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掌柜说,陆先生最近出不得宫,让小人务必把这个药葫芦带给姑娘。”小石头从怀里掏出一只朱红色的小葫芦,坠儿立刻接了拿给零落。
就听小石头继续说道:“曹掌柜说,陆先生交代了,让姑娘一日只准吃一粒药丸,不可多用。”
零落柳眉微皱,摩挲着药葫芦,问道:“曹掌柜有没有说陆先生为何出不得宫?”
小石头想了一下,回答:“曹掌柜说,小人只要一说,姑娘就会明白了。”
闻言,零落的眉头皱得更紧,正要让小石头下去,就见他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只竹哨子,双手奉上来。
“这是杨大叔让小人带回来的。”
没想到玉酥斋的情报也到了,零落接了竹哨子,让张妈妈塞了几个铜板,使坠儿带了小石头下去。
打开竹哨子,丝帛上的消息让她眉头皱得更紧,想了一下,零落将丝帛扔到火盆里,看着它化为灰烬。
“可是北燕的消息?”须晴看了一眼那腾起的火苗,试探着问道。
零落摇头,她的脸色有些不好,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是孟公子的消息,玲珑草的踪迹消失了。”
须晴倒抽了口气,她们都还不知道零落的情况,只是为越帝捏了把汗,陆攸宁出不了宫,很显然又是被越帝的病情拖住了。
“那……七爷和孟公子是不是就要回来了?”须晴又道,“现在殿下走了,有七爷回来坐镇,姑娘就不用担心陛下的安危了。”
零落伸手出去烤着火,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呀,如果事情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须晴心里一紧,问道:“怎么了吗?”
零落搓了搓手指,叹气道:“其他都先不管了,先找府医随我去看看王妃和婉芝夫人吧,眼下还是先确定下来,后面再慢慢打算吧!”
外面又飘起了小雪,张妈妈一边替她披上白裘,一边劝道:“陆先生都送了药来,这天冷得厉害,还是让老奴去跑这一趟吧!”
“我必须去看看。”零落自己拉过带子系着,一边说道,“妈妈放心,陆先生这药就是祛寒的,他也是知道冬天我的腰疾易发,都是补药,出去走走不碍事。”
张妈妈劝不了,其他人就更不行了,须晴先出去找府医了,金玉就撑了伞出来,收拾好了就先往潇湘苑去了。
在潇湘苑里得了好消息,府医说王妃有孕刚好月余,算算日子正好就是李承昊出征之前。兰园的消息也到了,果真是件双喜临门的好事,按日子算,两个胎儿都差不多是同一时间有的。
“现在婉芝姐姐那边也是好消息,日子也跟王妃差不多,这对王府来说,真是天大的喜事。”零落坐在刘琼华榻前。
说着,她看着洋溢着温柔笑意的刘琼华,慢慢道:“婉芝姐姐这一胎,想必也是盼了许多年,她多年来只得一个侍妾的身份,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也总归有个庶子的身份,对姐姐来说下半生总算是有了依靠。”
婉芝进府多年,却一直未有孕,现在却与王妃一同怀了孩子,两个孩子也大约会同时降生,现在就怕两人都同时产下儿子。王妃的孩子,自然更希望占据嫡长子的身份,可这生孩子,谁又能保证谁先谁后。
聪慧如刘琼华,她如何不知道零落此刻的顾虑,于是给了她一记温柔至极的笑,说道:“无论嫡庶,不都是殿下的孩子嘛,姐姐知道我就一个哥哥,从小就没有什么玩伴,其中寂寞只有我自己知道。现在我的孩子从一出生就有一个兄弟相伴,这多好!殿下已经不年轻了,这一下就添了两个子嗣,是天大的喜事呀!”
她向零落伸出手去,立刻被零落握住了,“我现在怀着身子,府里上上下下的事,只怕又要烦劳姐姐了。”
零落会心的一笑,“王妃放心,这头三个月,是最重要的,王妃只管好生保养身子,那些个杂事,都不必操心,就怕遇到难以决策的事,还是要来请教王妃的。”
虽然零落相信刘琼华不会在意,但难免身边侵淫内宅多年的丫鬟婆子多想,所以先把话说在前头,杂事可做主,大事还是得她这个王妃说了才算。
尤其是这年底,封地上和平亲王府名下的铺子一年的收支账簿就要送上来,正是王府大量进益时候,也是管家正有油水的时候。
刘琼华如何不懂,只柔柔笑着,“姐姐过谦了,之前姐姐就管得很好,现在也一定能行的。”
算是给了零落一颗定心丸。
其实,零落话虽然说了出去,但实际上,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根本就进不了她的眼。
重新接到管家责任的那一天,她就要了刘琼华身边陪嫁的老妈子,让她和鹊枝还有王府老管家一同管着府里的杂事。外面送来的簿子,也是他们和账房管事,一并对账,遇到需要决策的事,才交上来由她拿主意。
零落关注的重点,是刘琼华和婉芝的肚子,陆攸宁不能出来,她便为两人专门配备了府医。在保胎的同时,王妃和婉芝同时怀孕的事是绝对禁止外传的。
李承昊多年无子,并不是他单纯的不想要,这其中的关节,零落早就猜到个八九不离十。现在王府里是没了外人,零落防的是知晓李承昊有了后的人,会在越帝病发期间狗急跳墙。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有与局势有关的事,她必须都要打起精神来对待。
眼看就又到了年底,总会有各种宴会需要走动,刘琼华又是新嫁娘,到时自然免不了收到各府的名帖,现在她正在头三个月的危险期内,加上需要保密,这些应酬就显得有些难办了。
“我这肚子一日一日的大起来,总有瞒不住的那天,其他的还好推,就怕宗室的一些家宴,我是不能不去的。”
刘琼华也想到了这一点,这一天,看着久违的太阳出来,特意来找了零落说这件事。
零落扶着她,两人慢慢走在花园里,“殿下走了快两月了,但是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回来,有些事情我是不想瞒着王妃的。别看殿下好像受尽恩宠,但个中的苦楚只有我们自己清楚,殿下眼看就到了而立之年,哪有像他这样年纪的皇子还未有子嗣。这其中的门道,相信王妃也能看出一二,我不外传王妃有孕的消息,也是出于这些考虑,还请王妃明鉴。”
“出嫁之前,父亲跟我说过一些话,我虽然不如姐姐看得这么透彻,但总还是能知晓一些的。”刘琼华停下来,紧紧握住了零落的手,清澈的眸子满含着恳求之色。
“我别无所求,只求姐姐看在我们交好一场的份上,请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她言语中的惊惶让零落心疼,回握住她的手,零落的笑容安宁而温和,“放心,这里是平亲王府!”
只简单一句话,刘琼华却从内心生出一股安心感,仿佛眼前这个与自己一般瘦弱的女子,高大得能够撑起一片天。
安抚住了刘琼华,回到棠庐的零落又拿出那幅布置图出来看,一直陪在身边的张妈妈就开始忧虑了。
“姑娘现在要怎么办?前天府医才说了王妃思虑过重,胎儿不太好呢!”
零落顿了一下,叹息道:“也怪我太严肃了些,不免让王妃跟着紧张,她毕竟是第一次做母亲,年纪太小,丈夫又不在身边,难免有些波动。”
她想了想,又道:“现在要想瞒住众人的目光,唯有深居简出避开耳目,要想做到这一点只有求助了。你去把须晴叫来,我有话要说。”
张妈妈叫来了须晴,就留下了她们单独说话,不知道零落与她说了什么,须晴出来就急匆匆地打发了小石头出门。
第二日,陈国公夫人就来了王府。
零落亲自前去迎接,“我想来想去,这事只有请夫人来才能放心。”
一边往潇湘苑去,一边与她说了刘琼华有孕的事,“夫人知道的,殿下这子嗣得来有多不容易,王府里倒是没问题,我现在就怕有不安分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郭夫人激动得眼泛泪花,“这是好事,你做得很好,需要舅母做什么,尽管开口。”
零落想了想,“这件事,恐怕还是要定妃娘娘出面才行,可我现在的身份出不了门,更别提进宫见娘娘了,所以我想请夫人帮我给娘娘带个信。”
“好好好!”郭夫人连连点头,“这事包在我身上,现在让我先见见王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