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瞪口呆的原因是,她讲的这件事情似乎真的是那样,因为我至今还记得那些事情。
记得当时童阳西在担任那家公司老总初期的时候确实是遇到了不少麻烦的事情,比如那次的下岗工人闹事,那件事情就差点下不来台。可是后来却很快地就平息了下来。
对了,我还记得后来林易还问过我这件事情,记得他当时也对这件事情感到疑惑。
事情过去很久了,我记得不是特别的清楚,但这件事情肯定是有的。而且,童瑶刚才的那个分析似乎也很有道理。
不过我心里还是对曾经的那个问题感到不解,“童瑶,我只想明白一件事情,你告诉我,林易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他什么都不缺,而且如今还是省政协的常委,金钱、社会地位等等,什么都有了,他为什么要去做那些犯法的事情?你们不总是在讲犯罪动机吗?没有动机,但是却把那么多案子归属到他的身上,这岂不是太荒唐?”
她说道:“犯罪动机的分析固然重要,但是这往往是后期的工作。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证据。”
我不以为然地道:“可是,证据有了吗?”
她叹息,“没有......冯笑,难道你就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来找你吗?我是为了你好,希望你不要介入太深。”
我的心里顿时温暖了一下,“童瑶,我知道,我也很感谢你。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替他做过任何违背法律的事情,从来没有。其实我也知道,我一点不介入是不可能的,比如你,你不是也一直试图通过我去找到他的一些所谓的证据吗?这难道不是介入?这样吧,童瑶,今后你也不要为了他的任何事情来找我了,我也尽量和他少接触。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她在看着我,轻声地问我道:“冯笑,你是在生我的气。是不是这样?”
我微微地摇头,“不,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是在考虑我的家人,考虑我的孩子。我不想把他们卷入到危险之中。所以,今后我会尽量回避这件事情,包括回避所谓的关于这个案子的一切。”
她依然在看着我,“冯笑,其实你已经在怀疑这件事情了。是不是?”
我摇头,“怀疑与否对我都不重要。这不是我应该去关心的事情,因为我不是警察,这不是我应该去关心的事情。我死去的妻子不是林易的亲身女儿,施燕妮虽然是陈圆的母亲,但是她太可怕,而且陈圆已经不在人世,有些关系也不需要继续维持下去。所以,我只想我的家人能够永远地安全,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想去关心。”
她的眼神离开了我,随即叹息着说道:“也罢,可能你是对的。其实我也希望你能够做到这样。你说得对,你不是警察,这不是你的工作。但是冯笑,你是领导干部,是国家的公民,如果你发现某个人有犯罪的事实,那么你就应该向警方举报。我希望你能够做到这一点。冯笑,你可能觉得今天我对你说的话有些矛盾。是的,我确实很矛盾,一方面我真心地想你能够置身事外,因为这样对你才更安全,但是另一方面我却又希望你能够帮我,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而且你和那个人的距离那么近......算了,我不说了。你自己考虑吧。”
童瑶离开后我忽然感到了一阵害怕,忽然觉得四周的空气在这一刻具有了一种让人难以承受的压力,这样的压力让我感到呼吸困难,眼前发黑。
我真的害怕了。因为我不得不认为童瑶的推理是具有很强的逻辑性的,虽然如今她缺乏证据,也搞不明白林易可能去做那些事情的动机,但是这却并不影响逻辑推理的正确性。
证据,可以用来验证逻辑推理是否正确,可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讲,逻辑推理也是可以为寻找犯罪证据提供思路和方向的啊。所以,如果那些事情真的是林易参与实施的话,要找到证据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是经过数千年验证过的真理。
我对童瑶讲的是真话,我确实不曾帮助过林易去做过任何的违法的事情,而且他也不曾对我有过这样的要求。此时,我再一次地仔细地去回忆自从我和林易认识以来的全部过程。没有,确实没有。
不仅如此,而且林易在我眼里一直都是一个非常儒雅的长者,虽然他也有过荒唐的时候,但那也是情有可原。而正因为如此,我才从未怀疑过他,即使是童瑶一次次地在我面前提及到她对林易的怀疑,但是我却从未对自己的判断有过动摇。
但是现在,我似乎已经动摇了。因为童瑶对我讲的那些事情似乎都可以指向他。而且,那些事情似乎并不可以简单地用他仅仅只是知道,或者仅仅只是为了保全公司的利益就可以解释得通的。
为什么不能那样去解释?或者上官琴本来就是施燕妮的人,也许正因为如此,施燕妮才会如此放心地让她在林易的身边。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可以解释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施燕妮和上官琴干的,林易也许事后才知道,可是他却只能一次次去对那些事情进行补救。试想,如果不是因为如此,林易何以能够忍心抛弃与自己同甘共苦多年的妻子?
虽然我明明知道自己这样的猜测依然存在着许多的漏洞,但是我心里却依然觉得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许是因为我的内心里面本来就希望是这样。
我陷入到了恐惧与自我安慰的交替之中。
今后少去和林易接触,也不要再和童瑶谈及这样的事情。只有这样或许才是会安全的。最后,我再一次这样对自己说道,由此,我内心的那种恐惧顿时就消失了许多。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我把所有的经历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去了。工业园区的基础设施建设进行得非常的顺利,余勇确实很不错,不但工作能力很强,而且非常的勤奋。这段时间他几乎都是没日没夜地在工作着,我发现他瘦了好大一圈。
可是与余勇相比,肖倩华却差远了。虽然她每天都是按时地在上下班,但却基本上是处于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她不知道自己需要去干些什么事情。
在会上我批评过她几次,向指出那些本来应该她去做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要做的事情。每次在我批评她之后她都红着脸不说话。
吴部长来找我了,他是专门为了肖倩华的事情来的。他对我说:“冯市长,你不要这样,不要过多地当着大家的面去批评肖倩华。”
我不以为然地道:“这是工业园区,我们的每一个干部都必须具有主动工作的能力,我批评她也是为了她好,是为了帮助她进步。”
他摇头道:“冯市长,我不这样认为。像她那样的人,本来就没有多少能力,她能够做的也就是按照领导的部署尽量去完成工作,你要让她主动去思考问题,主动去把有些事情做好,那就太难为她了。你想想,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那么点能力,难道你还能够免掉她的职务?还有就是,俗话说,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冯市长,算啦,我们养一个闲人就算啦,别对她要求太高。即使你不批评她,今后大家也会瞧不起她的,那时候说不定她自己都会主动要求调离。你何苦去得罪人呢?”
我顿时默然。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兄,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工业园区固然是我们上江市的试验田,工作上用人上确实也应该有新观念、新思路,但园区毕竟是体制下的一个机构,有些事情过于认真了反而会坏事。老兄啊,有时候你还是太理想主义了。对人、对事还是应该区别对待吧,这个肖倩华毕竟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不禁叹息,“也罢。”
他说的是对的,我确实是太过理想化了。工业园区虽然是试验田,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试验田的标准去衡量的。更为关键的是,吴部长的那句话说得太对了:不看僧面看佛面。
从此我不再去批评她。
其实,工业园区管委会大多数的人还是很不错的,从一开始我们就制定了业绩考核标准,而且完全地以这个考核标准与收入挂钩,也正因为如此,下面大多数人的工作都能够安置按量去完成好。
其实一直以来在这一点上我对肖倩华还是比较宽容的,至少在每个月的考核上我没有对她太过认真,也就是说,她的收入是基本上和其他的主要负责人持平了的。
工业园区职工的待遇比市里面其它部门的人要高。这也是市委给我们的特权。一反面我们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去促进员工的工作积极性,而另一方面来讲是我们能够拿出这笔钱来。
余勇确实熟悉土地置换方面的事情,再加上我给银行方面早就打了招呼,所以土地的价值变现也就进行得非常的顺利。
如今,我们按照同等价值的土地完成了与我负责那家工厂准备搬迁部分的置换,不过我们是在完全满足日方认为需要的土地面积基础之上的。日方考虑的是未来企业生产能力最大化时候所需要的规模。其实这并不影响土地置换的事情,因为原先的工厂占地面积本来就很大。
此外,我们也会精心计算,因为我们必须按照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去考虑前期的投入问题。
这样的过程并不麻烦,其实日本人在商业上还是很讲规则的,不会一味地无原则地找我们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