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武官?”龙镇海有些莫名其妙:“他来这干嘛?”
“他说,我们舰上有他们国家的专家,他专门过来看看他们!”
一群人都惊讶得不行,这家伙消息还挺灵通吗!他是怎么知道的?
“好像真的是来看专家的!他还带了东西!”
“什么东西?”
“啤酒和薯条!”
“他长啥样?”陈少将问,“俄罗斯驻埃及的武官,我应该认识。”
“嗯…穿着俄罗斯海军军装,上校军衔,”值更官想了一下说:“个子挺高,挺结实,大方脸,哦!肚子也很大!”
“哦…我知道了…”
“舰长!你快去看看吧!我们不会俄语,他英语说得又很差!鸡同鸭讲,没法沟通啊!”
陈少将对龙镇海说:“我认识他,我们一起去!”
“走!”
龙镇海叫上马宙光和赵坤,跟着陈少将和值更官就往码头走。
根据国际法,军舰属于一国领土,外国人要上舰,必须要经过批准,并且办理登舰手续。就拿杭州舰上的38名俄罗斯专家来说吧,上舰之前,可都是在中国驻俄罗斯大使馆办了签证的。
可在这码头上,你让这哥们上哪办签证去?
龙镇海他们匆匆赶到后甲板,看到一个穿着俄罗斯海军军服的人站在码头上,身上背着一个大包,手里提溜着一打啤酒。
“您好!”这哥们长得又高又壮,还挺着个大肚子。看到龙镇海几个人从舷梯走下来,就打了个招呼。
陈小工从龙镇海身后探出头来,招了招手:
“阿加丰诺维奇!”
来人没想到还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码头上的眼光很刺眼,他用手遮住眼睛,仔细一瞧:
“陈!是你啊!你怎么在这?”
“你们的专家才30几个人,你都要来看看,”陈小工哈哈大笑:“我这一艘舰300多号人,我能不过来?”
“哈哈,那倒是!”阿加丰诺维奇跟陈将军套起了近乎:“陈!我能上去吗?我知道,事先没跟你们领事馆申请,非常冒昧,不过这么多专家,我怎么也得上去看看。我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才到这,总不能让我就这么回去吧!”
他把手里的一打啤酒拎到陈小工面前,晃了晃,“你看,酒我都带了!”
“你等等啊!”
陈小工把龙镇海和马宙光叫到一边。
“他没签证,按道理是不能上舰的。不过情况特殊,心情我们也能理解,我们得想个办法解决。”
马宙光点点头:“嗯,如果不让人家上,估计舰上的俄罗斯专家知道了,心里一定不会太舒服。”
陈小工想了一下,对龙镇海说:“龙舰长,现在再向国内请示,已经来不及了,再说呢,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想个变通的办法就行,我觉得。”
“哪里,您是领导,您觉得可以,那还有什么问题。”龙镇海说:“那要不这样,让他们在舰上的舰员餐厅见面,让他们搞个小茶话会,吃东西,喝酒也方便。限定3个小时,您觉得呢?”
“哟!你现在很会变通了嘛!”马宙光拍拍龙镇海,对陈少将说:“领导!您可不知道!这家伙以前可轴了!”
陈少将做了个鬼脸:“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这主意不错!那就这么定了!”
他过去给阿加丰诺维奇说明具体安排,阿加丰诺维奇非常高兴,一定要拉着陈少将到杭州舰上喝一杯。
“不用啦!你们聚!我一会就要走了!到开罗我们再一起喝!”
阿加丰诺维奇随他们上了舰,龙镇海让赵坤去把俄方专家都叫到餐厅,还特地交代炊事班,给他们上了点红烧肉和水果点心。阿加丰诺维奇和俄方专家在餐厅里搞了个小型聚会。把自己带的12瓶啤酒喝完了还不算,炊事班又给他们上了点啤酒。舰上的啤酒本来就不多,眼看根本不够喝了,有个小战士灵机一动,把做菜用的绍兴黄酒也上了几瓶。老毛子第一次喝到这种酒,也觉得很神奇,别有一番风味。
3小时后,阿加丰诺维奇和专家们一一拥抱,心满意足地走了。几个专家专门找到龙镇海表示感谢,尤其是阿夫杰伊,抱了他好几下。事后舰员们反映,这些专家的工作热情明显高涨,经常主动加班,涉及到自己的事情从不推脱。
第二天一早,埃及方面的领航员登舰,杭州舰解缆起航,准备通过苏伊士运河。
苏伊士运河长170多公里,现在有两三百米宽,平均深度二十多米。很多人以为这运河是近代法国殖民者开通的,实际上早在公元前二十世纪初的埃及第十二王朝,法老辛努塞尔特三世就为了通过陆行平底船进行直接贸易,下令挖掘了一条“东西方向”的运河,连接红海与尼罗河,并因此把红海和地中海连接了起来。
苏伊士这个名字,就是源自辛努塞尔特。
此后苏伊士运河被断断续续地改进、摧毁和重建,甚至拿破仑都打过这运河的主意。直到1869年11月17日,经过11年的挖掘,新运河终于正式开通。没到6年,运河的股份卖给了英国人,从此运河被大不列颠控制,直到1956年。
那一年的6月,驻扎在运河区的8万英国军队撤离。同年7月26日,埃及总统纳赛尔在亚历山大城宣布苏伊士运河国有化。当晚,在亚历山大,大约有25万群众走上街头欢庆。许多埃及人从遥远的南方和西部赶来,站在河岸上欢呼。按我们中国话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站在舰桥上,龙镇海一边听着领水员滔滔不绝地讲述苏伊士运河的历史,一边聚精会神地指挥,不时地拿望远镜观察运河上的情况。而战士们都有些兴奋,因为是第一次经过这著名的国际战略通道。大家都忍不住经常向运河两边张望,运河边时而出现一座清真寺,时而有点点绿洲,但大部分地区都是荒漠。
杭州舰以6节的速度缓缓前行。运河说宽也不宽,有的时候碰上大型的集装箱货轮或油轮编队,只能停下来先让对方过。
当然,也碰到了很多中国的商船,他们看到有中国的军舰,都十分惊讶,不停地通过国际通用频道询问,当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商船的船员们都兴奋地跑到左舷,向杭州舰挥手。在甲板上的舰员们也朝他们挥手致意。
来往的商船多,军舰也不少。3个小时内,龙镇海就看到一艘西班牙舷号为P71的塞维奥拉级巡逻舰和一艘意大利的彭尼级导弹驱逐舰从南向北驶来。
“舷号D560,应该就是彭尼级的首舰,彭尼号。”赵坤翻了翻自带的国外舰艇图集,对龙镇海和康非说。
“欧洲国家的军舰经常从这过!”引水员说,“当然,最多的还是美国的!以前苏联的也不少,现在很少了,哦,现在叫俄罗斯。中国军舰,我是第一次上!很有意义哦!”
我们来的还是太少了。
龙镇海心想。
看着老牌海军强国的军舰大摇大摆地从自己身边走过,龙镇海心里总有一些异样的感觉。如此重要的国际航道,如果被敌对势力封锁,如果我们没有能力做出反应,那就等于国家经济的一条动脉被控制。国家利益,对海军的能力提出了新的,更大的要求。
又往前开了一段,前方隐约能看到一座大桥飞跨运河之上,那就是著名的穆巴拉克大桥,引水员突然来了劲,问赵坤:
“看到了吗?这是我们跟日本合作造的!净高有70米!世界第一!美国人的航母都能从底下过!很不错吧!中国有这样的桥吗?”
“上海就有两座,长江上,也就是中国的尼罗河,至少10座了吧?”
引水员有些吃惊,在他的印象里,中国似乎还是个落后的农业国。
“有这么大吗?是中国自己造的?还是日本人帮的忙?”
“等你到了中国,就知道了。”
赵坤心想,就这4公里不到的桥,还不到我们正在建的芜湖长江大桥的2/3呢!嘚瑟啥!
引水员吃了个瘪,略有些不爽,撇撇嘴不说话了。
杭州舰经过桥下时,只见运河西岸有两个穿着白袍子的男人,骑着骆驼,一摇一晃地走着,不时地转过头朝杭州舰看。
这也许是中国舰员脑海里,最典型的阿拉伯世界的画面了。
“穆罕穆德,你有骆驼吗?”龙镇海跟引水员打了个趣。
“哪有!您以为我们遍地都是骆驼吗?”引水员也看到了那两个骑骆驼的家伙,“那些贝都因人,真悠闲!”
“贝都因人?不是阿拉伯人吗?”龙镇海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呃…当然是阿拉伯人,只不过是比较特殊的阿拉伯人。”引水员解释说,“他们都住在沙漠里,到现在还是游牧状态,有部落,住帐篷,家家户户都养骆驼。”
“哦…”康非有些好奇,“那他们日子过得怎么样?穷还是富啊?”
“他们啊,可比我们有钱,我们大部分土地,都是他们部落的。而且我们的法律,基本管不了他们。”
晚上,到了陶菲克港附近,引水员下舰,上了埃方的海事船。杭州舰向红海方向进发。
龙镇海回头望了苏伊士运河一眼,狠狠地说了一句:
“以后,我们要成为这里的常客!”
康非和赵坤相视一笑。舰长大人老是有一口气。
“两车进三!航速14节!”龙镇海下令:“全舰淡水管制!”
军舰一旦实行淡水管制,肯定不能洗澡,不仅如此,餐厨用水、饮水等都要定量供给。
过了苏伊士运河,就是红海,再往下走,经过吉布提的亚丁湾,也就是现在闹海盗的地方,就到了印度洋。接下去一直到回国,都不会再靠港。作为在051驱逐舰上服役多年的老兵,龙镇海对那上面糟糕的自持能力记忆犹新。有时候临时加个任务,舰上的淡水就不够用了。一天刷牙加洗脸,只有一杯水。所以,他习惯性地把淡水管制这一招先用上。
“舰长,舰上刚补给完,还有海水淡化装置,不用管制吧?”
康非在他身后提醒。
“小心使得万年船!”龙镇海以前是被苦怕了,所以万分小心。不过,命令下了没几分钟,他突然又加了一句:“哎!对吴司令可不能管制啊!他还是照常!”
“为什么我不能管制?!”
龙镇海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