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楚鸿飞与同门师兄李奇峰著作权纠纷案二审落下帷幕,但楚鸿飞的官司并没有结束,他雇凶谋杀的刑事案件终于有了重大突破。
经过犯罪分子飓风指认和警方的多方调查取证,已经掌握了楚鸿飞与该名犯罪分子联络的通话记录。
与之相关的新闻曝光后,楚鸿飞被警方拘押的照片登上各大报刊头条,一代画坛宗师的形象、名誉、成就彻底被摧毁了。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楚鸿飞的画廊又因涉及偷税漏税被相关部门查封,楚家所有财产被冻结。
面对这一连串的变故,昔日的繁华、多年的荣光、累积的财富一夜之间轰然倒塌,周围的朋友避之不及,没人肯向其伸出援手,虚荣骄傲、心比天高的陈正茜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终于,在收拾残局的过程中,她突发心梗,被送至医院抢救。
欺世盗名的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多年来积压在李心月内心的悲伤与委屈得到了释放。
李心月本该开心释然,然而,面对楚鸿飞悲凉的结局她却高兴不起来,一想到无辜的楚之翰要承担这一切残局,一想到相识相知的过程中,自己得到楚之翰无数次的帮助与关爱,李心月内心便纠结难过起来。
此时此刻,李心月最想和金小天一起分享她的心情,她的五味杂陈、辛酸苦辣,以及她的迷茫与困惑,可是金小天在哪里,她不知道……
医院VIP病房,陈正茜还未苏醒,楚之翰走到陈正茜的病床前坐下,拉着陈正茜的手,看着陈正茜苍白的脸,无助地哭了:“妈,我一直认为你还像小时候那样年轻、漂亮。这些年都没怎么仔细地看过你,我俩不是吵架,就是我不在家。现在你躺在这不跟我吵了,我才发现原来你也不再年轻了。妈,是我错了,都没有好好陪你。”
楚之翰将头埋进病床边,抽泣起来。
盛夏和阿裴站在病房门外,目睹此情此景,两人面面相觑,唏嘘叹气。
阿裴替楚之翰抱怨道,“都怪那个李心月,有多大的仇啊,要把人家整得家破人亡。”
盛夏咬着嘴唇没有说话,而是悄悄对着楚之翰拍了一张照片,发送给了李心月。
阿裴问:“你干什么?”
盛夏恨恨地说:“让她看一看,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楚之翰,现在被她折磨成什么样了。”
海伦找李心月喝酒庆贺,不料李心月却收到盛夏发来的照片,看到楚之翰趴
在病床前颓废无助的样子,她放下了酒杯。
海伦问:“怎么了?”
李心月把手机照片递给海伦看,海伦安慰道:“哎,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
也没办法的呀,谁叫他老子没有天良,造了孽,连累了楚之翰。你千万不要内疚,你做的事情天地良心,没毛病!要怪,只怪他是楚鸿飞的儿子。”
李心月沉思片刻,她还是决定去医院探望一下陈正茜。
李心月拎着自己煲的鸡汤、捧着一束鲜花来到病房里,楚之翰正在给昏迷的陈正茜擦洗手臂,盛夏也在旁边帮忙。
楚之翰看到李心月走进来但是没有上前迎接,继续给陈正茜擦拭手臂。
李心月走上前去,把花束放在床头,一边打开保温桶一边说:“之翰,这是我煲的鸡汤,你喝点吧。”
楚之翰冷冷地回绝道:“别费心了,我们不用,还有我妈对花粉过敏,把花
拿开吧。”
李心月有些尴尬,连忙将花拿走,又问:“之翰,你还好吗?……”
楚之翰站起身,直视着李心月,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与怨愤:“别在这假
惺惺了,你该做的都做了,伤害你也看到了。”
“我知道我答应你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最后没有遵守这个诺言我很对不起你,但是你爸爸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
楚之翰扭头看着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现在你说什么都可以。”
“之翰,我很抱歉,也千万请你振作起来,你妈妈需要你。”
“趁我还留有最后的教养,请你拿着你的花和你的鸡汤出去吧。”楚之翰不知如何面对李心月,只能用这种态度让她离开。
李心月看看楚之翰的背影,她知道自己确实伤害了楚之翰,但如果重新让她选择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她自知此时多说无益,只好拎着东西离开了那个病房。
盛夏不解地看着离开的李心月又看向楚之翰:“你为什么要赶走心月?”
“她害我家里害得还不够吗?她答应过我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楚之翰悲愤道。
“可是,你爸到最后都没有向心月道歉,给你一个月时间,你觉得又能改变什么?”
楚之翰没有说话,坐在病床前双手撑着头,盛夏看着楚之翰这个样子有些心疼,走到楚之翰的身旁:“我刚刚话说得太重了,对不起……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有我在你身边呢。”
楚之翰看看盛夏,感激道:“谢谢你,这个时候,你还肯陪着我,受苦。”
盛夏欣然笑了:“我愿意。”
盛夏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意,楚之翰却有意回避了她灼灼的目光,转头看着陈正茜说:“我想去看看,我父亲。”
“去吧,这里有我。放心去吧。”盛夏温柔地说。
探监室,楚鸿飞和楚之翰隔着玻璃坐下,各自拿起电话。楚鸿飞穿着囚服,眼窝深陷,面色蜡黄,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一副阶下囚的模样,早已不是风光无限的楚大师。
楚鸿飞看着面前突然精神颓丧、胡子拉碴的儿子,神色复杂。
一时寂静,两人默然相对。
看到儿子不说话,眼睛发红,楚鸿飞开口问:“家里怎么样?”
楚之翰盯着楚鸿飞,想斥责,想发火,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挺好。”
“你妈呢?她今天怎么没来?”楚鸿飞缓缓地问。
“病了。”楚之翰声音中带着哭腔。
楚鸿飞疑惑地:“你妈向来身体很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楚之翰爆发了:“这个问题应该问你。你都干了什么,让这个家莫名经受这样的打击?”
楚鸿飞愣了一下,看着楚之翰愤怒的脸,慢慢消沉下去:“对不起,都我的错。爸爸没用,不但没能照顾好你们,还要你和你妈承受这样的打击。”
楚之翰看着父亲低下了昔日高昂的头颅,向自己认错,有些慌乱:“爸,你别这样。现在家里还有我,我会把这个家撑起来的。你放心吧。”
楚鸿飞听到这话,老泪纵横……
陈正茜在楚之翰的精心护理下,终于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儿子疲惫的样子,心疼道:“这段时间让你受累了,儿子。”
楚之翰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放心。看这胸肌,还有这宽阔的后背,天大的困难都能扛得起来。妈,以前都是你和我爸给我挡风遮雨,现在我这么大了,是时候站出来,给你们挡风遮雨了。”
“你这么懂事,妈妈好欣慰。”陈正茜含笑道。
“妈,想吃什么?给你削个苹果吧。”
陈正茜摇摇头,一声叹息:“回想起来,我和你爸都是一时昏了头,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妈妈觉得很抱歉,让你承受这样的局面。也替我对那个李心月,说声对不起吧。”
楚之翰迟疑了一下,点头微笑:“好。回头见到她,我一定带到。”
这时护士推门而入:“305床,该交费了。”
楚之翰跟着护士走出病房,面对昂贵的住院费,他掏出一张信用卡刷卡,结果刷了三次都没成功。站在收费窗口前,楚之翰红着脸又拿出两张信用卡,结果第二张也没成功,一直刷到第三张卡的时候,指示灯终于变成了绿色,发出了“滴”的一声。
楚之翰松了口气,收拾起东西走了。
盛夏站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过程,心酸地看着楚之翰的背影。
楚之翰回到病房,看到陈正茜正努力去够床头的饮用水,楚之翰忙拿给她。
陈正茜想劝儿子回去睡个好觉,但楚之翰不肯离开,“我走了,你怎么办?”
这时盛夏走进来,大声说:“有我在啊。我来照顾陈总。楚总,你放心回去吧。”
陈正茜看看盛夏,认出她是那个直播主持人,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盛夏赶紧说:“陈总您总算醒了,您都不知道您昏迷的这段日子,楚总担心成什么样了……”
盛夏自来熟地凑过去,一股脑地说着。
楚之翰说:“夏夏,我妈刚醒,你嗓门降低点行吗?”
盛夏忙捂住嘴,陈正茜笑道:“你就是那个主播盛夏吧?不怕,大声说话吧,我现在,喜欢热闹一点。”
盛夏又恢复了大嗓门:“好,听您的,陈总。”说着,她开始将楚之翰往外推,“楚总,听话,回去睡一觉,这里就交给我吧,我保证把陈总照顾得妥妥的。”
盛夏正要将楚之翰推出病房,欧阳走进了病房,把一束花放在陈正茜床头,上前道:“陈总,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怎么样,还好吗?”
陈正茜看到欧阳,表情僵住,她回想起楚鸿飞在出事前向自己坦诚的一切,刺骨的寒冷向她周身袭来。
她强忍住内心的恐惧,淡淡地说了句,“谢谢,我还好。”
楚之翰看陈正茜,又看欧阳,问:“您是?”
陈正茜只好说:“这是你欧阳叔叔。”
楚之翰跟欧阳打过招呼后,欧阳又说:“听说你家里情况不太好,我很担心,过来看看情况。”
陈正茜为了支开楚之翰,故意说:“之翰,我想吃点粥,你和盛夏去帮我打点粥来。”
楚之翰只好和盛夏退出病房,但他不肯离开,他感觉这个欧阳先生非同一般,以自己家目前的境况,从前父母的朋友们都避之不及,没想到这个欧阳先生却还肯来探望母亲,他对欧阳萌生出莫名的好感,还有好奇。
盛夏见楚之翰不肯走,她只好自己去打粥,楚之翰继续站在病房门口。
病房里,欧阳对陈正茜说:“楚大师出这样的事,陈总受累了。怎么样,这家医院条件可以吗?不然我帮忙联系一下,给陈总申请个好一点的病房?”
“不必,这里就挺好。你直说吧,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陈总,我们资金来往的信息……”欧阳见陈正茜并不想多言,于是开门见山询问道。
陈正茜心中一凛,但并未打算隐瞒,“家里的账本都销毁了,画廊也停止营业了。不过……我家里的电脑,被人动过。”
“哦?什么时候的事?”欧阳假装惊讶地问。
“就在鸿飞出事后。”
“是什么东西?”
陈正茜盯着欧阳:“账目记录。”
欧阳故作不满地:“这怎么行?陈总,如果出了问题……”
“这账目记录,是加密过的,拿走又能怎么样?再说,落入小毛贼的手里,总比落入警察手里好。不是吗?”按楚鸿飞告诉自己的情况,账目的事当时只有他和欧阳两人知道,是谁偷走并销毁了账目显而易见。
欧阳的脸色慢慢变了:“嗯。不过,陈总,我希望你没有私藏证据,有危险的东西要及时做掉,不然的话……”
“欧阳,请你放心,我家已经到了这步境地,我只想和儿子过安稳的日子。”陈正茜冷冷地说。
“好,陈总明事理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欧阳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欧阳跟陈正茜道别后走出病房,楚之翰强打精神,露出微笑,装作刚回来的样子,差点迎面撞上欧阳:“叔叔,这就走吗?”
欧阳微笑着:“哦,是的。”
楚之翰跟上欧阳,往外走:“那我送送您。”
欧阳推辞着:“不必了。你还是好好照顾你母亲吧。”
楚之翰小声地:“叔叔,实不相瞒,我有点事想问问您。”
“什么事?”
楚之翰沿着病区走廊边走边说:“是这样的,您知道,我家里突然出现变故,画廊和我的公司都没法再经营下去了。叔叔,您是我父母的朋友,我想问问,您是不是方便……”
欧阳会意:“是不是缺钱?需要多少钱?”
“我不是那个意思。”楚之翰有些尴尬。
“孩子,缺钱就说,我和你父母是多年故交,帮衬一下是应该的。”
“叔叔,我不是孩子了。现在爸妈这个样子,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母亲的医药费还好说,只是请求叔叔能在业务上帮帮我。”
欧阳看着楚之翰一脸胡子拉碴,明白他这段时间一定很不好过,遂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楚之翰:“我还有点事,回头细说。”
楚之翰双手接过,点头弯腰:“谢谢叔叔!”
送走欧阳,楚之翰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走进病房,见母亲盯着窗外发呆,他顺着母亲的目光向窗外看去,见窗外的小花园里,有个戴墨镜的男人站在凉亭内,也正在向病房张望着。
楚之翰不明就里,问,“妈,你看什么呢?你认识那个人吗?”
陈正茜认出那是欧阳的手下,她明白欧阳对自己并不放心,这其中的秘密她不想让单纯的儿子介入,于是否认道:“不认识。不过,之翰,妈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楚之翰坐在一旁:“好。您说。”
陈正茜小声道:“你回家后,找一只U盘,U盘封在袋子里,藏在鱼缸底下的小石子里面,你回家后拿出来,收在自己身上。”
楚之翰不解地:“U盘……存着什么东西?”
“你不需要知道。你爸爸现在情况不好,过去有过节的人可能会找我们麻烦。如果有人威胁到你,你可以拿出来这只U盘,告诉他们,只有你自己有密码。”
“密码是什么?”
“让他们留下U盘,你回到安全的地方再跟妈联系,我把密码告诉你。”
“好,我知道了。妈,家里的事我什么也不清楚,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跟我爸有过节?”
“之翰,我们这辈人的事,你不要知道太多。不管怎么说,你答应妈,把东西收好,行吗?”陈正茜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慌乱和悲凉。
楚之翰抬眼看到母亲憔悴的面容和期盼的眼神:“嗯,我知道了,您放心。”
楚之翰回到家,来到鱼缸前,看着里面优哉游哉的鱼儿。他将手伸到缸底在小石子里摸索,最后找到一个密封的防水袋,里面一枚小小的U盘。
楚之翰回想母亲的话,“如果有人威胁到你,你可以拿出来这只U盘,告诉他们,只有你自己有密码。”他意识到这个小小的U盘一定隐藏着很大的秘密。
楚之翰拿出那枚U盘细看,但表面没有任何线索,为了获悉里面的秘密,他决定找到技能高超的IT男帮助破解密码。
在阿裴帮助下,楚之翰找到一个高手,不料对方要价五千,楚之翰咬牙答应了。
高手开始在电脑上破解U盘密码,边操作边说:“你这U盘有点儿意思,还不是一般人能破解的。”
楚之翰“哦”了一声,这时陈正茜打来了电话,追问东西找到了没有,楚之翰心虚地说:“嗯,找到了。”
陈正茜提醒他:“记住,不要试它的密码,输入错误超过十次,会自动抹掉里面的信息。”
楚之翰听罢,大吃一惊,赶紧挂了电话,对电脑高手连声道歉:“不好意思,这U盘我不破解了。”
电脑高手却说:“我已经算出来一共有二百六十八乘以四百四十六种密码了,刚试了五个……我给你写个程序……”
楚之翰神色惊恐,冲进柜台内拔下U盘,转身跑掉了。
阿裴驾车送楚之翰回医院途中,楚之翰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个U盘跟欧阳有关,他把U盘收进钱包,拿出欧阳的名片对阿裴说,“送我去这个地方吧,皇冠假日酒店。”
楚之翰来到酒店,坐在会客区等待,眼看欧阳进入酒店往电梯走去。
楚之翰起身迎上:“欧阳叔叔!”
欧阳上下打量一番,认出了楚之翰:“哦,小楚。最近太忙了,把你忘记了。怎么,找我有事吗?”
“没事没事,就是来看看您。”
欧阳点点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楚之翰难为情地:“我知道,您是我父亲重要的朋友,生意上很多往来。我来跟叔叔见面,也是想感谢叔叔,谢谢您一直给我父母业务上的支持。现在,我家的情况不太好。我也不小了,想着应该接过家里的担子,但是在方法上,还是有点摸不着门路。我想,叔叔您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绘画方面,我没什么天分。不过家里开着画廊,也算有一定耳濡目染。加上我父亲的画作算是小有成就,所以,我打算经营家里的画廊,把这份事业进行下去。”
“画得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买你爸爸的画。”欧阳笑道。
楚之翰尴尬地:“欧阳叔叔,您是前辈,您能不能带带我……干什么都行。之前我一直在创业,最难的时候吃泡面过来的。我们做的房车之旅,在直播平台上有一定的粉丝流量。叔叔,只要您给我个机会,我肯定投入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做到最好!”
欧阳沉默片刻,说:“这事情嘛,倒是有一桩。香格里拉那边的地平线艺廊,本来是找你爸爸做艺术总监,结果出了这样的事……几个小股东也都撤了,正缺人打理。”
楚之翰惊讶:“在香格里拉?”
“对,在香格里拉。不用马上答复我,你先考虑考虑。毕竟这个活需要你离开上海。”
楚之翰欣然答应道:“我明白了,我愿意接受您的安排!谢谢叔叔!”
楚鸿飞一夜之间身败名裂,而《宝贝》侵权一案也在艺术界掀起轩然大波,由此带来各种热议,人们讨论的焦点是,针对雪山画派的重创该不该因为个人的行为而降低对整个流派的评价……
面对这样的结果,李心月默默看着那幅《宝贝》,心中暗想:“为什么这个画廊的败落让我如此难过?画作的最大价值,不是属于哪种流派、出自哪位名家、炒出了什么高价,而是作为一幅画,被很多人看到,并且因此而喜悦。爸爸,你用手中的画笔,把圣洁的雪山从遥远的香格里拉带到了很多人面前。作为你的女儿,我也有我对于雪山画派的责任吧。”
李心月思来想去,最终,她决定带着父亲的《宝贝》以及那个画箱里所有作品,回到香格里拉,为父亲办一场个人画展。她相信,这也是对父亲在天之灵最大的安慰。
离开上海的租住屋前,李心月看了看那个帐篷,再次翻看着手机微信,金小天仍然没有任何回复,她抚摸着脖子上的绿松石吊坠,自言自语,“金小天,你说话不算数,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出现,你到底在哪里?”
白色阳光客栈,李心月拖着行李箱走到客栈门口,萧芳芳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俩人亲密地拥抱了好一会儿。
萧芳芳帮着把行李拿进房间,行李收拾停当后,萧芳芳带着李心月边喝酥油茶边聊天。对李心月为父亲办画展、捐画的计划,萧芳芳很是欣慰,声称一定会全力支持。聊到楚鸿飞一家的遭遇,萧芳芳反倒沉默了。
李心月见状,只好转移话题:“央金奶奶和卓玛阿妈怎么样了?”
“她们都挺好的,央金现在忙于‘地平线小镇’的项目,”说到这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李心月说,“我听卓玛阿妈的孙女达娃说,她在寨子里看见金小天了。”
李心月闻听,整个人都呆住了:“什么?他还在香格里拉?”
“我也奇怪呢,听达娃的意思,好像在一个公司里做事。我帮你找找去。”
李心月气愤道:“不,不用了,芳姨……我自己去找他!”
辉哥看上了卓玛阿妈所住的藏寨,打算把它低价买下来,再高价卖给央金,狠赚中间的差价。
但是,要想顺利说服藏民卖房搬家,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辉哥把这块骨头扔给了金小天,表面上让他当上了项目经理当,又是配车又
是配助理。
金小天明白这个差事很难办,但是为了获得辉哥的常识和信任,再难也要上!
这天,金小天带着一帮小混混来到卓玛阿妈家大力拍门。
达娃一脸戒备地开门同,看到金小天,神情放松下来:“小天哥,是你!快进来,快进来。”
金小天向后招呼,几个兄弟鱼贯而入,金小天一个箭步走进老宅厅堂。
卓玛阿妈从沙发上慢慢坐起:“是小天啊……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是给辉哥办事。我们老大看中了这块地,这是你们的福气,你们把这寨子卖给我们,我承诺,给你们高于市价百分之十的价格,怎么样?”
小混混们起哄响应。
卓玛阿妈呼吸急促:“你们,你们……”
达娃流出眼泪:“小天哥,小天哥你怎么了?”
金小天拿出一副流氓无赖的样子:“怎么了?我拿钱办事,天经地义!还告诉你们,我这是念及旧情,愿意给你们高价,换了别的住户,我早上手了!怎么,你们要,尝尝我金小天的厉害?”
一个小混混对金小天说:“天哥,不用跟她们废话了,现在就赶人!”
正这时,李心月走进卓玛阿妈的家,出现在金小天面前,两人看着彼此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