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茵前脚一出门,金玉后脚就重重地“哼”了一声,单手掐腰道:“以前还真是小瞧了这个文茵,看着柔柔弱弱,不声不响的样子,没想到肚子里尽憋着坏水儿。”
又皱眉看着零落,心疼地说道:“零落就是太善良才会任由她欺负,我白天看得真真的,就是她将人推下去的,害得零落摔断了腿,这个账我且给她记着,迟早要找她讨回来。”
她这话让须晴心中一凛,立刻肃声问道:“你确定侧妃是文茵夫人推下去的?”
“那当然!”金玉重重点头,“当时我们三个就在一起,我原本是想拉着零落跑的,却不想那个文茵一直拖着零落不放,害得我们跑不动不说,在马冲过来的时候,还狠狠推了一把零落。”
“那你怎么不早说!”须晴拧眉带着怒气,声音都大了几分。
金玉红着眼一跺脚,“我说了呀,我刚刚不还说了嘛!”
“好了,不要吵了。”零落清软的声音打断她们的话。
看她又挣扎着要坐起来,张妈妈立刻过来扶她,劝道:“姑娘好好躺着,老奴带她们出去。”
零落摇头,“扶我坐起来,我有话要说。”
张妈妈赶紧去支枕头,弄了好一阵也觉得零落坐得不舒服,干脆就自己坐在床头,将零落抱在怀里。
零落顺从地靠在她身上,看了一圈屋里的人,问道:“翎羽呢?”
须晴抿抿唇,“她说没保护好姑娘,罚自己跪在院子里,谁劝也不听。”
零落浅浅一笑,说道:“这件事又不怪她,这更深露重的你去把她叫进来,就说我有话要跟她说。”
须晴称是出去了,零落这才看着双眼红肿的金玉,说道:“金玉,以后不可在殿下面前与人争辩。”
金玉鼓着脸,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没有不相信你,而是有些话说出来,不如直接做出来更让人信服。”零落看着她,语气带着些语重心长。
“我不懂。”金玉皱着小脸,局促地扯着自己的发辫。
零落叹了口气,“没关系,等翎羽进来了,我一并解释给你听,有些事,是该说清楚讲明白了。”
说着,翎羽已经进来了,她不发一言,一走近就又跪下来,嘴唇紧抿,杏眸里的愧疚和悔恨快要溢出来。
“起来!”零落脸色微冷,声音也是难得的严肃,“我是怎么教你的,起来。
翎羽抬头,将她眼里的坚决看在眼里,微怔了怔,站起来垂头低声道:“翎羽没用,没保护好姑娘。”
“你尽力了,其他与你无关。”零落的声音坚定而又柔和,“你去门口,注意些外面的动静,我有话要跟大家说。”
翎羽立刻警觉起来,去门外看了两眼,跟门口的坠儿交换了眼色,坠儿很郑重地去院子口站着,翎羽这才谨慎地关好门守在门口。须晴也陡然变得肃穆,拉着一头雾水的金玉,往零落榻前进了一步。
一切准备妥当,零落才轻咳了两句,低声说道:“昨夜,我与须晴从主院回来时,在二院遇到几个刺客。”
感觉到张妈妈随之一抖,零落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放心,孟公子及时赶到,我没事。”
见金玉也一脸疑惑又担忧的表情,零落微微一笑,说道:“当时的动静并不小,虽然二院离前后院子都不近,但总不至于连殿下都惊动不了,所以,我当时以为,是平亲王殿下故意让人来试探我,就算须晴来与我说她昨夜就寝的异样,我也没改变主意。直到,今日又遇到了马惊。”
零落停了一下,小腿上传来的疼痛,让她不舒服地动了动。
她一动,张妈妈就紧张地问:“姑娘觉得怎么样?”
“无妨。”零落摇摇头,只是脸又白了不少,看得屋里的人都一阵心疼。
须晴劝道:“不管是何人要害姑娘,但姑娘总归还是好好儿回来了,您且好好将养着身子,近日还是少些操心吧!”
零落苦笑,叹气说道:“我倒是想过些平静日子,只是有人偏偏不肯呐。”
然后,她向金玉伸出了手,又将张妈妈的手握在手里,满是无奈地说道:“有些事,我一直在瞒着你们,自从须晴和翎羽她们来了之后,我知道你们大概也能猜到我的身份有些不寻常,但是请你们相信我,到了适当的时候,我会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解释给你们听。
而今天我要说的事,却是关系到我们,乃至整个平亲王府里的所有人的身家性命。”
她这又轻又稳的话,让金玉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零落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金玉缠着发辫的手指一抖。零落的声音轻柔得近乎缥缈,却普通炸雷一般响在耳边。
“我要我们殿下,君临天下!”
须晴和翎羽还好,张妈妈也只是吸了口气,只有金玉,震惊地瞪大了眼。她咬着唇,红着脸,直直看了零落好一会儿,才慢慢眨了眨眼,零落以为她是在消化这个消息,却不想她缓缓说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只做个平亲王侧妃,我也知道,平亲王殿下肯定不会只做个亲王。”
“怎么说?”零落捏着她的手,轻声问。
金玉咬咬唇,“我虽然笨,但也知道当今太子不是什么好人,以前礼乐坊的几位漂亮姐姐,都是被他召了走去东宫,却是抬着出来。我们以前就在暗地里说,太子是个色欲熏心又心狠手辣之人,若是这样的人当了皇帝,天下百姓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她吸了吸鼻子,期望地看着零落,问道:“我不想太子做皇帝!零落你一直都比我聪明,想的也比我长远,你肯定平亲王能做个好皇帝,能让我们过上安稳日子吗?”
“我向你保证!”零落郑重地点头,“平亲王殿下一定会是个千古流芳的好皇帝。”
金玉抿嘴想了想,然后很认真地点了头,“我相信你,我相信平亲王殿下会是个好皇帝!”
“老奴也相信!”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妈妈也无比坚定地说道。
“好!”零落重重地点头,停了一下,才又说道,“那么,从今天开始,大家说话做事,就都要小心谨慎一些。金玉你性子直,以后凡事要学会忍耐,今日文茵夫人推我落崖的事,殿下心里是清楚的,所以,他才故意冷落了文茵夫人。有些事情我们不必事事斤斤计较,适当的示弱,反而能博得几分同情。”
金玉的脸红了红,嘟嘴说道:“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都会撒娇了。不过我觉得这样也好,殿下对你真的很好很上心的,我们就是要这样,气死那个文茵夫人。”
说完还气哼哼的皱了皱鼻子,须晴就噗嗤一声笑出来,零落立刻说道:“你别笑她,她这句话倒说对了,我今日就是故意要在殿下面前试一试她。”
她习惯性地搓了搓手指,慢慢说道:“孟公子跟我说,殿下并没有来试探我,所以,我觉得昨夜的遇刺和今日的惊马,可能会是同一个人在幕后操纵。”
须晴立刻就说道:“姑娘放心,奴婢将事情放出去,最近让人多注意点文茵夫人。”
“嗯。”零落慢慢点头,“也好,我现在就担心我们的赏花宴了,事情来的太急,我现在又成了这样子,如果是有人故意想将我缠住,那以后的事情就更麻烦了。”
“姑娘不必担心。”张妈妈开口说道,“花宴这事,姑娘能够亲力亲为当然更好,现在姑娘受了伤,也不是完全就不能办了。”
“怎么说?”须晴诧异地问道。
零落微愣了下,然后笑了,“我明白妈妈的意思,明日一回府,我受伤的事大概就能传出去,年前年后我们拒绝了那么多的官家奶奶小姐,不是正好就多了个机会来王府嘛!”
金玉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零落你只要让人准备好宴会,再给各家发个帖子过去,这探病和赏花,不就两全其美了嘛!”
零落笑眼弯弯,“是呀,我们金玉好聪明呀!”
金玉骄傲地一甩头,“这里就数我最笨了,你不用嘲笑我。”
须晴撇嘴一笑,道:“你来说说,姑娘让谁来准备这次花宴比较好,说出来了,我们就再不说你笨了。”
金玉几乎脱口而出,“当然是婉芝夫人呀,难道还要让那个文茵去不成。”
须晴看向零落,就见她思索着点头,道:“对,这次事关重大,虽然我很想试探一下,但这次就算了,让人好好看着她,别再让她出来添乱。”
“是!”须晴行礼称是。
说完这些话,零落精神也有些萎靡了,张妈妈赶紧催她睡下,“眼看都三更了,姑娘早些歇了吧,奴婢们都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你放心,奴婢们一定给你做好。”
零落其实一直就有些昏沉,这会子说完话,精神气一松人就更加困顿,“好,我要睡了,你们也早些去歇着,别担心,事情总能解决。”
然后又突然想起来,忙叮嘱张妈妈:“你明日去问候一下孟公子,我是他救回来的,要向他表示一下谢意。”
听零落说起孟君役,张妈妈才想起今日看到他背零落回来的情形,心里又有些别扭,想着要问两句,但看零落马上就要睡过去的样子,便将所有的心事都压到了心底,只胡乱地应了两句,就见零落已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