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一落,周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每个人身上都藏着秘密,触及到内心之事,青山不说完全在她的预料范围之内。
安静的夜空下,唯有风声。
青山的怀抱很温暖,比她的床褥要温暖得多。
她不想再动。
今夜就这般在青山怀里睡吧。
就连嬴异人当年抛弃她们母女二人时,她都不曾如此伤心的哭过。
晓是哭累了,脑袋埋在青山怀里,没过多久,她便青山怀里睡着。
“有过。”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青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原本睡意袭来的她再度睁开眼。
“嗯?”
阿秦抬头朝逄阿看去。
逄阿的脸近在咫尺,这一抬头,阿秦能够清晰看到逄阿眼底隐隐流露而出的悲伤。
然而那样的悲伤却是转瞬即逝。
逄阿那“有过”二字令她睡意全无。
阿秦瞪大眼睛等待着从逄阿口中听到他的故事,谁知下一瞬一只大手突然落在她的双眼上挡住了她所有视线。
“你他娘的把手拿开!”
然而她话尚未出口,只听逄阿道:“睡吧。睡饱了才有力气去面对。”
冷面鬼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娘亲在哄小孩睡觉一般。
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
她逃不掉。
可是……她的心真的很难受,就像是有一百只虫子在她心上撕咬。
“嗯。”
阿秦在逄阿怀里闷闷应了一声,再次闭上眼睛。
温暖的怀抱,规律的心跳声。
阿秦睡在逄阿怀中一夜无梦。
翌日。
将阿秦从逄阿怀里叫醒的不是浑身早就已经发麻的逄阿,而是炫目的阳光。
“真他娘的舒服!”
阿秦在逄阿怀里伸了个懒腰。
相对阿秦的舒服,被阿秦当做人肉垫的逄阿却早都已经失去知觉。
“青山。”
阿秦睁开眼,抬眸与一宿未睡的逄阿对视。
从逄阿深邃的眼睛里,阿秦除了看到自己,还看到了逄阿眼中的红血丝。
她自然知晓逄阿昨晚没睡。
如今她是逄阿的主子,别说让逄阿抱着她一宿不睡觉,就算让逄阿三天不睡。
她也应该理直气壮才是。
这一刻令她惊讶的是望向逄阿眼中的红血丝,她并不觉得愧疚,而是心疼……
“青山在。”
逄阿的回答刚一出口,他布满血丝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诧。
身体突然悬空,只见阿秦突然将他打横抱起,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从阿秦第一次打横抱他到现在,他依旧没有习惯。
望向阿秦英气的脸,逄阿儒雅的脸上表情变得极其不自然,就连心跳也比平日跳得快了几分。
不过眨眼的功夫,阿秦已经抱着逄阿回到房中。
“你先睡会。”
将逄阿轻轻放在床上,在替逄阿盖好被子后,阿秦柔声说道。
知晓阿秦不喜欢他逆她的意。
听到阿秦的命令,逄阿应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他的身体本就虚弱,虽然是夏日在屋顶上坐一宿他并不会染上风寒,但却是疲惫。
毕竟阿秦永远不会知晓,昨天夜里,逄阿抱着她,望着她英气的脸看了一晚,煞废经历。
逄阿闭上眼没多久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察觉逄阿的呼吸变得均匀,阿秦这才从桌前站起身来,轻轻关上房门离开。
阿秦在府上找到赵姬的时候,赵姬正站在一颗紫薇花树下挖坑。
“娘亲。”
听到阿秦的声音赵姬并没有抬头,继续挖坑。
“哟。依照你的脾气,为娘以为你要气上三天。没想到这才第二天你就想明白了为娘的苦衷。”
阿秦走到紫薇花树下,一声冷哼。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只是我……”
只是她很难面对罢了。
她即将出口的话却被赵姬所打断。
“政儿。当初嬴异人这混蛋抛弃我们母女俩离开时,娘亲在这树下埋了三坛酒。一坛名为,将离。一坛名为,相见。最后一坛则是……”
赵姬顿了顿,从紫薇花树下挖出将离,望着土坑声音变得低沉。
“最后一坛则是如愿。”
如愿。
如她的愿,让嬴异人惨死在她的面前。
看向怀里抱着酒坛的赵姬,阿秦神情一怔,只听赵姬道:“在嬴异人抛弃我们母女二人时,我便已经想好。只是也许这里的三坛酒,你我母女二人并不能够将这三坛酒都喝完。”
不想赵姬话音刚落便听阿秦一脸严肃地说:“喝得完。”
阿秦深邃的目光紧锁在赵姬比娇花更加炫目的脸上,眼底有着难以言喻地坚定。
她再次重复道:“娘亲,一定能够喝完。”
紫薇花树下抱着酒坛的赵姬并没有说话,而是扬起一抹妩媚的笑,朝着阿秦点了点头。
一坛将离,一碟糖醋排骨,阿秦慢慢品尝着赵姬亲手所酿制的烈酒,不舍小口小口吃着赵姬亲手做的糖醋排骨。
早就在半年前,赵姬就已经从府中挖了密道通向郊外,她亦是在吕不韦的帮助之下找了能够顶替阿秦之人。
房间内烛火摇曳,阿秦喝酒易醉,她酿的酒极烈。
喝了不到半坛酒,阿秦便砰地一声醉倒在了木桌上。
“政儿。”
赵姬放下酒杯,轻唤了一声。
已经喝醉酒的阿秦就像是一头死猪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时候,赵姬终于卸去她脸上所有的伪装,将骨肉分离的痛楚展露在脸上。
依依不舍轻抚上阿秦英气的脸颊,赵姬垂下眼眸对这熟睡中的自言自语道:“政儿。娘亲舍不得你,更对不起你。娘亲知道你偷偷藏了女装,偷偷雕了发簪,想要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子。可惜,政儿你是我赵姬的女儿,注定不能过正常女儿家该有的生活。政儿,此生娘亲无法亲眼看到你嫁人,但是……娘亲希望能够等到亲眼看到你成为七国之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