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被金莲住在身后的人越来越多,小江紧皱着眉。
小江:“潘小姐,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金莲:“我爹爹现在命悬一线,是你现在在难为我,难为我潘家。”
小江:“……”
小江:“潘小姐,我不过是听从主人吩咐而已。无论是你,还是你们潘家都与我无关。你快走吧。”
金莲怎么会走。
突然一道糙汉的声音在金莲身后响起。
“他娘的。识相的就给大爷我让开。”
那人话音一落,便将卡在门口的金莲拎了起来。
金莲:“放我下去!”
砰地一声闷响。
屁股传来痛意,金莲被那身形魁梧的壮汉直接扔到了地上。
糙汉朝着金莲的方向啐了一口。
“毛都还没长齐全的丫头竟然还敢跑来黑市门口闹事。不要命了?”
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糙汉摔散架,金莲却咬牙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小江而去,试图冲进黑市,但她的动作远远快不过黑市那些人的动作。
她还没冲到门口,两个黑衣人便从里面出来,将她架走。
金莲双脚离地在半空中使劲踹,她挣扎着喊道:“我要见你们老板!”
“小江,放我进去!”
两个黑衣人夹着她,走到巷子口,将她扔在地上。
爹爹现在命悬一线,她一定要见到黑市老板,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莲站起身,再次朝着黑市大门而去,却又被两个黑衣人拦下来,又扔回巷子口。
如此反复。
两个黑衣人都已经累了,然而金莲还是没有放弃。
这要她怎么放弃?
黑衣人已经累了,但小江的意思却是他们只能将想要进黑市的金莲扔到巷子口,千万不能对金莲出手。
他们黑市是什么地方?
之前但凡来黑市闹事的人,不是被打残,就是被打死。
然而眼前这丫头偏生不能打。
其中一个黑衣人没好气地说:“我劝你还是滚。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被摔在地上的金莲站起身,看向神情狠戾的黑衣人。
金莲逐字道:“我只会滚黑市。”
黑衣人:“……”
金莲再次迈开脚步朝着黑市门口走去。
黑衣人却看到金莲突然停下脚步。
她要做什么?
黑衣人眼中划过一抹诧然。
下一瞬,他突然听到金莲道:“看天上!”
站在金莲身旁的两个黑衣人听到金莲的话,下意识朝着头顶上看去。
天上什么都没有。
再正常不过。
糟糕!
两个反应过来的黑衣人知道自己是中了金莲的诡计,他们慌忙朝着想要冲入黑市的金莲而去。
两人运起轻功,金莲乃是一个不动武功的大家闺秀,她的速度再快,却还是慢了那么一步。
黑衣人再带逮住快要冲进去的金莲,将她扔到巷子门口。
“小丫头,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
黑市内。
小江前来木屋向武植禀报有关金莲的情况时,他刚走进木屋便看到武植盯着自己的掌心发呆。
小江不由皱了皱眉。
之前主子以黑市老板假扮武大郎的身份留在金莲身边,为了让金莲心疼他假扮的逼真,主子竟让他将他手中的血痂全部剥开。
这下好了。
金莲没有看到他手上的伤不说,还伤了他的心。
武植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紧皱着眉的小江。
“她怎么样?”
小江如实禀报道:“潘小姐,不肯离去,还在巷子口。”
小江说话,发现武植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不对。
确切来说,主子是听到他的话,只是不想做出任何反应罢了。
若是从外人看来,兴许觉得是主子不对,潘老爷命在旦夕但主子却不肯救。
但谁又知道,主子若是要救潘老爷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又有谁知道,自从主子认识潘小姐以来,被潘小姐伤了多少回。
若他是主子的话,也不会见她。
小江见武植没有反应,在禀报完之后,他便默默离开。
黑市内一片繁荣,黑市外天色见亮。
想要救爹爹,金莲的一颗心就像是蚂蚁一样在爬。
金莲不累,两个看着她的黑衣人早就已经心累。
黑衣人:“小丫头,你看天都快亮了,我劝你还是回去吧。”
“回去?”
精疲力尽的金莲却是一声冷笑。
金莲又道:“除非我见到他,否则我是不会回去。”
两个黑衣人:“……”
看来他们只能继续陪她耗到,她放弃为止。
就在这时,两个黑衣人却听金莲说道:“若是你们不想陪我耗下去,不如帮我送一封信给他。”
她有时间耗。
但她爹爹没有。
当小江将一封书信送到武植面前时,武植一怔。
安静的木屋中响起武植低沉的声音。
“她的?”
小江点头应道:“是。”
武植却并没有从小江手中接过信。
小江道:“主子若是不看,我这便将信毁去。”
就在小江准备用内力将信化作齑粉时,武植却是道:“放桌上吧。”
听到武植的话,小江动作一顿,不由在心中默默叹了声气。
难道主子他……
这一回听到武植的话,小江没有动。
小江紧皱着眉:“主子。”
武植沉声道:“放下!”
小江张了张嘴,却没有如同过去那般放弃顶撞武植,将想要说的话咽回腹中。
小江紧攥住手金莲写信。
“主子,小江还望主子三思!那潘家小姐不值得主子为她做到那种地步!”
然而武植却是沉声道:“把信放桌上。”
小江闻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对上武植阴沉的目光,小江:“主子,小江又怎么忍心见你为了救那潘知州而牺牲自己。”
武植:“若是不想被赶出黑市,现在放下信,出去。”
小江眼中的悲伤不由更甚。
他生是武植的奴,即便是死,他也要为了主子而死。
小江缓缓站起身,走到桌前,放下信。
待小江离开后,武植站起身走到桌边。
其实即便是不看那信,武植也能猜出里面写的内容。
望着桌上的信,武植唇边微勾起一抹弧度。
这是一抹比黑市外夜色更寒的弧度。
金莲站在黑市门口望穿秋水等待这黑市老板的回复。
之前武植逼着她说,她是他的女人。
虽然她的心从不曾属于武植,但她的身体却已经是武植的。
若是武植尚有半分对她的轻易,他都会出来见她的!
墨黑的夜渐渐被一抹鱼肚白破开。
金莲不知道,就在这时武植已经不在黑市,而在潘府中。
“你真打算救他?”
就在武植准备推开门,进入潘老爷房中时,在他身后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
武植没有回头,却已经确定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是谁。
武植推门的动作一顿。
“世人皆知隐山有炙火鹦鹉,若得炙火鹦鹉便能权倾天下。却不知隐山还有双头白影蛇。若是被双头白影蛇所咬伤,先是浑身麻痹意识虽在,但浑身却无法动弹。这样持续七日之后,所有的内脏便会开始慢慢衰竭,再过上半个月,便会因内脏衰竭而亡。想必这些你也知晓。”
西门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妖冶的弧度。
黑市老板对他说的这些,他当然清楚。
他甚至还知道,炙火鹦鹉和那双头白影蛇乃是天敌。
但因为他,这两个畜生在隐山相安无事。
这么多年来,无数人打听隐山的下落,去到隐山寻找炙火鹦鹉。
之所以没找到的原因,除了隐山难觅,地势复杂之外,还有就是它。
有双头白影蛇守着第一关,又有谁能够拿走那只废话太多的鹦鹉。
西门道:“既然你如此清楚,便应该清楚你若是要救潘知州所要付出的代价。”
见武植不说话,一抹惊诧自西门妩媚妖冶的桃花眼中划过:“你竟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武植却是望着惊诧的西门一声冷笑:“与你何干。”
武植说罢不再去看西门的反应,他推门进入潘知州的房间。
艳阳已经高挂于天,金莲站在黑市门口依旧没有等到黑市老板出现。
所以……他是对她潘家见死不久?
望着进入黑市的朱门,金莲眼中的悲伤渐渐变成恨意。
她想要指名点姓骂黑市老板,然而她这才想起,她竟然连黑市老板真正的姓名都不知晓。
“黑市老板!若是我爹爹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会让你为我爹爹陪葬!”
她出来一整夜,现在爹爹情况如何,她必须赶回去看看。
只是金莲没想到,就在她推开爹爹的房门时,她看到一位白发老者坐在爹爹的床边。
以为是张妈叫来的大夫。
金莲慌忙上前,她口中的话尚未出口,便看到铜盆中,整整有大盆的乌血。
金莲一怔。
她激动地拽住白发老者的手臂。
金莲:“我爹爹现在怎么样?”
就在白发老者抬头看向她时,对上白发老者的眼,金莲又是一怔。
这双眼好生熟悉。
不过这张满是皱纹的脸她却从未见过。
被她紧抓住手,白发老者发出虚弱的咳嗽声。
金莲不由皱了皱眉,只觉白发老者快要把他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下一瞬,她听到白发老者说:“潘老爷虽中奇毒,但我已经将潘老爷体内的毒血全部放出来。他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只要好生休养,不出三日身体就能恢复如常。”
金莲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发老者。
之前张妈请来的大夫皆是说爹爹因身中奇毒,凶多吉少。
不想她绝望从黑市归来,眼前的老者却告诉她,他已经除去了爹爹体内奇毒。
听到眼前老者的话,金莲眼中却没有半分欣喜。
“潘小姐?”
听到老者沙哑的声音,她这才回过神来看到自己因为情绪失控而紧攥住老者的手。
金莲随即放开自己的手:“大夫,你真的没有骗我?”
老者唇角勾起一抹哭笑不得的弧度。
老者:“潘小姐,我又为何要骗你?行医之人,讲究的是医德。”
就在这时,金莲再次听到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但发出咳嗽声的却并非眼前的老者,而是……
“爹爹……”
金莲动作僵硬地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潘知州。
看到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发出咳嗽声的潘知州,金莲眼中腾起水汽。
眼泪犹如短线珠帘,滴落在地上。
金莲:“爹爹!”
在潘知州睁开眼睛之前,金莲只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抛弃在路边的弃儿。
而现在听到爹爹的声音,金莲这才真真实实觉得自己是潘府的小姐,是有爹爹疼的人!
“金莲,我怎么会……”
潘知州醒来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在潘府。
潘知州不由问:“是谁救的我?”
金莲的哭声一止,她自然明白潘知州的意思。
在爹爹眼中,虽然她总爱出去玩,但绝对不会和黑市沾上关系。
金莲道:“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人将爹爹送回来的。”
“不愿透露姓名的高人?”
潘知州怔了怔,目光落站在金莲身后的老者身上。
潘知州:“这位是?”
潘知州上下打量着白发老者,不等老者回答,潘知州便固执下床朝着老者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大夫救治,不知大夫如何称呼,住于何处?”
白发老者却是道:“我乃江湖游医,叫我植老便可。”
“植老。若非你出手,恐怕潘某不日将命丧黄泉。”
潘知州说罢,又是朝着白发老者行了一大礼,以表感激之情。
“潘老爷无须如此,我救你不过是你我有缘罢了。”
白发老者不要潘知州的打赏准备离开,谁知却被潘知州给拦了下来。
“植老,潘某有一不情之请。”
白发老者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白发老者道:“既然是不情之请,那便不用再请。植老告辞。”
潘知州:“这……”
潘知州奇毒刚除,身体极是虚弱。
他站了没多久,便觉头晕目眩,身体失去力气朝着身旁倒去,还好金莲动作快,将潘知州扶住。
金莲:“爹爹,有什么事,等你休养好再说。现在不急于一时。”
金莲将身体虚弱的潘知州扶到床边坐下,然而潘知州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目光紧锁在白发老者脸上。
潘知州:“莲儿,你先出去。”
金莲一怔:“爹爹……”
金莲抬头对上潘知州不用反驳的目光。
爹爹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与这白发老者说?
金莲皱了皱眉,却还是依潘知州所言离开了房间。
待她将房门关上后,她的耳朵却是紧贴在房门上,想听清楚里爹爹和植老到底在说什么?
“这怎么行!”
前面爹爹声音很小,植老也是,所以她根本没有听清楚爹爹与植老的话。
而现在,爹爹突然提高声音,让她终于听清楚。
“不!不可!”
依旧是爹爹的声音。
爹爹和植老到底在说什么?
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的?
只听植老道:“既然潘老爷觉得不可,那便另请高明,植老告辞。”
见植老快要走到门口,脸色苍白的潘知州则是在咬牙之后唤住植老。
潘知州:“且慢。”
植老意味深长的望着眼前的门,他没有转头去看潘知州,而是对潘知州说道:“潘老爷且考虑清楚。”
潘知州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人生中最艰难的决定。
潘知州道:“好。我答应你。”
一抹惊诧自植老眼中划过。
植老:“盘老爷,不后悔?”
潘知州咬牙道:“不后悔。”
金莲在外面有些急了。
爹爹和植老到底说什么,后不后悔的?
就在这时,门从里面被植老打开。
金莲连忙退了一步站在一旁,想要表示自己刚才并没有偷听。
植老就像是没看到她的小动作就这么走了。
如果爹爹不想告诉她的事情,她一定不会知道。就在金莲准备追上去让植老告诉她,爹爹刚才与他说了什么时,房间里传来爹爹虚弱的声音。
“莲儿,你进来。”
金莲闻声只能放弃,转身回到房中。
进入房中,金莲发现爹爹的脸色变得比刚才醒来时更加难看。
“爹爹,你莫要再说话,好好躺着。”
金莲连忙扶潘知州躺下。
潘知州:“莲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她真的很辛苦。
从爹爹入狱那天,金莲只觉自己的世界仿佛崩塌。
被那黑市老板欺负,她每天担惊受怕,怕自己一睁开眼,就成为没有爹爹的孩子。
金莲妩媚的眼再次腾起水汽,但她却是用力摇头。
金莲:“爹爹,女儿没事。”
潘知州缓缓伸出手抚上金莲委屈的小脸。
潘知州:“傻丫头,你是爹爹女儿,你有没有事,爹爹难道还不清楚?”
潘知州的话让她努力想要抑制的眼泪终于决堤。
“爹爹!”金莲又一次扑进潘知州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你到底去隐山做什么?为何文玲要陷害你?我每天一睁开眼就好怕。好怕自己成为孤儿。”
温热的泪打湿潘知州的衣衫。
潘知州眼中路露出复杂的痛色,他轻拍着金莲的后背:“莲儿,莫哭。爹爹,也舍不得丢下莲儿。至于……至于爹爹为何要去隐山,文玲为何要陷害爹爹,说来话长。”
既然爹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金莲不由哽咽道:“这些事也不急,等等爹爹身体好些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