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要求啊,是真的高了。”张国忠笑着摆摆手,又亲自给几人散了烟,作为一个算是高高在上的县长,能做到这一步也的确难能可贵了。“对于港桥乡的这个征地赔偿标准我也是很认可的。”
“那为什么人家城关镇征了地就能在城里有房子我们就没有?”李老五的老婆不服气地问道。“他们也是农村的,咱们也是农村的,这农村和农村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这不一样!”张国忠解释了一下道。“港桥乡和城关镇虽然口头上都叫做征地,但实际上城关镇才是属于征地,你们是属于承包,啥叫征地呢?是集体土地变更为国有土地,你们是属于集体土地承包,是可以退耕还农的。”
张国忠的话说得很明白,虽然张国忠对李老五这几家人的境遇感到同情,也对这些泼粪的村民行为感到愤慨,不过该介绍到位的还是要介绍到位。
城关镇是属于新区南扩,将以前的农村变为城市,其实对国有土地的划分很简单,城市的土地就是国有,农村的土地就是集体的,农村变更为城市那就是集体土地变成国有土地,属于土地不可再退。
而靠山村的情况属于集体土地承包,说句难听的,万一以后花海经营不善亏损倒闭了,那么这些土地依旧还会还给这些农民,因为本身花海这些土地就没有进行硬化,可以退耕还农。
“你想想看,这个土地是你们承包给投资商的,相当于你们租给投资商,所有权还在你们手里。”张国忠继续笑道。“以后人家花海如果不做了,你的宅基地还是一样要还给你,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反正你们得先处理我们家里的这件事!”李老五一下子就词穷了,要说讲道理,你一个农民讲道理讲得过一个大县长吗?
人家脑子里的政策、教条比你一个农民多多了,而且李老五又不能发火,他敢对靠山村的那些村民发火,敢对聂飞这个副乡长发火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样子,可他敢对一个大县长发火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样子吗?
“这样吧,事情我也了解了。”张国忠见几人也没什么话说了,而且李老五这边的事情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你们先回去,毕竟县政府这边也要对事情进行调查的,你们也不要担心那些村民还会去你们家门口泼粪,这点你们大可以放心,你们回去如果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你们就直接到县政府来告诉我,我让派出所的警察去你们家里通宵站岗!”
张国忠都已经把话说道这个份上,李老五这几人也就没办法继续在这里留着了,人家都已经信誓旦旦地保证了,你还能怎么办,而且人天生就有一个畏惧权贵的心理,面对洪涯县的县大老爷,李老五真的提不起要继续跟他闹下去的脾气。
“那好吧,我们就先回去了。”李老五最后不得不答应道,几人起身跟几个领导告别,李开达还是很称职了,将这几人亲自送出了县政府大门口,此时大门口已经被洒水车给彻底冲洗干净了,味道也没有了。
“又有会要开了啊!”李开达望着这几人的背影摇头道,这件事情县政府这边肯定是要介入调查的,哪怕张国忠不调查也有人会推动起来调查,都是千年的狐狸,聊斋谁都懂,想罢,李开达背着手进了大门。
“五哥,怎么跟舒主任说的不一样啊!”刘黑毛直到出了大门都走了两条街了脑袋还云里雾里的,舒景华昨天不是说只要自己往大门口一泼粪,再大闹一番,这些县领导不就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吗?怎么赔房子的事情还是没着落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李老五看了刘黑毛一眼,心里也奇怪着呢,为什么同样是征地,还分什么国有集体土地,还分什么承包和征地?这不都是一样自己的土地被别人占了吗?自己的房子被拆了吗?这有什么区别?
都是农村人,凭什么城关镇的人就能够在县里赔房子,自己就只能在乡里赔房子?
这几人哪里知道其中的原因,他们还真以为舒景华叫他们来县里闹腾县里就要给他们做主在县里赔房子给他们?做梦!
舒景华只不过是利用这几人扮演一个受害者的角色来到县里,让这些领导知道港桥乡的野蛮作风,包括教李老五说的那些话,表面上看起来是李老五在哭诉自己的境遇,但其实无不是句句都含沙射影地将矛头指向了聂飞!
想让舒景华为你们出头,在舒景华眼里这些人只不过是给他踏在脚下的垫脚石罢了!
“那咱们怎么办?”张屠户几人又问道。“赔房子的事情县里也不给咱们做主啊!”
“怎么办?继续跟他们死磕!”李老五冷笑一声,“县里咱们不敢跟县长闹,在乡里咱们难道还不敢跟聂飞那兔崽子闹?有了县里的保证,谁还敢跟咱们几家作对?所以这次也不是无功而返,至少咱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跟投资商硬抗到底了!”
这次李老五几人虽然成为了舒景华利用的工具,而且在赔房子上面也没得到县里的保证,但至少还是有收获的,至少县长保证不会再有针对他们几家的泼粪事件的发生,他们可以继续跟投资商对抗。
“不过好像张小田那十二户都已经签了合同,还能抗下去吗?”李老五的老婆问道。
“那十二户人家就是跟着在背后吆喝的货!”李老五冷笑一声,“你看着吧,这次咱们闹到县里来,县里也保证了不会再有泼粪的事情,只要咱们把这事情往那十二户人家一宣传,那十二户绝对会跟着咱们闹!”
一行人商量了一阵,又赶往了汽车站又回了港桥乡。
县委刘坤民的办公室,张国忠也来到了这边,毕竟刘坤民是一把手书记,这种事情张国忠还是要过来汇报一下的。
“刘书记,你看这件事情咱们是不是该请港桥乡的同志过来谈谈?”张国忠问道,他过来也是先来探一下刘坤民的意见的。
“这是要的。”刘坤民点头道,“明天吧,咱们领导班子先开个小会,让彭正盛、郭平安和聂飞三个同志都过来。”
“县政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丢人啊!也不知道这下面的人的工作是怎么做的。”张国忠便说了一句,今天这事情传出去,他这个做县长的肯定脸上无光,要是被传到外县去了,以后去市里开会,他这个“泼粪县长”的名号恐怕就该坐实了啊。
“一个巴掌拍不响!”刘坤民笑着说了一句,张国忠看了刘坤民一眼,心道刘坤民这心里还是亮堂得跟明镜似的啊!
等到李老五几人回到港桥乡的时候都已经中午了,几人在乘车点一下车,正好就碰到舒景华的车子也开了过来,这家伙在家里补了觉就赶来上下午的班。
车里的舒景华见到马路边的几人,便往乡政府方向看了一眼,发现没人便将车子滑道了几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