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戈尔波夫和瓦连京回到办事处,不过丝毫没有得到一份工作的喜悦。
听完他们的讲述,龙镇海和陈可法憋不住笑了。戈尔波夫越想越气,拿起一罐啤酒就喝,一口气喝完,又拿了一瓶。
“凭什么我去当厨子!这小子当招待!我每天5点不到就得起来!”
他仰着脖子喝完,发现没有啤酒了,就低着头在桌子底下找。
“May I help you, sir?”瓦连京也憋不住笑,用英语调侃着来了句,“头,谁让你不会英语呢!敖德萨可是高级餐厅!”
“混蛋!啤酒在哪?!”戈尔波夫找了半天没找到,回头看了一下瓦连京,“瓦利亚,你知道吗?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哈哈…”
“哈哈哈…”
办公室里笑声一片。
龙镇海走到脸红脖子粗的戈尔波夫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这样,我教你功夫,免费的。”
戈尔波夫白了他一眼,“谁要你教!”
龙镇海把瓦连京也叫了过来,“我们商量商量。”
“第一,你们俩把手机都交出来。”龙镇海伸出右手,做了个收东西的手势。
“干嘛?”戈尔波夫和瓦连京都很奇怪。
“你见过餐厅帮厨的,拿着摩托罗拉的手机?”龙镇海冲他们眯着眼,“400卢布一个月,这手机够你们两年的工资了。”
戈尔波夫和瓦连京互相看了一眼,只好很不情愿的地把手机拿出来,交给龙镇海。
“反正你们也是顺带拿人家的,不心疼。”龙镇海做了个鬼脸。
“那我们要有急事汇报,怎么办?!”戈尔波夫问,“总不能去打公共电话吧?”
“是啊!”瓦连京也附和着,还把手伸了出来,那意思是工作很重要,手机很关键。
“基辅也没几个公用电话亭,是不?”
龙镇海早就猜到了他们的反应,他从自己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两样东西,放到他俩面前。
“给你们更高级的。”
两人低头一看,是两块手表,做工还算过得去,还是俄罗斯的牌子。
“咦?手表?好像是火箭牌的。”戈尔波夫比较识货。
Raketa火箭牌,俄罗斯字母Paкeтa,算是比较早创立的一个手表牌子,是俄罗斯历史上最悠久的,其历史可上溯到1721年彼得大帝创办的夏宫。
他们把表拿了起来,戈尔波夫有手表,瓦连京没有,所以一个很喜欢,一个无所谓。
“真不错啊!”
“给我们这个干吗?这玩意又不能当电话使。”
“这是手表步话机,只要把它放到嘴边,就可以跟我们说话。”龙镇海说,“说话前把发条按一下就行,一会老霍会教你们怎么用。”
“这么神奇?!”戈尔波夫和瓦连京都张着嘴巴,不敢相信。
“这表也就300卢布不到,你们都买得起。”看来连手表的牌子,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我估计要是卖,得有几千卢布吧?”瓦连京把表上下反复抚摸打量,惊叹这表做的跟真的几乎一模一样,“这标志,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仿的!”他捅了捅戈尔波夫,把他那块也拿过来瞅了瞅。
龙镇海笑着说:“问题是,没得卖,哈哈。”
“那…上次霍教我们用的相机和窃听器,这次要带上吗?”戈尔波夫问。
“暂时不用,等确定他们会面的具体时间再带。”龙镇海摇摇头,“你们先把这表熟悉一下。”
半小时后,老霍来到办事处。他带来了一个收听装置,在教完戈尔波夫和瓦连京后,试了试收听装置,没问题。
“你们俩说的话,这里能听到,但是你们之间听不到。”老霍对他们说。
“我们就在同一家餐厅,也用不着这个。”戈尔波夫耸耸肩。
“对,我在大厅,他在后厨。”
第二天,是7月12号。
徐小平定好第二天回国。这天早上,他来到办事处,准备跟龙镇海商量一下后续工作安排。到办公室的时候,恰巧龙镇海去外面买东西去了。徐小平习惯性地打开电视,看看央视4套的新闻。
没想到央视报的第二条新闻,就让徐小平一脸凝重。
主持人介绍了菲律宾遭受金融危机的状况。菲律宾比索是国际炒家,尤其是索罗斯在泰铢后的第二个攻击目标,原因无他,因为菲律宾最弱。
就在徐小平来到乌克兰前的一周时间里,菲央行试过4次加息,并宣布放宽比索兑换美元汇率的上落波幅,竭力对抗索罗斯。但毕竟大势已去,无力回天。7月11日,菲央行宣布允许菲律宾比索在更大的幅度内波动,说白了,就是允许跌得更厉害。此话一出,比索瞬间贬值惨不忍睹。
徐小平拿下眼镜擦了擦,整个办公室只有他在关注这条新闻。他隐隐觉得,这波恶浪,迟早会波及香港,甚至他自己。
这时候,龙镇海拎着一大袋面包和饼干回来了。
“徐总,您来啦!我刚下去买点吃的,公司里的人有时候加班会饿。”他把东西放下,走到徐小平跟前,“有什么大新闻吗?”
“菲律宾比索也倒了。我估计下一个是马来西亚,吉林特。”徐小平又把眼镜戴上。
龙镇海也变得有点严肃了,“您的预计,正在一点点地变成现实。”
“是啊!不过不用怕,”徐小平说,“火暂时还烧不到这里。我得先回去,在香港受到影响之前早做准备。”
“嗯!得把大本营先守好。”龙镇海说,“您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在,您放心。”
“好!明天我会安排总部给你们打一笔款过来,用作这里的开销。记住,我会打一些港币和美元,你们直接发,让他们先换港币,暂时不要换美元。”
“为什么?”龙镇海感到不解。
“很简单。”徐小平笑了笑,“我估计很快美元的汇率,会大涨。”
第二天一早,徐小平还没起床呢,戈尔波夫就匆匆下床,牙都没刷,直接跑到敖德萨餐厅。
领班已经在后厨等着了。
“哦!见鬼!你就是那个新来的?!”领班喝了一口热咖啡,“怎么才来!等你老半天了!走,跟我买菜去!”
戈尔波夫揉揉眼睛,搓掉一粒粒的眼屎,汗都没擦,跟着领班上了一辆小货车的驾驶室。
领班一边开车一边给戈尔波夫讲后厨的规矩。
“听着!我们每天5点半就要去采购当天的新鲜食材,所以你5点就得到!我们要买蔬菜、水果、鱼和家禽。牛肉不用买,他们会直接送过来,都是上等的德国货,味道好极了!”
戈尔波夫一边看着前方的路,一边听领班在那里滔滔不绝。清晨的阳光倾泻在基辅的林荫大道上,那景色分外的迷人。
“哦!年轻人,好天气是让你更加努力的工作,不是让你欣赏的!你的工作很满,没工夫闲情逸致!你要买菜,洗菜,切菜!要是菜切得不合大厨的意,你就等着招倒霉吧!他会剥了你的皮!别看他胖乎乎的,似乎脾气不错的样子。做菜你暂时轮不上,你还是个学徒工!不过要时刻留心学!说不定过上几个月,你也能做个烤牛排什么的!最后,最重要的,就是洗碗!恭喜你,年轻人,你有洗不完的碗!而且,要等最后一位客人吃完!”
戈尔波夫转过头来看看领班那上下翻动的嘴唇,默默地擦掉飞到脸上的吐沫星。
“好家伙!我还是当个安保公司经理比较好!来这遭什么罪!”
就在戈尔波夫将一箱箱生菜和西红柿往车上搬的时候,瓦连京来餐厅上班了。
餐厅的大堂经理给了他一套制服,让他试试合不合身。
“挺好吗!穿上这个,比你刚进来时帅气多了!”在镜子前,大堂经理反复打量着他。然后带瓦连京熟悉一下餐厅的布局。
“这是一楼餐厅,桌子上面有号码。楼上都是包间,就2层。”大堂经理一边走一边说,“那后面是洗手间,大门那边是前厅,有休息沙发。那边是花园,有人订座的话,优先安排靠花园的位子,再安排临着大街的,明白吗?”,
瓦连京连连点头。
经理带他走上楼梯,在中间的休息平台上停了一会,“这里挂的照片,都是我们餐厅出去的知名人士!你有空仔细看看,有时候要向客人介绍的。”
瓦连京凑上去瞄了几眼,看到第三照片下面写着:
“伊凡・瓦西里耶维奇・奥列格议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