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回帝都

　　 这一夜的雨都不曾停下来，元小满自从经历那件事之后，睡觉也浅的很，听着窗外阵阵雨声，只觉得头疼欲裂，半分睡意全无。她起身披上衣服，把窗户支起来，坐在窗外看着那春雨淅淅沥沥而落，寒风卷着雨偶尔送进屋子中。

　　 元小满伸出手接住那飘落进来的雨点，掌心一片寒凉，这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她忘记梦中那一场大火，唯有如此她才觉得自个儿是真的从梦中醒来，这一切不是她一场漫长的噩梦。

　　 明明不是一场噩梦，为啥子她觉得更像是一场噩梦呢？元小满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床上的立冬。立冬这孩子怕冷，这边窗户一打开，寒风吹了进来，她就跟个蚕似的裹紧被子，缩在炕上的一角。

　　 小孩子体质弱，别让立冬吹病了。元小满再度关上窗户，外面是雨声阵阵，她想出去吹吹风风，又想到昔日对立冬的承诺，绝不丢下她一个人，停了出去吹风的心思，只是在窗边枯坐到天亮。

　　 瞅着窗外时辰差不多了，元小满走过去对立冬小声说：“立冬，姐姐要去洗菜准备东西了，你再睡一会儿，做好饭了我喊你。”

　　 立冬还没睡醒，这会儿含糊不清地说道：“好。”说完翻了个身继续睡。

　　 真是个小孩子啊，不过能睡一点儿也好，也省得像她这样烦心。早晨会来吃饭的人不多，元小满干脆现在在家里做上饭，和立冬一起吃完了再带着东西去前院，打开门做生意。

　　 战火虽说要停下来了，元小满背下来的菜就那么点儿。心情好了她就在院子里种上一点儿，这会儿冬天刚过去，春寒料峭也种不出啥好菜。家里头只有一点儿白面，大多都是玉米面和红薯面。

　　 她用红薯面和着白面揉成团，拍了红薯面窝窝，下锅里煮熟了。拿了一个萝卜，做了一个清炒萝卜，放点儿辣椒提提香味儿，饭就做好了。立冬也是个贪吃的孩子，饭香味儿一出来，她循着味儿就跑过来，“姐姐，吃窝窝！”

　　 得了，元小满还没说啥她都全猜到了，这可是把元小满逗笑了。她笑着揉了揉元立冬的头发，说：“先去洗脸洗手，洗漱完了才可以吃饭。”

　　 立冬乖巧，自个儿打了凉水洗漱，还特地把小手洗的干干净净送到元小满面前说：“姐姐，你看我洗得干净不？”

　　 “干净，干净。”元小满一把抱起立冬，把她抱到凳子上，两个人坐着吃了早饭。红薯面窝窝都吃完了，剩下的炒萝卜元小满收起来，留着晚上吃。

　　 吃完饭立冬就嚷嚷着要去开店。她比起在家里玩儿娃娃活泥巴，更喜欢坐在店里头听那些士兵说打仗的事情，每次听着都两眼发光，有好几回她都悄悄问元小满道：“姐姐，你说他们说的英雄会不会是哥哥啊？哥哥是不是也这么厉害啊？”

　　 立冬兴致高了，还会问自个儿啥时候才能听哥哥讲故事啊。元小满听了总是一遍遍哄着她，告诉立冬她的哥哥们会是大英雄，会比那些人讲更多更有意思的故事。等着战争结束了，他们就会回来给立冬讲故事了。

　　 时间久了，立冬就不问了，一心盼着打仗结束。待在这儿一块儿，如此靠近军队，军队里头有个啥动静都不难瞧出来。还有士兵直接打趣元小满说道：“老板娘啊，你要是帝国的细作，我们怕是啥消息都让别人知道了。”

　　 元小满听啥笑话都不恼火，唯独听了这件事儿直接把人赶了出去，说道：“我不是敌国的细作，你要是这般觉得日后就不用来吃饭了。”那人也没想到这是个笑话，却引起老板娘这么大反应，甚至还质问道：“老板娘，你这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我呸！说话不长心眼的，你咋啥话都敢往外胡说！”立冬听到有人说自个儿姐姐，她第一个不乐意。别看着她年纪小，天天跟着元小满做生意，混迹在糙汉子之间，她可是听了不少糙话，骂起人来毫不含糊。

　　 “吃饭不往脑子去的东西，我哥哥们都在军营里打仗，我姐姐这么好的人咋会是细作？要不是为了在这儿等着我哥哥们，甭说来这儿吃饭了，我姐姐走在路上都不稀得瞧你一眼！”立冬小嘴得啵得啵说的士兵一愣一愣。

　　 那人也是打仗习惯了，多问了一嘴。平日里总听着元小满小店的故事，从来没人知道其中缘由，人猜了不少倒是没有一个是元小满亲口说的。他就起了心思问上一问，听立冬这么一说，元小满也不否认，心中对元小满肃然起敬。

　　 普通女子听到打仗都是想要躲开，带着妻儿找个安生地方等着，等着爷们儿回家。然而元小满还带着小丫头往这儿凑，只为了等几个弟弟。这事儿听上去扯得很，可这人的名声都传了这么几年，要是真有别的心思，哪能撑到现在？

　　 士兵朝元小满道了歉，还说了军营的近况，他说：“将军已经拿到了投降书，不日我们就要拔营回帝都了。到时候就不在这儿了，你到时候……可以先找个安稳地方等着。”

　　 说完他又觉得元小满不是这样的人，干脆提议道：“大部分士兵都在这儿了，打了胜仗我们都是要回帝都复命的。你要是还想继续等着哥哥弟弟啥的，就跟着一起去帝都吧。这样离得近，也能快点儿见到。”

　　 如此真的能见到立春他们了？这都过了三年，三年还没见到。战争要结束了，她终于可以见到了吗？不可否认，元小满自个儿确实是动心了。

　　 立冬也瞧出了元小满的心思，晚上回到屋子里就开始把她想要带走的东西装起来，跟元小满说：“姐姐，我和你一起收拾，咱们一起去找哥哥。”

　　 这世上咋会有立冬这么懂事的孩子？元小满心中一暖，将立冬紧紧抱在怀中说：“好啊，咱们一起收拾。”

　　 她接下来几日生意就做得少，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元小满要带走的东西不多，大件也就两床被褥和一口大锅，粮食没剩下多少，衣服也少的可怜，收拾下来连半个马车都不到。

　　 军队那边管的一日比一日严谨，鲜少有人溜出来吃饭了。元小满还开着门就是想知道他们几时走啊，又等了两日，一大早元小满就听到外面传来大动静。她跑到前头一看，已经开始拔营启程了。

　　 那她也该跟着走了。元小满前面有经验，军队拔营启程，你要是等着他们都走了，再在后面慢悠悠跟着，只会越拖越远，还会被当成习作。元小满摇醒立冬，让她穿好衣服，在马车上坐好。元小满驾着马车，先一步离开。

　　 她已经研究过回帝都的路线，此去有一天的路程都是比直向前，一点儿岔路也没有。元小满驾着马车先行离开，中午的时候停下来做顿饭就听到后面传来的大动静。

　　 马蹄声飞驰，元小满还没回头就只见一阵黄烟，随后是浩浩荡荡的步行军，她睁大眼睛一个个看过去，仍是没找到熟悉的面孔，心中失望，随即又打起精神来。

　　 打仗都结束了，马上就会见到了。只要她跟着进帝都。然而元小满没有想到，她这么跟了一路，在要进入帝都的时候被守城门的人拦了下来。

　　 “你的户籍册呢？”

　　 元小满一愣，说道：“丢了。”

　　 守城门的人冷哼一声，表示元小满这种人见得多了。身份不咋样就想混入帝都，户籍册都没有，进入帝都也是乞讨的命运，败坏风气不如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