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现在才发现住别墅并不舒服,里面太大了,即使现在有乌冬梅陪我,但是我还是觉得太大,每天晚上我和乌冬梅在家里说话的时候都觉得可以感觉到有回音。
对于自己的这位驾驶员,我只是顺便对他讲一下罢了,毕竟在上班的路上,而且今天还是我第一天上班的日子,我们总得有个话题不是?当然,我觉得自己的这个建议是为了他好,因为我觉得未来江对岸的发展应该是非常好的。
一直以来我们江南省城都是在原有的老城范围内发展,后来才慢慢朝着北边扩张,而江对岸是城市的西边,因为靠山,一直被认为扩展的空间有限,而且那里一直是作为城市的森林公园在规划。江对面的开发也就是最近几年的事情,省招办被放在那样的地方我估计主要还是土地相对便宜得多的缘故。当然,也可能有另外的一种情况,比如政府对这一块重视的程度不够。毕竟省招办只是省教委下属的一个部门罢了。
我心里在想,如果真的是因为上边对招办工作的重视程度不够才把办公楼修在那边的话,那我今后的工作可就不一定那么顺畅了。
其实在我的心里也已经是这样觉得的了,因为一直以来我发现了一个规律:林育安排我去的地方都不是那么显眼。毕竟组织上对我的提拔太快了,所以她只能这样安排。
对于我的提拔来讲并没有违背组织程序,因为我是副教授所以从副教授提拔为科室副主任、主任也很正常,然后到医大里面担任处长职务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然后在此基础上到省妇产科医院,同时被提拔半格也没有人说闲话。现在把我安排到省招办还是平级调动,这就更不会有人说什么了,何况省招办还是属于教委管辖的范围,也就是说,我的工作其实一直还是在我曾经工作过的大系统之内,因为医科大学不仅是属于卫生厅在管辖,同时也是省教委的下属单位。
江南医科大学与其它综合性大学不一样,它没有被纳入国家教委直接的管理范围,说到底就是一所地方性高校。虽然医科大学的正职与省教委的一把手级别是一样的,但是从管理的权限上来讲,省教委依然是上级单位。
想到了那样的可能,我不由得就想起了昨天所看到的省教委目前的那种办公条件来,于是我便去问驾驶员道:“小隋,省教委怎么还在那样的地方办公啊?那地方确实太窄了。如果把那个地盘修成高楼也可以啊。”
他说:“我不知道呢。那是领导们的事情。呵呵!我也才上班一年的时间。”
我不禁苦笑:也是,我去问他这样的问题干嘛?于是我又问他道:“你以前是给我的前任开车吗?”
他回答说:“是啊。他今年才刚刚退下去。”
我顿时来了兴趣,“我那位前任怎么样?”
他回答说:“很不错的一个老头。脾气很和蔼的。他很喜欢钓鱼,周末的时候经常让我开车去郊外的水库里面钓鱼呢。冯主任,你不知道,现在我看到餐桌上面的鱼都想吐。这老头钓鱼的技术太好了,每次我和他一起出去他都会钓回来不少的鱼,有一次他在水库里面钓到了一条二十多斤重的草鱼呢。其实他做鱼的技术也不错,不过吃多了就厌烦了。每次我拿着我们钓的鱼回家,结果我父母也吃厌烦了。”
我禁不住也笑了起来,“任何东西吃多了都会让人感到厌烦的。”
猛然地,我忽然想起了一处地方来:那一次,我和上官琴一起去露营的那个水库。他们曾经也去过那里钓过鱼吗?上官琴……可惜的是,她已经永远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一刻,我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起来,而且脑子里面顿时就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场景:被击毙了的她身体扭曲地躺在地上,周围是她鲜红的血在流淌。她的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可怕,曾经美丽的身形与脸庞变得是那么的可怕。
我没有见过她被击毙时候的样子,但是我可以想象得出来。对于她,我心里一直深深地内疚。不过有时候我也会想:假如我当初不那样做的话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此外,我还会想另外的一个问题:这件事情我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可是,对于这样的一些问题我却一直没有答案。这与我对赵梦蕾和陈圆的事情完全不同,对于她们两个人来讲,我内心有着一种非常明确的概念:我对不起她们俩,非常的对不起她们。
我不再说话,而我的这位驾驶员也没有再来找我说什么。我感觉到了,他应该是一位非常懂得规矩的驾驶员。
终于到了省招办的办公楼。确实是在江边,而且办公楼所占的面积还不小,占地起码有十来亩,在裙楼的旁边是一栋大约有十五层高的大楼,不过大楼的设计中规中矩,显得没有多少特色。
大楼的外边除了绿化之外就是停车场,不过我发现停车场里面只有稀稀落落的几辆车,看上去这地方显得太过空旷。这一刻,我的脑子里面顿时就浮现出一个词来:清水衙门。
下车后我站在大楼的下边,停车场的空旷之处,我抬头朝上边看去,发现大楼顶端的上面是雾蒙蒙的天,不过在有几只小鸟雀跃飞过之后才让我感觉到了一种生动的感觉。
随后转身去看四周的情况,觉得倒还比较干净。不过那些才种下的树木却看上去光秃秃的,显得四周有些凋零的样子。“清水衙门”的感觉更加浓烈了。
我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八点半了,但是这栋楼里面却显得没有一丝的生气。我问小隋道:“怎么现在还没有人来上班?”
他说:“九点钟才上班呢。昨天您说让我七点半来接您,我准备提醒您的,但是我以为您知道上班的时间,也想到您是想早些来熟悉情况,所以我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我点头,“也罢,我们去后面看看。”
随即我和他去到了办公楼的后边,从这里我可以看到江对岸那些层层叠叠的城市建筑。与江的对岸相比,我们所在的地方有些像乡村。不过从这里看江很不错,因为我们的眼前没有任何的遮挡物。
早上的江面上一片宁静,没有任何的船只经过。江水在淡淡的薄雾下静静地流淌,远远地看去就如同一幅漂亮的水墨画。
随即我又看了看自己所在地方的两侧,发现右侧是一片高楼林立,我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刚刚开发完成的小区,因为我发现那些楼房很崭新,而且从那些楼房靠江的阳台上没有任何住人的迹象。要知道,只要住有人的楼房的阳台总是会有晾晒的衣服的。
我的左侧是一片工地,也有高楼在拔地而起。很明显,这是一处正在开发的小区。如果我要买房的话肯定是要去买已经建好的,因为期房不知什么时候可以交房呢。我可是准备搬到这里来住的,为了上下班方便。
我看着对岸的那些楼房,随即又去看了看右侧的那个小区的高楼,忽然发现那些高楼就好像是由一个个火柴盒堆砌而成的,只不过堆砌得很整齐罢了。此刻,我心里不禁开始感慨起来:很多人这一辈子奋斗的目标就是这一小格啊,而且还有不少的人动用了几代人的财产才能够拥有这么一小格。而当我们死后,却又会被装进另外的一个小格里面埋入到泥土里面。哎!人这一辈子原来就是如此的简单。
小隋站在我的身旁,我感慨之余才去对他说道:“小隋,你谈恋爱了吗?”
他回答道:“还没有呢。”
我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别着急,慢慢来。选老婆一定要慎重。”
他笑着说道:“我要求不高,只要看得顺眼就行。”
我顿时就大笑了起来,“这个要求说高也不高,但是说低也不低呢。看得顺眼……那是说你心里很满意,愿意和她过一辈子才行啊。”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随即去指了指左侧正在修建的那个工地,“小隋,你要买房的话就买这里吧。期房毕竟要便宜得多,而且你现在也不着急要住进去。”
他看着我,问道:“冯主任,您觉得真的值得买吗?”
此刻,当我面对大江的时候,内心里面顿时也跟着开阔了起来,而且我现在正站在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上,心中顿时就涌起了一股豪气,一下子就把自己刚才的那种感慨忘记了,“哈哈!小隋,你放心去买好了。如果你买后发现房价下跌了的话,我原价买你的好了。不,还加上你已经付出的利息。我这人说话一言九鼎,你信不信?”
他顿时也笑了起来,“冯主任,我当然相信您啦。买房也是一种投资呢,可能会赚,也可能会赔,一旦我自己决定了后就自己承担风险。怎么可能把风险转嫁给您呢。冯主任,我听说您是我们江南首富林老板的女婿,林老板就是我们江南最大的房地产商,您说的话我当然相信了。”
我在心里不禁苦笑:怎么又把我和林易的关系说出来了?不过我觉得这小伙子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他知道投资有风险,而且风险只能自己去担当这个道理。此外,我也明白了,既然他都知道了我和林易的关系了,那么这里的其他人应该都会知道。
不过这也无所谓,因为我知道我和林易的关系被自己的新下属们知道是迟早的事情,因为我无法回避,也不可能去回避。
也许人们会认为我能够到现在的位置完全是因为林易的缘故。不过我心里反倒希望大家这样认为。
但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那就是今后自己必须在工作上做出成绩来,而且还必须在合理合法的情况下让自己的职工增加收入,这才是最终赢得大家尊重的最根本的东西。
在省妇产科医院工作的那段时间里面我已经充分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赢得别人的尊重,这是我最大的,也是最起码的追求。我不想被别人把自己看成是通过关系才获得现在这个职务的草包。
有时候想起来人这一辈子其实真的很简单,因为我偶尔会去回顾自己已经过去的那些时光,结果却发现自己除了童年时代之外似乎都是在为了脸面在活着。
高中的时候我努力地学习,目的是为了考上一所好大学,那样的话才可以让自己在同学面前,特别是在赵梦蕾那里有面子,当然,我的父母也会因此而为我感到骄傲。大学的时候我依然没有松懈,因为我觉得只有考上了研究生后才会更有前途。可惜的是后来我却偏偏非常不如意地考上了妇产科的研究生,这让我感到有些羞愧与无奈。也是因为脸面的问题,我从此几乎断绝了与同学的联系。再后来,我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虽然我的内心里面并不想当官,但是我后来还是接受了现实。其实我是完全知道自己的,我不想当官的原因最根本的是我害怕,而这种害怕说到底还是一种自卑,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那样的能力。
但是我一步步地走过来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林育给予我的。所以在我的内心里面是非常感激她的,因为她给予了我现在的一切,而更为重要的是,她给予了我最根本的东西,那就是作为男人的自信。
自信对于一个男人来讲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只有自信的男人才会更加看重自己的面子,也才可以去追求作为男人最需要的东西:尊严。
由此我还分析过自己另外的一面,那就是自己曾经的放荡不羁。现在我明白了,自己曾经的放荡不羁其实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内心的释放,那时候我真的很自卑,同时也很痛苦,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干多大的事情,所以才会像那样去证明自己,也或者说是为了从另外的一个方面去释放自己的欲望。
这些都是我潜意识里面的东西,可惜的是当时我并不知道。而现在,当我走到这一步的时候才豁然明白了,原来在我的潜意识里面和其他男人一样是有着理想与权力欲望的。
单纯地从这一点来讲,我与康德茂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我曾经工作过的妇产科医院,就连邓峰、沈中元等人在这一点上都不能例外。
“走吧,带我去我的办公室。”深呼吸了几次后,我看了看时间,随后对自己的驾驶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