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你凭啥子

　　 立夏立秋两个亲兄弟，性子也相似，较真起来谁也不让谁。两个人连晚饭都不吃了，闷在屋子里挑灯夜读。

　　 “不吃饭咋行啊？立夏立秋，你们出来吃点儿吧。今个儿我包了猪肉馅儿的饺子，你们不是最喜欢吃饺子吗？”元小满看不过去，哄着两个兄弟，让他们去吃点儿饺子。立秋平日里最爱吃肉了，元小满走到他身边，再次劝道：“立秋不是最喜欢吃饺子吗？姐姐给你调点儿酱汁儿，再添一勺香油好不好？”

　　 立秋动了心思，这屋门一打开他就闻到了饺子的香味儿，猪肉萝卜馅儿的。元小满包的饺子馅儿大，整整一疙瘩肉，一口咬下去肉汁烫的舌头发麻，别提多香了，要是再沾上调好的醋和辣椒，还有香油，好吃的他想把舌头吞掉。

　　 他好久都没吃饺子，这么好吃的饺子，不吃是不是可惜了？立秋控制不住眼神往吃饭的地方瞟过去，还没看上一眼只听对面立夏冷哼一声，他举着书挡住脸，故意不看立秋，“你想去就去，谁拦着你了。姐姐最疼你了，有啥好吃的都想着你，你去吃吧，明个儿别在外人面前让姐姐丢脸就成。”

　　 立秋刚生出那么点儿心思都歇了下来，他磨了磨牙齿，再次举起书来恶狠狠地说道：“我才不会给姐姐丢人呢。不就是顿饺子，我也没那么想吃。姐姐，我不吃了，我要好好看书，免得明个儿哥哥给你丢脸了，我不能帮忙救场子。”

　　 这才多大的孩子，连就场子这种话都能说出来？元小满扶额，立秋小脸埋在书里面，这模样不像是看书倒像是在看仇人，再看立夏也是这恶狠狠的模样。这两人在这时候置气啥？这会儿不吃饭，到了晚上肚子准备饿的咕咕叫，饿着肚子又咋能睡得着？

　　 元小满劝不动了两个小孩，说：“成，我劝你们吃饭你不听是吧？”那她也不劝了，转身出了屋子，张口喊道：“立春，你过来，带着你两个弟弟去吃饭。”

　　 “好嘞。”立春从房子里走出来，他可不像元小满那样好好哄着，走过来一只手拎起来一个小萝卜，把立夏立秋从炕上提溜下来。立夏不依立春，小胳膊小腿儿扑棱着，嚷嚷道：“哥，我不吃，你放我来！我要看书！”

　　 “他不吃我凭啥吃？我也要看书，我才不要被立夏小瞧了！”立秋也闹腾的厉害，两个人扑棱着打到立春身上，立春直接松了手，立夏立秋跌坐在地上，屁股都快摔成几瓣儿了。

　　 “姐姐真是把你们惯坏了。”立春拍了拍身上被踹脏的地方，扭头看了一眼门后，元小满见他过来之后就回了灶房，不在门口了。他就没啥好顾忌的，走过去把屋门关上，一扭头见立夏立秋从地上站起来要去炕上，他冷声喝道：“站住。”

　　 立夏立秋身子一僵，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动了。立春这个哥哥自从跟着陆沉学本事之后，性子愈发强势了。他这么一说，立夏立秋浑身汗毛都起来了，慢慢转过身子看着立春。

　　 立春瞪着立秋，立秋吓得缩了缩脖子，讨好地说道：“哥，我想看书。”

　　 “收起你这套，姐姐看你撒娇由着你，那是她疼你，我可不吃这一套。”立春冷着脸，说话语气也严肃得很，立秋觉得委屈，扁了扁嘴不甘地说道：“姐姐疼我咋了？你还嫉妒啊？”

　　 “别给我转开话题，你刚刚说的啥话，我没听清楚，你再给我说一遍。”立春指着立秋，立秋没明白过来是啥意思，说道：“你嫉妒？”

　　 “嫉妒个屁！我问你，你是不是说你凭啥要吃饭？”立春说着眉头狠狠一拧，他天天跟着陆沉打猎，身上也沾染了些许戾气，这会儿心里冒出了火气，怒气也就暴露出来，“我还想问问，你凭啥子要吃饭？”

　　 “我我……”立秋“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干巴巴地说：“姐姐疼我，让我吃饭啊。”

　　 “你也知道姐姐疼你啊。她平日里白天忙着赚钱养家，你们念书她还得跟人说好话，你们吃个饭还得她下厨做，你不吃饭她还担心你饿着，过来说好话哄着你们吃饭。咱娘活着的时候也没这么哄过你吧？”立春说到这儿狠狠咬了下牙齿，“你说你凭啥吃饭，我还想问你凭啥吃饭。姐姐是欠了你的，还是她活该遇上你，让你这么琢磨她！”

　　 立春连珠炮似的话都砸到立秋身上，听他头懵，跟着立春的话绕了一圈，竟然没法子反驳立春，眼圈一红哽咽着说道：“我不是不想吃饭，我就是想看书。明个儿……我不想给姐姐丢脸。姐姐不是也希望我读书吗？”

　　 “甭说的做啥都是为了姐姐一样。你读书识字，有学问将来受用的是你，你过得好不好，你还能一辈子把姐姐绑身边？这跟姐姐有啥关系？她凭借这一身本事足够能养活自个儿了。”立春说到这儿叹了口气，“别说得啥都是姐姐应该做似的。她是咱姐，不是咱娘，咱娘活着的时候也不会这么由着你。今个儿你不用吃饭了，在这儿好好看书吧，姐姐那儿我去说。”

　　 “哥，我说那话不是故意的……”立秋心里有事委屈又是难受，五味瓶都被打翻了，只觉得啥滋味儿都有，难受得紧，“我没想着……”

　　 立春直接打断了立秋的话，“你甭跟我说这么多，啥有意无意，说出口的话你自个儿都不负责还想谁给你负责？这话是我听见了，这要是让姐姐听见了她心里头得多难受？她想着你们读书累，特地包的饺子，过来好话说了那么多，你们哪个听了？立秋你还有脸说凭啥吃饭？就你这样，这顿饭却是没啥资格吃。”

　　 他说完了立秋，又看向立夏。立夏静静看着立春，听立春教训了立秋这么多也没跟着说啥话，就是安静听着。那些话虽然是立春在教训立秋，他听着心里也难受得紧，那些话像是打在他脸上一样。

　　 莫名的，立夏眼前又回想起元小满浑身是血的模样。这是他们的姐姐啊，浑身受伤还拼着命要保护他们的姐姐啊。那一幕牢牢刻在立夏脑子里，这会儿又浮现在眼前，面上血色褪尽，低声开口说道：“哥哥，我错了。姐姐是为了我们好，她心疼我们我们才过来喊我们吃饭，我却说了不该说的话。”

　　 “别以为你这时候认错我就能不说你。”立春话是这么说，看到立夏面色惨白，身子还有轻微颤抖，似是沉浸在啥回忆里面。他想起来元小满受伤最重的那一回，立夏就在场，他是亲眼看着元小满受伤，这件事对立夏影响不小。他能看的出来，立夏对元小满的事儿比谁都紧张。

　　 见到立夏这样，立春八分的火气也变成了六分，叹了口气说道：“咱们是亲姐弟，立秋也是你弟弟。平时不是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儿也够了，兄弟和睦相处也是姐姐希望看到的。你们少闹腾点儿，姐姐就省点儿心。立夏，你也是个当个哥哥的人啊。”

　　 “哥哥，我知道了。”立夏也没想过闹成这样，更没想过让元小满难受，“都是我不好，今个儿这事儿都是我错了。”

　　 立夏都这么说了，认错态度也诚恳，说到底都是自家兄弟，立春也不会揪着不放，说道：“知道错了就成，你缓会儿，跟着我去吃饭，别让姐姐看出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