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图纸,徐小平决定上瓦良格号上去看一看。和上次来不同,这一次,这个大家伙终于成了创侣集团名下的财产。
经过昨晚的直升机风波,龙镇海把原来抽调去基辅的警卫人员大多调回来了,船厂也加派了保安。现在码头上和船上的警卫数量是原来的两倍。
徐小平龙镇海和赵坤上了船,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似乎都能看到自己几年前在此留下的身影。几个人经过主机舱的时候,赵坤突然笑着问龙镇海:
“组长,那天蹲点的时候,你在哪猫着呢?”
龙镇海指着主机下面的一块地方,“就在那。”
“对了,那天你们看到的那个日本女特工呢?”
“被抓了。”龙镇海突然想起来这个女人,“现在应该在内务部的牢房里。”
三个人上到舰岛,走到甲板上。下午的阳光格外浓烈,舰岛上斑驳的防腐漆凸显出浓烈的沧桑感。
“镇海,”徐小平看着码头上的吊车,这吊车能吊起900吨重的东西,“把这船拖回去,难度大不大?”
龙镇海想都没想,直接回答:“挺难的。第一,这船太大,得找大马力的拖船;第二,和一般的拖船工作方式不一样,这船没动力,完全靠拖船拉,遇到风暴这样的极端天气,还挺危险的。”
“是啊!”一旁的赵坤双手抱在胸前,“国内没有开展过这样的业务。虽然拖过更大的船,但是没有这么远的。拖船肯定得找外国的。就算在全世界范围内看,这样的长距离拖曳行动,也是很少见的。”
龙镇海笑着对徐小平说:“他说很少见,那就是很少见,他可是个海军史和装备专家,什么都知道。”
徐小平点点头:“就是需要你们这样的专家,这事才能干成嘛。”
赵坤连忙摆手:“什么专家,别笑话我了。”
接着他又正色道:“真要是拖,倒也可以。只是一些关键的海峡和运河,不知道让不让我们过去。不说远的,单说这近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就危险。”
“哦?”徐小平地理知识不算丰富,“你说的这海峡,在哪?”
赵坤指了指西边,“在那个方向。那是黑海的咽喉,控制在土耳其手里。土耳其跟我们的关系嘛…还真不好说。”
“对,它是北约的成员国,跟我们的关系,不冷不热。”龙镇海补充说。
一听到北约这个词,徐小平就感觉到有些不妙。自己当年当兵的时候,北约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贬义词,帝国主义的武装集团。本来嘛,北约是美国拉着西欧一帮兄弟对抗苏联的,土耳其跟苏联,或者说俄罗斯,那可是不共戴天之仇。现在土耳其的版图,基本上就是从彼得大帝开始,历代沙皇东打一块,西抢一坨剩下的。
所以,土耳其加入了北约,成为北约对抗前苏联的桥头堡。但是任凭土耳其怎么努力,就是不能加入欧盟。
徐小平预感到接下来的事少不了,他心里很清楚,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自己编造了一个弥天大谎,接下来的行动,那可是货真价实,来不得半点虚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也没啥的。”赵坤说,“接下来我们一方面加强安保,另一个关键的工作是联系拖船,这才是要紧。”
“我得马上回到香港,给乌克兰这边打款。”徐小平转过身来,对龙镇海说,“拖船公司国内已经在联系了,上次司令员给我打了电话,荷兰和希腊那边都有公司在接触。不过这事你们得出面,因为你们比较专业,我是一点不懂。费用我来,事情你们定。”
“行!没问题!赵坤和我去!”龙镇海说,“他在这一待就是好几年,估计也快发霉了。”
赵坤哈哈大笑,“也是也是,换个地方跑跑,活动活动筋骨。”
“好!那就一言为定!”徐小平冲他俩一拱手,“那就仰仗二位了!”
当天下午,徐小平就飞到基辅,随即转机到莫斯科,第二天飞北京,到了北京后,直接在机场转机到了香港。
等谭华接到徐小平,只看到他满脸的倦容,原本想跟他庆祝一下成功拍到瓦良格,但一看老板发黑的脸色,谭华也就自觉地打消了这一念头,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位子上,一边欣赏着香港的夜景,一边听着徐小平非常有节奏的鼾声。
在太平山的豪宅里,几年来徐小平第一次睡到自然醒。因为谭华吩咐所有人不得打扰他。起来一看表,已经上午10点了,赶紧洗漱完毕,急匆匆地往香港总部赶去。
一进总部,没顾得上去自己的办公室,徐小平就跑到财务部,谭华已经在那里安排工作了。
“徐总!”谭华一看到徐小平,马上让秘书去拿咖啡,“快去!快!”
“准备得怎么样了?”徐小平把西装一脱,扔到椅子上。
“按约定,第一笔1000万,已经准备好了,昨天已经去汇丰银行办的手续,今天只要我们这里把钱划出去就行。”
“账号他们已经传真过来了吧?”
“传过来了。我们又电话核对过,没有问题。”
秘书把咖啡递给了徐小平,他拿起来就猛喝了一口,差点没烫得吐出来。
“徐总!小心烫!”秘书在一边都惊呆了,这可是刚煮好的。
徐小平挥挥手,示意他没事。
整个财务室都在忙碌着,所有人都很匆忙,没人说话,只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打印机慢吞吞的打印声。
“我特地安排了全财务室业务最熟练的出纳,小董,她来操作。”谭华领着徐小平来到小董身后,她正在核对此次交易的所有信息。
“好!”
徐小平看了一下表,现在是11点多,乌克兰那边是早上5点,还没上班。这笔款,按约定,在他们今天上班后要收到第一笔款,才会办理瓦良格交易的具体事宜,图纸的事,已经算是特事特办了。
“看准了,可别出错了!”
两位老总在后面盯着,小董一下子觉得压力好大。面对全是英文的电脑屏幕,她反反复复核对了5遍,额头已经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小董按照传真单上的号码,把乌克兰商务部指定的账号输了进去,又反复看了几遍,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去。
“没问题吧?”
小董扶了扶眼镜,盯着屏幕看了又看,“应该…没问题了。”
徐小平拍了拍小董的肩膀,“那就打款吧!”
小董回头看了老板一眼,好像获得了极大的勇气一般。她做了一下深呼吸,伸手按下了回车键。
阿姆斯特丹的中央火车站,来了两位穿着时髦,戴着墨镜,拖着拉杆箱的中国人,一看就是商务人士。
得益于良好的军姿训练,龙镇海和赵坤穿上西装,显得分外挺拔,跟穿军装其实差不多。唯一让两个人感觉不太习惯的,就是没有大檐帽。
两人此行的目的,是和荷兰国际运输合约公司商量租用拖船的事。
为了避人耳目,两人先从基辅坐飞机到德国法兰克福,再转机到汉堡,然后坐火车到了阿姆斯特丹。绕了一大圈,对外说是考察合作伙伴,其实都是徐小平安排的港资公司接待的。
中央火车站第一次投入使用是在1889年,已经100多年了。车站主体是一座红色的古典复兴式建筑,倒是非常符合帕拉迪奥的横三纵五原则,立面构图十分精致,看着就很舒服。
站在车站广场,龙镇海往回望了一下,仔细品味了一下这座经典的古典建筑,然后回过头来和赵坤接着往前走。
可是突然,他觉得哪里不对劲,马上又回头看了一下。
“哎?…等等!”龙镇海拉住赵坤,“我说怎么这么别扭呢,你看你看!”
“怎么了?组长?”赵坤被弄得莫名其妙,也转过身来,不知道龙镇海要干嘛。
“你看!”龙镇海指了指中央火车站的大门,入口处上方是主体建筑,两侧各有一座塔楼,两个塔楼屋顶下面都有一座大钟,可是这时间,咋就不一样呢?
“哦,你说这个啊?”赵坤笑了笑,反过来拉着龙镇海继续往前走。
“哎…你拉我干嘛?”
“我跟你说啊!右边这个大钟,是真的,表示的是时间,不信你看看表。”
龙镇海对这手表一看,不错,都是下午2点1刻。
“那左边呢?”
“左边这个啊!你看那个针就一个,那不是钟,是风向标!”
“风向标?”龙镇海又看了看,那个针果然就一个,现在指在7点的方向,瞧那意思,是西南风喽?
哎,龙镇海马上感受了一下风向,还真是西南风。
“为什么做成风向标呢?”
“因为荷兰人经常要驾帆船,用风车,就是跟风打交道。对他们来说,了解风向和知道时间一样重要。而这个火车站,又是整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所以就做成这样了。”
龙镇海恍然大悟。他盯着只管走路的赵坤,“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觉得你不在大连舰艇学院真可惜了,你可比我更适合当老师。”
赵坤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睛被墨镜遮住了,不知道里面是啥表情。
“我才不想呢!办公室里的军官,我可不想当!”
“哈哈!行啊!看样子还是相当舰长!”
“嘿嘿!舰长倒不一定。组长,以后你的舰上有什么岗位,可想着我点!”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