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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以我为鉴

对冲 月影梧桐 8027 2024-10-21 20:50

  2月6日,寒冷的阴雨天。

   一前一后两辆车子奔驰在沈半路上,向半山公墓方向前进。

   前面黑色的丰田佳美坐着陆筱敏和小虎;后面出租车上坐着超哥两夫妻和小雪――这是仅有的,为高洋送行的人群。

   气氛凝重而肃杀,只有小虎待在后座,喜滋滋摆弄着常天浩送他一大摞变形金刚,浑然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玩了一会,小虎开口道:“叔叔……哦……不,干爹,我爸爸去哪儿了你知道么?我问外婆,她只说去了很远的地方。”

   陆筱敏的心猛地抽紧了。

   常天浩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道:“你爸爸去国外出差了,要好多年才能回来。”

   “要多久?”

   “也不用多久,等你长得和妈妈一样高时,爸爸就回来了。”

   小虎吐了吐舌头,脸带犹豫道:“干爹,昨天叮当不和我玩……他说我爸爸是坏蛋。”

   “叮当是谁?”

   陆筱敏道:“同小区在机关幼儿园上学的小朋友。”

   常天浩想了想:“小虎,你妈妈是好人么?”

   “她是好人。”

   “妈妈打过你么?”

   “打过……”小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陆筱敏,小声道,“我不乖她才打我的。”

   “老师有没有说,打人的是坏蛋?”

   孩子重重点头。

   “所以妈妈是坏蛋喽?”

   “不,我妈妈不是坏蛋!”

   “爸爸打过你没有?”

   “没有……”

   “那你爸爸是坏蛋么?”

   “不是!”

   “这就对了。”常天浩伸手点点自己脑袋,“小虎,好人还是坏蛋得要自己想,别人说了不算!记住了么?”

   “记住了,谢谢干爹!”

   两行眼泪悄无声息地从陆筱敏脸上滑落下来,她捂着脸想哭,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常天浩把纸巾递给她,悄声道:“这样下去不行,下学期先给孩子办转学,然后让你父母也换住处,远离熟人……你不能禁止别人怎么议论,但可以让自己躲得远远地。”

   “我听你的。外贸公司的事我和家里打过招呼了,我爸说年后就帮你办好……我说要辞去医院的差事,他犹豫了下也同意了。不过股份他觉得太多了,有5%意思下就好。你肯当孩子干爹他觉得很欣慰!让我好好感谢你。”

   “就25%吧……多的部分就当我给孩子的见面礼吧。”

   公墓很快到了,超哥将高洋的骨灰盒放进去,然后让人用水泥封住,点上香烛、呈上祭品、点起中华、浇上一圈茅台,叹息着给墓碑鞠躬。其他众人也一一上前鞠躬,小虎虽然什么也不懂,但感觉到了那种肃杀与静穆,不住往陆筱敏身后躲。

   随后超哥和常天浩又搬来一个大铁桶,把成捆元宝放进去,甚至还让依依专门拿出绝无仅有的特种纸扎产品――百万美元和百万英镑!

   在熊熊烈火中,这一切都慢慢化为灰烬,超哥念叨道:“你喜欢搞投机……希望弄期货,我就多给你烧点,把子弹备得足足的,美元、英镑、人民币都有,清明节我再给你烧点港币,想做内盘就内盘,想做外盘就外盘。钱不够就给我托个梦,兄弟过来给你烧,要多少有多少,咱们永不爆仓!在下面可别再挪用了,那真没人救得了你!”

   常天浩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你师弟在,筱敏来了,小雪也来了……他们都不恨你,只觉得你可惜了。兄弟,你看女人的眼光其实都还行,书也读的很好,只是来生不要再这么糊涂了。”

   超哥说话时,常天浩一阵恍惚,仿佛听到有声音在缓缓响起:

   “……被告人高洋,在1999年年初绿豆投机中亏损累累,挪用公司营业部资金补仓,后被强平,至案发时共有公款173万未能追回,给国有财产酿成巨大损失……鉴于被告人案发后能投案自首、认错态度良好,本庭依有关法律规定,予以从轻判处有期徒刑15年。”

   他以为这是幻觉,其实这是高洋原本的下场,为什么常天浩没在重生前听到过高洋这名字,就因为如此。

   历史当然会有所变化,但强大的惯性依然不可不提。

   他走上前去低声道:“师兄,小雪的住房和工作我都帮她落实好了;小虎今后我也会照顾,你放心走吧。”

   看着他的背影,超哥心情复杂。

   公安局调解会议上常天浩的表现和对其他事务的处理超哥当然表示感激。但反过头来想,隐隐约约也有些埋怨:你既然实力这么强,几千万身家,那天高洋给你打电话求救,你应该拉一把。

   再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开不了口:高洋上次挪用常天浩的款子都还没个清醒认识?怎么能让常天浩继续借钱给他补窟窿?再说常天浩也发了预警,说要及时止损,高洋不听有什么办法?

   如果那次90万不是直接肆无忌惮的挪用而是和常天浩恳求帮忙,怎么会发展到后来连转圜余地都没有的场面?

   真可谓一步错,步步错!

   埋怨这种想法,稍微有过念头就消失了。最起码人家还关照了小雪,还答应帮你关照小虎,够仁至义尽了!

   分手之际,常天浩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道:“超哥,听说你要回义乌老家去做生意,再也不碰投资了?我本还想请你去上海操盘的。”

   “高洋这件事一出,我心灰意冷,这是我第二次心灰意冷。第一次是我做投机失败,大富大贵后又一贫如洗,连依依和孩子都顾不上就跑路,是高洋拉了我一把,否则我也家破人亡……这次后我就发誓,不再折腾投机了,只好好给厂里做做套保,弄些安稳工资。

   但我见识总归有限,不知道那次经历和侥幸实际把高洋带上了歧路……他变成这样我有一半责任。他这次跑路不就学我的套路么?他以为只要他能跑出去,还有东山再起的日子……”

   超哥蹲下去,双手捂脸,泣不成声:“我错了啊!我大错特错!我是反面教材啊!该死的人其实是我!我再不金盆洗手,还想害死多少人啊?”

   常天浩默然:这就没法劝了。

   “小常……常总……将来千万谨慎,千万以我为鉴啊!”在依依搀扶下,超哥跌跌撞撞上了出租车。

   常天浩挥挥手,和这位可敬的朋友告别。

   晚饭常天浩留在了陆家吃:

   一来,前面钢贸公司办妥就应请陆家吃饭;

   二来,现在又联手搞外贸公司,合作方一起吃顿饭很有必要;

   三来,他现在当了小虎干爹,与陆家关系不一般;

   四来,他和陆筱敏还有层没法说出口的实质关系。

   饭桌上众人其乐融融,高洋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谁也不会再提――这名字将逐步消散在记忆里。常天浩讲了一堆在上海的事业进展,表示将来会在上海和钱塘两地都设立公司,在同集团管辖时进行利润调节和转移,争取更多地方资源和政策倾斜扶持。

   陆父对这决定评价很高。

   常天浩目前在钱塘多多少少有点行政资源,不过事业重心主要在上海,偏偏他在上海又缺乏必要的资源,所以合理进行调度很有必要――狡兔还三窟呐!

   告辞时,陆筱敏把他送下去,两人又在车里说了会话,常天浩拿出个盒子递给她:“差点忘了把这东西给你。”

   “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她拆开一看发现是蒂芙尼(Tiffany & Co.)首饰盒,再打开发现里面是枚亮晶晶的钻戒,六爪镶嵌的钻石在车内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赶紧推辞:“天浩,不用。”

   “你把所有都给我了,而我除了一枚戒指却给不了你什么。”他叹了口气,“我觉得我才是大坏蛋!”

   “你不是!”她双手搂住常天浩的脖子,低声道,“是不是坏蛋我自己会想。”

   他轻轻拉过陆筱敏的手,抚摸着对方无名指上那圈白色痕迹――这原来是高、陆结婚后佩戴婚戒的位置。离婚后,陆筱敏把戒指取了下来,戒指取下来容易,手指上留下的印记却难以磨灭……

   在昨天坦诚相见中,他注意到了这一切,所以晚上特意跑了趟商城。

   他轻轻把这枚蒂芙尼戒指套进去帮她戴好,柔声道:“这么漂亮的手不戴戒指,总感觉缺了什么……或许过几年会有其他人给你戴,到时你再把这枚取下来。本来考虑让你戴中指,想了想觉得不合适,还是放无名指。我既然是坏蛋,那肯定是要占你便宜的!如你想带中指,也可去换大一号。”

   “你让我戴哪个,我就戴哪个!我说过,我不在意形式,你心里有我就行。”

   常天浩亲了她一下,又伸过去捏了捏她的脸:“今天就滋润多了,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她撒娇道:“还说呢,昨天折腾人家这么多次,腰都要断了……差点被我妈看出破绽。”

   “我下次不犯这种错误了。”

   “不,我喜欢!下次还要。”

   晚上睡觉时分,陆母忽然道:“老陆,你有没有这种感觉,筱敏和小常关系不一般?”

   “他们不是很好的朋友么?”

   陆母摇头:“这就是问题所在。小常多大年纪?两人才认识多久?这就很好的朋友了?半年前我都没听筱敏提起过小常的名字。”

   陆父皱了下眉:“你想说什么?”

   “你留意到筱敏手上的戒指了么?”

   “戒指?”老陆回忆了一下,“没留意……这玩意离婚后不就拿掉了么?我记得因为不太好拿,还给她弄了点肥皂水才取下来的。”

   “不是那个……是枚新钻戒。”

   “新的?”

   “对!是新的。我稍微提了一嘴,她心虚地说是她自己买的,因为手指上有那道痕迹不好看……”

   “哦!”老陆点头。

   “但这是句假话!”

   “何以见得?”

   “上面钻石的克拉数很大,款式很漂亮,恐怕没3万块钱拿不下来……”总会计师用精密逻辑道,“筱敏的积蓄全买了股票,要不就付了首付,首付还有部分是我给她的钱,她哪来那么多钱买这么贵的首饰?”

   “你的意思是?”

   “这是小常送的!小常有钱,几万块钱毛毛雨。”

   “这个……”

   “你不觉得奇怪么,小常设个外贸公司,不但给筱敏25%股份,还说让她当总经理,给她配奥迪……”陆母评价道,“就算你还在位置上,别人托你办事也不会下这么大血本,更别说你马上要退下来了。”

   陆父继续点头:“这我也很诧异,不过小常有钱,估计人家不在乎吧……你看那天他在公安局怎么摆平李恒的?”

   “那不一样!”陆母悄声道,“昨天小常一早就把筱敏接走了,下午才送回来,上来时她走路有点不自然,我还以为她拐了,结果她说没事。问她干了什么,说和小常聊了聊工作和下一步打算,两人又出去吃了顿饭。聊聊天,吃吃饭能这样?”

   陆父懂了:他又不是没年轻过。

   “你再想啊,给小虎找干爹没啥问题,为什么选小常?小常自己都还没结婚呢!单纯因为小常有钱?我看不见得……筱敏如果是爱钱的孩子,当初就不会看上高洋。”

   “呃……”陆父继续点头,反问道,“所以?”

   “是不是找机会旁敲侧击下?这万一……”

   “没有万一,只有一万!”陆处长观察问题敏锐性差了不少,不过分析问题、抓住重点的能力超过总会计师很多,“不用问了,问了也是白问,白想……”

   “可女儿才只有30岁啊。”

   “但人家小常只有20岁!”陆父缓缓道,“你不问,他们两个还能多相处几年,你一问,小常下次就不敢来了。”

   “可这么空挂着也不是个事啊……”

   “孩子大了,自己处理吧,总不能都我们包办。小常是重情义之人,亏待不了筱敏,会安排好的。”老陆缓缓道,“你看女儿这两个月有笑脸么?只有今天小常来才有说有笑吃了顿饭,小虎看来也和小常亲。”

   陆母点头。

   “看破不说破吧……”陆处长道,“赶紧去找房子,小常说得对,我们家需要换个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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