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深吸一口气,看向阮集之阴沉的脸道:“阮集之,我虽已对你动心。但如今你有莞儿,我有无香酒肆。我能够放下侯方域,同样也能够放下你。”
其实就连李香君自己都不知道,她说出这番话,到底是在说服阮集之,还是在说服她自己。
她话音一落,耳边唯独只剩下阮集之沉沉的呼吸声。
李香君不敢看阮集之的脸,她害怕再多看阮集之一眼,她说服阮集之,说服她自己的话便成了屁话。
“你走!”
以后她都不想再见到他。
她在这里无喜无忧,这般独自一人过下去没什么不好。
可是她越是迫切地希望阮集之离开,阮集之却越是像一根木头般杵在她面前不动。
“阮……”
待李香君蓦地抬起头,准备再一次下逐客令时,阮集之的吻随即而至,堵住她口中的驱逐。
趁惊愕的她尚未反应过来,阮集之的灵舌便已钻入她口中,与她僵硬的舌纠缠在一起。
此时她面前是一双墨黑深邃的眼就像是漩涡仿佛下一刻便会将人吸入其中。
“放开我!”
李香君用力想要挣扎却被阮集之打横抱起。
她的拳头软绵绵地砸在阮集之坚实的胸上,却听阮集之道:“小花猫,在你眼中我便如此不堪?”
李香君砸在阮集之胸膛上的手一顿。
他什么意思?
望向阮集之微眯的眼,神情一怔的李香君却是摇头。
她并没有觉得阮集之不堪。
而是她无法接受被人分走的爱。
李香君黯然垂眸道:“阮集之,不是你不堪。而是……就像我刚才所说,我李香君宁缺毋滥。”
只听耳边响起阮集之的冷笑声:“宁缺毋滥?”
她是风尘女子,在他人眼中,能够嫁给阮集之为妾,便是幸事。
“宁缺毋滥”这四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像是笑话一般。
以为阮集之是在笑话她,李香君紧了紧双手。
但接下来阮集之却说出令她震惊不已的话。
“正好。爷亦是宁缺毋滥。这世间繁花似海,爷唯独只折你这一支。”
什么?!
走进李香君所住的房间,阮集之将呆若木鸡的李香君缓缓放到床上,而后轻柔地摩挲着李香君僵硬望着他的脸。
自从莞儿握住他的把柄,拿陈二之事威胁他之后,他就再未曾像今日这般真真切切摸到李香君柔软白皙的脸,嗅到自李香君身上所散发出的馨香。
这皆是他所眷恋的。
灼灼凝视着李香君的眼,阮集之随即抬起手对天发誓:“小猫儿。爷,心里只有你。只有你李香君。若此话有半句虚言,必遭天打雷劈。”
“你休要对天胡言乱语!”
李香君坐起身,扬手去拍阮集之发誓的手,她柳眉紧皱,用力呸了几声,抬头看向阮集之又道:“阮集之,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今日便要娶莞儿为妻,诓骗我的话莫要再说!”
分明在意他。却又想赶他走……
之前他尚未察觉李香君对自己的心意。
所以面对莞儿的威胁,他才会无所谓地答应。
若是她早些发觉李香君其实已经对自己动了心的话,今日他要迎娶之人只会是李香君。
不对!
看向李香君眼中的厌恶,阮集之微眯着眼道:“爷,今日是要成亲没错。”
阮集之突然又将她从床上抱了下来,将她放在地上坐着。
在李香君震惊的目光下,她看到阮集之朝着门口的方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而后用大掌摁住她的脑袋。
阮集之用力将她的脑袋朝着地面压下,她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到阮集之的声音。
“一拜天。”
一……一拜天?!
错愕的李香君下意识抬起头朝着阮集之看去。
然而就在这时阮集之又用力将她脑袋朝着地面摁去。
只听安静的房间里,阮集之又道:“二拜地。”
二拜地?!
这一回,当她因为震惊再次抬起脑袋时,她便见阮集之妖孽地勾起一抹笑,摁住她的脑袋道:“三夫妻交拜。”
侧过身的阮集之与她的头同是朝着彼此低下。
这一瞬,神情呆滞的李香君仿佛觉得什么事尘埃落定……
等到李香君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又被阮集之抱了起来,而后动作温柔地放在了小木床上。
愣愣盯着阮集之的脸,阮集之喊出那三拜的声音犹如惊雷在她脑海中回响。
呆滞的目光落在阮集之微扬的唇角上,她见阮集之在一起抬起手,轻轻刮着她的鼻头:“小花猫,爷现在便是你的人。你想看一辈子,都可以。”
阮集之说罢,他的唇便向李香君落去。
但下一瞬阮集之深情的吻却并没有得逞。
李香君紧皱着眉,用自己的手抵在阮集之的胸前。
此时李香君清澈的眼中溢满复杂的情绪,她的手虽抵在阮集之胸前,却忍不住剧烈地颤抖。
李香君道:“阮集之,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阮集之的心跳伴着她的颤抖。
这时,她听阮集之道:“小花猫,有人曾说你乃是遗世独立的香扇坠,虽身在清楼,但却是孤傲,有着一颗令人难以捉摸透的七窍玲珑心。
你为自己的心竖立了一堵高墙,在挡住别人进入的同时,你也无法出去。
过去,你以为你的心上住着侯方域,但实际上他亦是被这堵无形的高墙挡在你的心外。
小花猫,你不曾拿出你的勇敢却翻过这面墙。
既然你像乌龟一样躲在墙后不肯出来,为拥有你这颗七窍玲珑心,爷只能用强。
拆了你这堵墙。
让你成为我阮集之的妻。你便不用继续躲在这堵墙后,假装坚强。
从今以后,爷便是你的那堵墙,为你挡去风雨,成为你此生唯一的夫。”
这一回阮集之说罢,便轻而易举的挪开李香君用力抵在他胸前的手,而后珍而重之地吻上李香君那颤抖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