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奇怪的要求

　　 立春双手端起酒碗，几步走到陆沉跟前，双腿一折，跪在了地上。他把酒碗举到脸前，郑重道：“师父！”

　　 陆沉抬了抬手，并未接过立春手中的酒碗，“立春，你是个练武好苗子，我愿意教你本事。只是你要想当我的徒弟，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

　　 “师父请说。”立春认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他打定主意要拜陆沉为师父，就不会半道反悔。他将酒碗捧得更高一点，双目灼灼盯着陆沉，等待他的下文。

　　 陆沉心思一滞，突然生出了些许异样的感觉，似乎他此刻表现的太过严厉了。

　　 “一，在本事学成之前不得擅自与人动武。”陆沉跟立春相处几日，也多少了解了立春的性子，看上去有几分唯唯诺诺，却是个守礼的孩子，这件事他不担心，“二，学成之后不可乱用功夫做恶事，不然我定不轻饶。”

　　 “师父所说，立春定当谨记在心。”

　　 “这三嘛……十八岁之前不得与女子发生关系，更不得成亲。”要陆沉一个大男子亲口说出这种事，尤其还要顶着立夏和立秋好奇的目光说出来，实在是难为他了。这要求听上去古怪，陆沉不自然地咳嗽两声，继续说道：“你所练武学对，咳咳，这方面有所要求。你若做不到，那大可歇了练武的心思。”

　　 天下武学之大，无奇不有。陆沉曾经也是个怀揣武林梦的少年，羡慕那些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英雄，无论家里人怎么说都要找个师父拜师学艺。

　　 后来陆沉还真遇到一个厉害师父，那人拿着一杆老烟枪打遍了府中侍卫，揪出了躲在一旁围观的陆沉，说他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陆沉一听，心里那个美啊，他一心想着能跟个世外高人拜师学艺，学了一身本事行侠仗义，过一过潇洒的日子。盼了那么久才盼来一个功夫厉害点儿的师父，虽然和他想象中的有所差异，不过瑕不掩瑜，他当场就喊了师父。

　　 那人也是震惊，大抵是没见过这么铜块地徒弟。他在收下陆沉之前只问了一个问题，便是“你能保证在十八岁之前不近女色，不喝花酒，保持童子之身吗？”

　　 陆沉相貌本就生的不错，路上谁见了都要夸上一句，他记得旁人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这小公子长得可真俊俏，跟观音菩萨什么的金童子似的。”他便以为自己早就是童子，自然也痛快点了点头。

　　 两人一拍即合，这就成了师徒关系。事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陆沉的娘都会抱着他整日哭喊，咒骂他的师父，埋怨他耽误陆沉大好年华。

　　 陆沉以前是不懂，后来懂了，发现与他相同年岁的男子要么早早成亲，没成亲的也收了几个通房或是小妾，唯独他孑然一身，想要后悔也为时已晚。

　　 成不了亲，自然也就不会有孩子。陆沉学了一身本事，在外闯荡多年，偶尔碰见几个好苗子想要收为徒弟了，只要这三个问题一问，多么诚心想要学功夫的徒弟都没了。

　　 因此陆沉这飘飘荡荡，一人独来独往。徒弟这件事，也全凭缘分。他在村子里待了这么久，立春是第一个他有意带在身边学本事的人，也算是他半个弟子。他会的都没少交给立春，至于这拜师……

　　 他向来说话算话，立春能抓到兔子，陆沉也不会反悔，愿意收下立春这个徒弟。只是在收徒之前得约法三章，最后一条通常能断了不少人想要拜师的念头。

　　 立春身子瘦弱了些，性格胆小了些，好在学本事的时候足够认真，从不偷懒。陆沉还是蛮喜欢立春这个徒弟，再加上元小满的菜确实做的不错，他这才动了心思……

　　 陆沉眸子轻动，无声把目光落到元小满身上。元小满察觉到，看了过来，眨了眨眸子，似是疑惑，不明白陆沉此时看她做什么。

　　 元小满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这真的是立春亲姐姐吗？陆沉收徒之路坎坷，遇到过不少情况，不乏是那想要学本事的男子愿意了，他的亲人却冲出来反对，哭天喊地，将陆沉一顿咒骂，最难听的一回，是有人朝他身上扔了一个臭鸡蛋，喊道：“我张家三代单传，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这是造了什么孽遇到你这么扫把星，竟然让我儿绝后！”

　　 陆沉黑了脸，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是要保持童子之身到十八岁，不是一辈子不近女色，怎么就成了“绝后”？愚昧妇人，不可理论！

　　 这一次陆沉不动筷子吃饭，一来是等着立春的拜师酒，而来是怕说出了这三个条件，元小满就会将她平日里的和气全部丢掉，跟个市井泼妇一般咒骂他。

　　 结果元小满好似游离在情况之外，听了陆沉说的这三条，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是她表现得太过平静了？元小满以前生活的社会，男子法定成婚年龄是二十二，十八岁以前发生男女关系算是违法事件。就算穿越到了这东岳国，习惯了这里的习俗，有些事情还是一时难以更改过来。

　　 例如成婚这件事……元小满听了陆沉的第三个要求，心中只觉得十分合理。男子过早与女子发生关系，会有损身体，等立春大一些再去选择也不迟。她这想法，在十四五就可以娶亲的东岳国，是有些诡异了……

　　 元小满明白了陆沉眼中的深意，她这才开口问道：“立春，陆大哥说的三个要求，你都能做到吗？”她是个开明的姐姐，断然是不会逼着自己听话的弟妹们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立春扭过头去看元小满，“姐姐觉得呢？”东岳以孝治国。男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家中长辈皆以去世，只有元小满这个长姐做主。他心中早已决定好好跟着陆沉学本事，至于其他暂时不作考虑。

　　 陆沉的三个条件对于立春来说，都算不得什么条件。只是立春还得顾虑元小满的想法，他不想轻易忤逆姐姐的意思。

　　 “立春是大孩子了，我尊重你的想法。”元小满声音温和，轻描淡写地把最终决定权交给立春。

　　 立春心生感激，当即不再犹豫，转头看向陆沉，再次郑重而严肃地唤了一声，“师父！”

　　 那就是决定了！陆沉接过立春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抬手扶起立春，“自今日起，你便是我陆沉的弟子了。”

　　 时隔多年，陆沉终于收到了一个徒弟。前面收徒这条路太过坎坷，一度让陆沉怀疑他师父当初是怎么把他骗进去师门的，为什么他就找不来一个清心寡欲的徒弟呢？

　　 如今陆沉过了最想要收个徒弟的时候，却收来立春这么一个愿意听话的徒弟，也算是来到这个村子里的意外之喜。

　　 陆沉冷峻的面上也露出了三分笑意，不再冷冰冰难以靠近，连周身的气场都柔和许多。立春又给陆沉倒满一碗酒，拿起桌上的酒，“师父，这一碗是我这个做徒弟敬给师父的！”说罢就把酒碗送到嘴边，一碗白酒一饮而尽。

　　 陆沉自然也干了这一碗酒。这曲酒比不得边塞烈酒，口感软绵了许多，他空腹连喝两碗，跟喝白水一样，除了寡淡之外别无感觉。

　　 立春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他长这么大也没喝过几次酒，为数不多的几次饮酒还都只喝了两口，这般一口干了一大碗还是第一次。

　　 曲酒滚入喉咙，犹如烈火烧灼，一路蔓延到他腹中。立春难受地咳嗽起来，元小满心疼地扶着立春坐在炕上，抬手帮他拍了拍背，又给他端了一碗鸡汤，让他喝上两口，缓解一下腹中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