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街头夜景

　　 元小满一夸立冬，立冬就捂着嘴偷笑，笑完了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生气，顿时鼓起脸准备再次生气。立春把取下来的烤肉送到立冬嘴边，笑着说：“妹妹乖，来，啊，咱们就吃一小口啊。”

　　 立春把烤肉咬碎了，弄成小块儿喂给立冬。元小满见了还是担心，立冬这么小，吃口味太重的食物不好，然而立冬好不容易得了想要吃的，张大嘴巴吃了。她小眼睛盯着元小满，生怕元小满生气，吃完了一小块儿见元小满没说话，又朝立春要另一块儿。

　　 “姐姐，师父这串肉上没放调料，立冬也能吃。”立春又给立冬喂了一块儿，元小满这才放心，陆沉这人看着冷冰冰的，想不到如此心思细腻，还怪体贴的。她把汤端给陆沉，说：“陆大哥，别光顾着烤肉，喝点儿汤。”

　　 陆沉如玉的面庞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冷淡的眉眼被青烟中有了几分朦胧之意，柔和下来，多了几分尘世烟火的气息。冷着脸的陆沉像是天上的神，冰冷的不近人情，如今在烟火中变得如此可以靠近。

　　 元小满不禁看得出了神，手中的汤碗送到了陆沉的面前。陆沉手中的烤肉刚翻了一个面，离不开手，烤了这么久的肉，他早就又热又渴，如今汤碗到了面前，他就着汤碗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这是……陆沉喝完汤愣了一下，顺着汤碗的手看去，元小满身量不高，坐在陆沉身边显得有些娇小。她给陆沉递汤碗不得不倾身过去，身子稍微起来点儿，乍一看像是要扑到陆沉怀中一样，本身她没意识到这件事，直到陆沉看了过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一时间温度陡然升高，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所有的说话声，风声还有烤肉时油水溅落的声音都消失了，似乎只剩下他们彼此微弱的呼吸声。

　　 这样的距离有些太近了，元小满眸子动了动，她以为会在陆沉眼中看案件一片冰河，不曾想撞入了一片沉沉的星河，明知道该挪开目光，却又难以挪开。陆沉眸子微动，元小满的眼睛还是那么干净，一汪清泉清澈见底，她眼中的他好像不再是他自己，不再是冰冷的利器而是一个普通的动情的男人。

　　 他怎么会对元小满动情？啥样的漂亮姑娘他没见过？无论是风情万种的舞女还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陆沉都从未放在眼中。他怎么可能对这样一个豆芽菜一样的姑娘产生了情愫呢？陆沉心中一慌，近乎逃一般移开了目光，目光绕了一圈不知该落在何处，最后落在了烤肉上。

　　 烤肉烧焦了，陆沉把烤肉翻了一个面，那一面有一点儿有些烤糊了。只是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忘了手中的烤肉，他把心中仅剩那么一点儿杂念扔了出去，专心烤肉。

　　 陆沉目光移开的太快，没有看到元小满眼中划过的一丝失落。她抓住汤碗的手微微用力，只听立春说：“吃了这么久的烤肉，我也有点儿渴了。谁还渴了？我进屋多端点儿出来。”

　　 元小满收回了目光，把汤碗放到一边，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翻涌上来。陆沉对宋媒婆说的话，他移开的目光，冷淡的神色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压得元小满喘不过气来。她不是早就知道吗？

　　 早就知道这人对她无意。那她怎么还能，怎么还能对他动心呢？元小满咬牙压下这种心思，猛然起身说：“立春，我跟你一起去。”

　　 陆沉听到元小满的话猛然看了过去，恰好元小满看了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元小满的眼中凝了一层寒霜，她生意如常，问道：“陆大哥，咋了？”

　　 “你……”陆沉喉咙有些干涩，艰难地说：“你不再吃点儿烤肉？”

　　 元小满抿唇一笑，笑意有几分勉强，她笑着说道：“不了，我吃了不少，不饿了。”

　　 胡说，你明明没有吃多少。前面都是元小满再烤肉，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吃多少。陆沉眉头一拧，不知道该咋开口，元小满就跟着立春去了灶房。

　　 围观了这一幕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埋头吃烤肉。张长柱真是跟着元小满和陆沉心累，两个人都写了婚书，咋还都这么不坦率呢？这陆沉也是个孬种，元小满这个姑娘家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不想着回应一下，咋还能把目光躲开呢？

　　 你要是对元小满没意思，你就别接受啊！张长柱看着都难受，这比他看折子戏还下劲儿。他要是厉害点儿，就拉着陆沉好好谈谈，谁让元小满和陆沉都是不听人说话的？这事儿跟谁说了都没用，还得自个儿参悟。

　　 等着元小满和立春端汤回来，这事儿就算接过了。这回烤肉准备不少，元小满趁着陆沉喝汤，接过了烤肉的摊子，一家人吃的肚圆，烤肉还剩不少。元小满把它们都烤好了装起来，装了两大筐子，准备拿过去送给掌柜的。

　　 掌柜的酒楼生意好，喝酒的人都爱晚上喝酒，晚上很晚才关门。元小满这会儿把烤肉送过去也合适，她刚把东西装好，陆沉就自然而然地拎起来两个筐子朝外走。他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扭过头看去，问道：“不走吗？”

　　 元小满还不够宽心啊，她看了看陆沉手里的筐子，道：“陆大哥，你今天烤肉也累了，让立春跟我出门就成了。”

　　 陆沉看了看手中的筐子，这分量可不轻。元小满这胳膊才好，提这么重的东西不合适，他说：“立春今天是寿星，你不是说今天寿星最大吗？”

　　 这拿元小满自个儿的话堵着元小满，她也没办法说啥啊！元小满看向立春，立春走过来想说自个儿提着，陆沉不把东西给他，他也不能硬抢，又讪讪退到了一边。

　　 她非得跟陆沉去吗？答案是肯定的。陆沉看着元小满说：“走吧，烤肉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元小满点点头，她想着快点儿送到，提议说他们坐马车过去吧。陆沉把马车赶了出来，两筐烤肉放到马车上，伸手要扶着元小满上去。元小满避开了他的手，自个儿跳了上去。陆沉也不觉得尴尬，把手收了回来，坐到马车前面驾着马车朝大路上走去。

　　 晚上的镇子上热闹非凡，道路两旁都是挂着彩灯的小摊小贩，他们吆喝着自个儿卖的东西有多好多好，男女老少相携而走，人潮拥挤，却不似白天那般忙忙碌碌，好像所有的人都慢了下来，有时间享受属于自个儿的时光。

　　 元小满把烤肉送给掌柜的，掌柜的忙着生意，让伙计收下了，跟元小满说了不两句话，就继续忙活了。元小满也不多留，回到了马车上，再次往家走。

　　 马车穿过了人潮拥挤的繁华街道，走入了灯火灰暗的小巷子，只有马蹄声和风声陪伴左右。元小满夜色相接，无边的黑色蔓延开来，地上的灯火和天上的星光相互连接，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元小满看得久了有些出神，她很久以前，从未想过自己能享受这样安逸的生活。陆沉突然开口说道：“小满，你喜欢这样的生活？”

　　 “喜欢啊。”元小满声音软了下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日都有事情忙活着，晚上能一家人吃上一顿饭，多好了。”

　　 陆沉说：“这样是挺好的。”他悄悄看了元小满一眼，夜色中无法阻挡他看清这女子的面容，他缓缓说道：“这样的日子就很好，能长久一点就更好了。”

　　 元小满神色微微一变，想到了陆沉移开的目光，随即说道：“是啊，如果一切都不改变，这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