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谢德林心想。
就算安季波维奇弃权,也是3:3。前两天他私下里向安季波维奇征询意见的时候,安季波维奇没有明确表态,以他平时一贯谨慎的行为作风,至多也就是弃权。3:3打个平手,就是还要继续讨论,那风险可就大了。
此时,阿斯纳耶夫秘书脸色的已经煞白了。
“表决开始!”安季波维奇宣布。
这种听证会一般不用纸质的票来投,直接用举手的方式表决。
“赞同彼得洛维奇议员提案的请举手!”
只见奥列格和其他两位议员都举了手。奥列格还给了谢德林一个挑衅的眼神。
谢德林也只能忍着。
“3票!好!请放下!”安说,“反对提案的请举手!”
谢德林、阿纳托利和瓦列里立刻将手高高举起,就算输,也得输得有气势。堂堂前苏联时期的副部长,怎能向一个厨子低头?
3:3。
安季波维奇往两边看了一下,在统计票数,然后转过头,看着正前方议事厅上方高悬的大钟。
突然,议事厅里所有人都看到,安季波维奇主任慢慢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很多人立刻交头接耳地嘀咕着,心想一向立场不偏不倚的安季波维奇主任,今天怎么会投下反对票?
谢德林他们更是难掩心头的狂喜,上帝啊!这一局面太突然了!自己绝没有想到,以至于他们的手一直高举着,互相交换着兴奋的眼神。
赢了!
阿斯纳耶夫的秘书立刻悄悄打电话给自己的领导,向他报告这一好消息。
“4票!投票结果为3票赞成,4票反对!我宣布,该项提案遭否决,将不提交本次议会讨论!现在,听证会结束!散会!” 安季波维奇大声宣布,然后秘书赶紧上来帮他收拾东西。
议事厅里立刻响起一阵掌声,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投赞成票的3个人还没缓过来,被这一突发情景给搞蒙了。奥列格张着嘴巴,还想找安季波维奇理论,没想到安季波维奇迅速收好东西,带着秘书就出门了,什么人叫他他都不理睬。
谢德林和瓦列里、阿纳托利互相握手,表示庆祝。他还给阿斯纳耶夫的秘书招了招手,秘书笑着回了个手势,然后就回商务部了。
“真的是好险啊!”瓦列里不停地用手绢擦着额头的汗,手心里也是湿的,按中国的说法是湿气重,不过乌克兰人可没这个概念。
谢德林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心想这哥们的手是水做的嘛?不过脸上依然是灿烂的笑容,人生最大的幸福在于得而复失,或者说是出乎意料。
“是啊!我一直以为就完了!”谢德林说,“你们是不是同样的感觉?”
阿纳托利拿起公文包,“那可不!你说是不是有人故意撞的他们?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对!赶紧去!”谢德林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两个战友在医院,生死未卜。三人立刻收拾好东西,一边走一边打听叶甫根尼他们在哪家医院。
时间到了2点10分,在创侣集团基辅办事处的龙镇海和尤金正焦急地盯着那部红色的电话。
“怎么还没消息?表决不就一会的事嘛?”尤金捋了捋头发,结果是越捋越乱,看了让人忍俊不禁。陈可法赶紧从抽屉里找了把梳子给他。尤金拿在手上,根本没心思梳。
龙镇海看了电话一眼,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脸色严峻,一言不发。刚刚大使还给他的手机打电话,询问情况。
突然,电话铃响了,那声音仿佛可以把人的心脏给震下来。
尤金赶忙拿起电话:“喂!哪位!奥!老领导!您说什么?!”
只见尤金的脸色突然绽放开来,他兴奋地冲龙镇海握了握拳头。
龙镇海赶忙走过来,“成功了?我们?”
尤金没说话,开心地指着听筒,示意还在通话。不过没过几秒钟,他的脸色突变,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好!好!我马上去!”
尤金挂了电话,急匆匆地对龙镇海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的是议案被否决了,不会提交议会。坏消息是,叶甫根尼和叶戈尔议员在去议会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我马上过去看看,谢德林议员他们已经去了。”
“什么?!”龙镇海的心像呼啸而过的过山车一样,一下子从高峰降到谷底。
“那我和你一块去!”
尤金穿好外套,赶忙阻止龙镇海,“你不要去!你去了会惹嫌疑。我去就行了。你等我的消息!”
说完,尤金就匆匆出门了。其他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龙镇海站在那里,显得心事重重。其他人见状,就过来打听情况。陈可法耳朵尖,听到了龙镇海和尤金的一些对话。他看龙镇海还站在那里,就端过来一把椅子放在他身后。
“组长,坐坐吧,你都站了好一会了。”
“哦!”龙镇海嘴里答应着,身子却没动。
“刚才你们好像说,议案被否决了?”
“对!否决了。”
一听这话,一旁的王志远就奇怪了,“那您还担心什么?好像很多心事的样子。这不是好事吗?”
龙镇海摇摇头,慢慢解释说:“刚才尤金说,有两个帮我们的议员在去议会的途中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他们没有参加投票。要不是委员会的主任安季波维奇也投了反对票,议案就不会被否决,听证会还要继续举行。”
“啊?”王志远和陈可法对视了一眼,这情况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不会这么巧吧?!”陈可法一脸狐疑,然后他看着龙镇海,看看他什么想法。
“肯定不会!”龙镇海非常肯定,“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一次车祸,挡住两个议员,让反对票恰好少于可能的赞成票,这个行动,策划的太好了。”
在场的其他中方员工听了,也都觉得有道理。巧合的概率不到万分之一。
说完之后,龙镇海才坐了下来。
“可是组长,您说是谁干的这事呢?还是波波夫他们?”陈可法说,“那我们以后会不会也碰到同样的情况?”
这…想想也怕啊!
“这就是问题。”可能是觉得坐着思考不过瘾,龙镇海又站了起来,“我们都不知道我们的敌人是谁。波波夫只是执行人,不是幕后主使。”
“那是日本人?”王志远捅了陈可法一下,“他们上次不是把你绑票了吗?”
陈可法瞪了他一眼,推开王志远的手,“哪壶不开提哪壶!”
龙镇海不置可否,他觉得不像,日本人在当地没那么大势力,也没那个胆,敢直接对乌克兰的议员下手。
“先别想了!让警卫加强保卫,没事不要上街!”龙镇海决定晚上跟老霍联系一下,瓦良格那边估计暂时不会有人去捣乱了,到是基辅这边得加几个警卫。
此时的基辅市立17医院,谢德林正在急救室外焦急地等待着。瓦列里和阿纳托利去警察局了解情况了。医院外,也有警察在守卫,虽然防范的级别不算太高。
尤金伞都没带,直接出租车到了医院,然后赶紧往急救室走。他一看到谢德林,就马上过去询问情况。
“老领导,情况严重吗?他们怎么样?”
谢德林让他别紧张,“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抢救了,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刚才出来一个护士,他说其中一个问题不大,只是小腿骨折。另一个脑部有出血,送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
“脑出血?!这么严重!”尤金抱着头,“上帝啊!都是为了瓦良格!要不是这件事,他们也不会…!哎!”
“好啦!好啦!”谢德林拍着尤金宽厚的肩膀,安慰这个在危难时刻接手黑海造船厂的人。这个在苏联时期颇受人羡慕和敬仰的职位,如今却是风雨飘摇,备受煎熬。自打当上厂长,他没享过一天福,整天都在考虑怎么能把这个濒临倒闭的厂,重新带上蓬勃发展的康庄大道。可是时代大势,又岂是他一己之力能改变的?
谢德林拉着尤金走到走廊的尽头,两人趴在栏杆上,望着窗外的雨滴。
“老伙计,帮助瓦良格,是我们的本分。”谢德林喃喃地说,“如果看着它就这么被那些人渣糟蹋而无动于衷,反而会让我们感到羞愧。”
“我知道,部长。”
“所以,你不要自责。”窗外有一只麻雀,孤零零地站在树枝上,雨水打在它的羽毛上,分散成几个小雨滴,奔向地面。谢德林就这么看着它,仿佛入了迷。“我刚才给安季波维奇打了电话,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尤金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谢德林。
“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