跟邬堂主好好喝几杯。”
邬钢很高兴地朝着谢浩然拱了拱手:“乐意之至。”
因为都是自己人,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谢浩然直接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两只大号白瓷瓶,摆在邬钢面前:“邬堂主,有道是:皇帝不差饿兵。这次你反应迅速,我身为药神院执掌,自然也就不会吝啬。这两个瓶子里都是煅体丹,只要找到我的老师,北宁省分堂成员每人都能得到一粒。另外还有十颗,是邬堂主你应得的。”
煅体丹?
这么多!
邬钢的眼角猛然抽搐了一下,浑身上下顿时变得燥热起来。
谢浩然制定的奖惩规则很公平,他炼制的那些丹药品质非常不错,远远超过龙虎山的同类药品。好东西永远不嫌多,邬钢也愿意给后辈子孙多留下一点儿修真遗产。
“谢先生,恕在下失陪。”邬钢一下子从车上跳下来,他站在敞开的车门外面,对谢浩然认真地说:“无论奖励还是喝酒,等找到谢先生的老师再说吧!”
谢浩然满意地点点头:“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
平陵市,云腾大酒店。
廖秋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用手揉了一把脸上的皮肤,低头打了一个无声的呵欠,用力眨了眨眼睛,抬手敲响了面前挂着“1206”牌号的房门。
隔着门板,可以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小心谨慎的声音:“谁?”
廖秋的声音恭恭敬敬,比他平时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清润了不少:“您好,我是楼层服务员,给您房间里加水的。”
酒店客房里免费供应矿泉水,每天两瓶,客人喝完随时补充。
里面的人没再说话,随即听到金属门闩从里面打开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