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爸放出来了，你当着他面不要说这种话好吗，”洛桑提醒。

　　 “这我明白，”年均霆颔首。

　　 ……

　　 从警局出来，洛桑才看到莫琉西站警局外面，手里夹着一根香烟，人长得好看，就算抽烟也是件极为养眼的事。

　　 “均霆，你们先去车上吧，我有几句话想跟琉西单独聊聊，”洛桑对年均霆说。

　　 年均霆蹙了蹙眉，还是颔首和上车去了。

　　 “男孩子不要抽烟，”洛桑走过去把莫琉西手里的香烟拿掉，“你看均霆从来不抽烟的，对身体不好。”

　　 “心情烦，”莫琉西淡淡说。

　　 “因为你在乎那个人才会心情烦，”洛桑微微一笑，“否则你可以做到平静对待。”

　　 莫琉西沉默。

　　 是的，他原以为看到许正喧可以平静对待，但他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琉西，其实当我知道妈没有去世的时候，我固然欣喜，但心里也是有那么一丝丝怨恨的，为什么她生我下来，却可以扔下我。”

　　 洛桑低落的说：“后来我明白她在国外过得不好，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异国他乡很辛苦，回来就算想认我可能我爸也不会允许，而且又怕我爸会重新关起来。

　　 “但不可能做到一点怨言也没有啊，她就算只是偷偷回来看我两眼，我也会知足，虽然她现在回来了，我也能理解她，但她始终错过了我人生成长的阶段，我遗憾，但我宁愿收藏起过去，和她珍惜之后的母女情谊，她比我大整整二十岁，意味着她总要走在我前面，我还会再失去她，所以我不太愿意再去想过往的事。”

　　 “我跟你不一样。”

　　 莫琉西摇头，“你至少过的衣食无忧，许正喧用了最好的一切来栽培你，我呢，从有记忆开始，应该还是幼儿园的时候吧，因为钱不够，每天都是妈来接我，有时候她下班太晚，我就是一个人站在幼儿园门口，下着雪，手上、脚上冻得都是冻疮，走路都痛，三四岁开始做家务，踩着凳子在厨台上热菜。

　　 “有次做饭菜把厨房都烧了，我差点死在里面，后来房东把我们赶了出来，大冬天的，母子俩握在屋檐下，妈把身上的衣服都给我，她差点被冻死，这种经历太多了，连个帮一把的人都没有，她不是没有想把我送回来过，再怎么样是许家的儿子，回来总会锦衣玉食，甚至连机票都买好了，可是我就是不肯走，我走了，就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

　　 洛桑错愕。

　　 只听莫瑾说起过当初很穷，可没想到穷成了这样。

　　 “琉西……，”她轻轻覆上他肩膀，“对不起。”

　　 “你没有错，可莫女士把我拉扯到这么大，她自己宁可饿着也要给我饭吃，宁可冻着也要给穿上棉袄，虽然自己无权无势，但我被欺负了，也会豁出去的拼命，我生病了，彻夜不睡的是她。”

　　 “警局里那个做了什么，给过我一口饭吃吗，为我买过一件衣服吗，就算他不是故意的，他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但对我来说他就是一个陌生人，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他耽误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你以为妈为什么几十年都没有改嫁，她为了第一段婚姻赴汤蹈火，结果落得这么个下场，她心里对男人有阴影，再也不敢结婚了，也不相信任何男人，甚至因为当年在房里关的太久，她有幽闭症，没办法一个人呆在单独的空间里。”

　　 “对你来说，也许是他是个好父亲，对我来说，却是一个伤害我母亲的失败者。”

　　 洛桑默然。

　　 她也想过为什么莫瑾一直没有再找。

　　 以为是始终忘不掉许正喧。

　　 却原来是因为这样。

　　 莫琉西深长的吸口气，“我要回夏城去了，他人也见过了，我想他过几天应该就会出来了，他是我父亲，但我并不想跟他有太多的交集。”

　　 “……好。”

　　 ……

　　 回别墅后。

　　 莫琉西收拾东西就离开了，也没让年均霆派人送。

　　 他走后，洛桑独自坐在阳台上。

　　 “洛洛，你们说什么了，你不是说要跟他多培养姐弟感情吗，”年均霆双手轻轻压在她肩膀上。

　　 “回去再培养不迟，如果他呆在这里不开心，强行留下也没意思，”洛桑望着外面多晚霞，“均霆，我觉得跟琉西比起来，我要幸福多了，我想以后多对他好点。”

　　 “嗯。”

　　 在安城呆了三天，安岚从警局带来消息，易靖西、许正喧和程院长的案子移交到法院，周五开庭。

　　 不管这次易靖西的刑和程院长的刑如何判，许正喧这次肯定能放出来了。

　　 周四下午，年均霆在书房视频会议，洛桑听到外面门铃声，以为是安岚来了，结果一看，是楚蕾站在外面。

　　 监控视频里，她站门口东张西望。

　　 洛桑只见过楚蕾一次，那次看她穿着端庄，但今天看起来失魂落魄、披头散发的。

　　 洛桑犹豫要不要开门。

　　 门铃一直响，年均霆从楼上下来，“为什么不开门。”

　　 “楚蕾在外面，”洛桑踟蹰的说，“大概是为了易靖西的事。”

　　 年均霆看出她的犹豫，按了开门键，“让她进来吧，把你一家人害的这么惨，总得仔细看看。”

　　 两人一块走出去，楚蕾怯怯的走了进来，看到洛桑后，“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上，朝洛桑猛磕头。

　　 洛桑怀着身孕，没敢上前，年均霆淡淡看着。

　　 楚蕾见磕了一阵子没用，跪着双腿朝洛桑走来，抓住她裤腿，哭喊，“许小姐，我求求你们跟法官求求情，让他判靖西判轻一点吧，他是无辜的，他这辈子就是被我害惨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他啊，我错了，你们要怪就怪我吧，要做什么就冲我来吧，把我送进监狱也无所谓。”

　　 洛桑心里涌起一股怒意。

　　 在她看来，楚蕾这个人简直比江启菲还要让人恶心。

　　 “现在你跟我来求情，那当年我爸进监狱的时候，易靖西逼得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你有站出来试图说过真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