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波夫花了好大力气,才逮住这个米哈伊尔。为此他自己还庆祝了一番。等龙镇海赶到时,他差点没把自己的房子给点着了。
米哈伊尔被关在戈尔波夫的家里,严格来说这叫非法限制人身自由。但在法制基本上属于扯淡的乌克兰,只要不出人命,警察基本不会接受此类报案,何况米哈伊尔也没法找警察去。
“听着,龙!这家伙藏得可深了!”戈尔波夫满嘴酒气,手里还提着伏特加的酒瓶,“他先跑到 躲了一阵子,后来没事才回来,住在郊外亲戚家里。要不是我的一个手下碰巧去农场买牛肉,听说最近来了这么个家伙,还真抓不住他!”
原来,米哈伊尔在请假后,先跑到一个朋友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来看船厂那边好像也没什么动静,就悄悄溜回来了。不过还是不敢回家,借住在郊区表哥家的农场里。这农场早就租给其他人了,表哥家人也都不在,就只有几间残破的库房。米哈伊尔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住了几天。正巧戈尔波夫的手下为了给在船厂站岗的兄弟们改善一下伙食,就开车去农场买点奶酪和牛肉。听人说来了这么一个人,仔细一打听,正是头儿要找的那个家伙,就顺手给弄了回来。
面对几个凶神恶煞般的混混,腰里还别着枪,米哈伊尔倒是很识趣,一点反抗也没有,乖乖上车走了。
龙镇海看着说话都有点颤的戈尔波夫,还有窗户旁被他点着了烧掉一半的窗帘,有些哭笑不得。
“你没伤着人家吧?”
“没有!”戈尔波夫坚定地摇着头,“我不是波波夫,违法的事可不做!”
“你要是不违法,我们也不会认识了。”龙镇海略带嘲讽地看着他。
戈尔波夫憋得满脸通红,“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米哈伊尔坐在屋子中央的一张椅子上,头低着,一声不吭。
龙镇海拖了把凳子放在他跟前,然后坐在凳子上,开口问话了。
“你就是米哈伊尔,黑海造船厂资料室的管理员?”
低下去的头点了几下,没说话。
“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吗?”
头又点了几下,还是没说话。
“你知道,如果现在你出现在船厂,会发生什么事?”
这下头不点了,不过话还是一句没有。
“问你话呢!你哑巴啦?!”戈尔波夫红着脸咆哮着,不过也分不清这红色是因为酒精还是愤怒。
龙镇海示意他别发火。眼前的米哈伊尔身材瘦小,身着灰色的夹克衫,戴个眼镜,嘴角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不停地抠着裤子。
长着一副典型的老实人模样,放在平时,你绝不会把他和家贼联系在一起。不过还是老话说得好,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还好现在马卡洛夫老厂长还不知道这件事,不然的话,估计会喷出一口血来。
这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等我见到那该死的家伙,就扒了他的皮!”
听声音,是尤金。
不一会,尤金和别连科急匆匆地进了屋子。一看到米哈伊尔,尤金几乎就要扑上去,还好被戈尔波夫的手下抱住了。
“米哈伊尔!你说!你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米哈伊尔的头抬起来了,看到自己的两位领导,眼角闪过一丝愧疚的目光,他好像想辩解什么,不过又缩了回去。
龙镇海走到尤金身边,“别着急,尤金厂长,我们还是先把事情了解清楚再说。”
戈尔波夫的手下搬过来两把椅子,尤金坐了下来,别连科还是站着。他迟疑了一会,看了看尤金,只见尤金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米哈伊尔,别连科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走到米哈伊尔身边,用手拍了拍他,“老伙计,你还是把事情老实交代吧!千万别有什么隐瞒!”
米哈伊尔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
“别连科!你回来!”尤金厉声喝道。
别连科只好走回去,坐在椅子上。
“我问你!图纸是不是你拿出去的?”
米哈伊尔的头又低了下来,不敢面对尤金的目光。
“是不是你!”尤金加高了嗓门,又问了一遍。
米哈伊尔点了一下头,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干的?!”
米哈伊尔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去年年底开始的。”
此言一出,这事算是坐实了。尤金差点又站了起来,还好被别连科拉住了。
尤金差点没背过气去。
“瓦良格的图纸是国家机密。偷图纸是要坐牢的,你难道不知道吗?!”尤金气愤的猛拍了椅子扶手一下,吓得米哈伊尔一哆嗦。
别连科连忙劝着尤金,他觉得再让厂长问下去,局面有可能控制不住,就赶紧替厂长发问。
“图纸是怎么运出去的?”
米哈伊尔的嘴角抽搐着,他好好想了一下,回答说:
“分了好几批。晚上他们派车,伪装成收废铁的,然后装车运出去的。”
“监控的录像是不是你删除的?”
“是!”
“他们是谁?”别连科问。
米哈伊尔说:“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本地的一个黑帮。”
这时候龙镇海问了一句,“黑帮?头子是波波夫吗?”
米哈伊尔不敢肯定:“好像是这个名字,不过不是我联系的他们。”
“米哈伊尔!”尤金忍不住了,“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两…两万…两万美金…”
“两万美金!”尤金又开始咆哮了,“为了两万美金,你就拿出去15%的图纸?!全厂那么多人,都指着瓦良格和图纸能卖出去!你就为了两万美金,让全场老小都喝西北风!!”
这下龙镇海和别连科都来劝尤金消消火,只有卡尔波夫还靠在墙边,有事没事地攥着瓶子喝一口酒。
别连科问了一个关键问题:“你说不是你联系的他们,那是谁联系的?”
米哈伊尔畏惧地看了看尤金,好像想说又不敢说,踌躇了半天都没开口。
“你还是说吧,老伙计,不然没人能帮你。”别连科估计米哈伊尔肯定在隐瞒什么,“其实,那个人即便你不说,我们也能猜出来。”
一听这话,米哈伊尔颇为吃惊。因为当初这个人找到他时,他自己都没想到。
“是…是…是罗曼诺夫…罗曼诺夫主任。”
果然是他。
龙镇海和尤金对视了一眼,心中的猜测总算证实了。
“钱是他给你的?”别连科接着问。
“是。他…他…他说有买家想买图纸,他也是为船厂好。怕其他领导不同意,所以私下联系我把图纸卖了,卖的钱他会给船厂的。”
“放屁!”尤金一下子站了起来,“他要是能把钱给船厂,我这个厂长让他当!!”
米哈伊尔吓了一跳,身子条件反射般地往后缩了缩。别连科和龙镇海连忙站起来拉着尤金。
“那图纸是你挑的,还是他挑的?”
米哈伊尔连忙举起双手,连连摆手,“是他!我根本不知道谁来买,怎么会挑图纸!”
“那为什么不把图纸全弄走?”
“他说,先弄这些,然后让我先请个假,最好别让人发现。其他图纸以后再说。”
听到这里,龙镇海赶忙问:“那拿走这些图纸,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米哈伊尔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负责给他们图纸,其他的事,我都不清楚,我只见过来运图纸的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半小时后,龙镇海、尤金和别连科从戈尔波夫的房子里走了出来。临走的时候,龙镇海叮嘱戈尔波夫,把米哈伊尔安排在他家附近住,保护好他的安全。
“你最好别出去,否则人生安全可没人能保证!”
米哈伊尔一听,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尤金急吼吼地要去报警,抓罗曼诺夫,被龙镇海劝住了。
“第一,你没有证据。连米哈伊尔都不能证明是他给的钱。而且,一旦报警,事情弄大了,关注的人多,我们买船就更麻烦了;第二,我们当务之急是推动交易尽快完成,并保护好瓦良格的安全。所以罗曼诺夫不重要,他们要干什么才重要!”
“那现在怎么办?图纸也找不到,人也不让抓,就这么干等着?”尤金忿忿不平地抱怨着。
龙镇海平静的回答:“现在这条线索已经断了,我们得找个新的。”
“怎么找?”尤金和别连科急忙问。
“一边等,一边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