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实验室门口,看着里边专注忙碌的方雅,唐宋暗暗苦笑。
听唐心说,方老走之后的那天晚上,她就一直窝在这。没有去参加出殡,也没参加追悼会,不吃不喝的就专研所谓的医学。
谁都看得出,她是在用忙碌麻痹自己,又或者说是在逃避……
暗叹了口气,唐宋还是轻轻敲门,走进去轻声道:“方雅,研究出什么来了?”
方雅没有回头看他,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两眼一直盯着桌子上的草药。振振有词,非常专注。
走到身旁,看她那憔悴的样子,唐宋颇为心疼。其实她的内心很敏感细腻,比方怡还要敏感。
无论是对姐姐还是爷爷,她其实都很在乎,只是没有表达出来而已……
眼见着她转身想去抓药,唐宋忽然抓住她的手,微微摇头:“别这样,有些事终究是要面对,逃避没有用的。”
方雅转过头来,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你说什么鬼,我没空理你。壁虎用量不对么?不应该啊,这个分量应该够了……”自言自语的挣开他的手,走到药柜前边翻弄个不停。
唐宋站在后边看着,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逃避,真的有用吗?
生离死别,这是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课。无论多不乐意,这辈子迟早都会面对。再留恋的人,年纪到了,迟早都会离开……
沉了口气,唐宋健步走过去,再次抓住她的手,强行把人往后拉。
方雅很不满的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我研究药方呢。”
唐宋没有理会她,强行把人拉出去。方雅拼命挣扎,他忽然转身回来,一把将她抱起来。
方雅吓了一跳,搂着他的脖子继续挣扎:“你发什么疯?快把我放下,我又没什么事……”
“闭嘴!”唐宋冷冷的怒喝,都憔悴成什么样了,还敢说没事。两天不见,少说也得瘦了十斤,胸都感觉没那么大了。
强横的抱着她下楼,却不是去二楼让她吃饭,而是一直抱到一楼。在楼下玩耍的暮雪等人看到他们下来,端是惊奇。
开了车门,唐宋把人强行塞进车子里。方雅愤恨的乱踢,叫个不停。奈何唐宋力气太大,她又没吃什么东西,压根就反抗不了。
眼见着方雅又要挣扎下来,唐宋冷冰冰的指着她:“你再挣扎,我就把你打晕!”
这下方雅不说话了,气愤的瞪着眼,杀气腾腾。没有理会她,将车门关上,然后启动车子离开。
方雅就这么瞪着眼,一声不吭。不问去哪,也不看外边什么情况,一双疲倦的眼睛一直都瞪大。
唐宋也不理她,绷着脸色开车。车内弥漫着强烈的杀气,火药味非常浓烈……
不多会,车子抵达墓园。一停车,方雅便狠狠揣着车门骂道:“你神经病啊,带我来墓园干什么。快开门,让我回去,我要回去研究药方!”
唐宋不管她怎么怒骂,下了车,过来打开车门,然后强行把她拉出去。方雅依旧挣扎,唐宋却强行把她抱起来,然后朝着墓园走去。
还好墓园内没什么人,要不然方雅不停的怒骂,不知道的还以为唐宋要把她拉到某个地方给办了。
轻车熟路,唐宋将她带到她爸妈的墓碑前边,这才把方雅放下。
看了一眼墓碑,方雅双眸闪过几分悲伤,咬牙切齿的转身指着唐宋:“你发什么疯,带我来见我爸妈,有病啊!”
没有回答她,唐宋看着两个墓碑,冰冷道:“方雅,你给我记住,你不是一个人活着!你能活到今天,是你爸妈在支撑!”
“我爸妈都去世那么多年,你有病啊。”方雅尖叫着,“我又没发疯,只是学中医,不行啊……”
不等说完,唐宋忽然绕到她身后,扣住她的双手,强行把人按着往前。方雅被迫凑到妈妈的墓碑前边,看着那清晰地照片,眼睛红了,嘴上却没含糊的大叫:“你干嘛!救命啊,强女干啦……”
唐宋充耳不闻,按着她轻哼:“爷爷的死,我也很伤心。但是,逃避,只会让你活得更痛苦!你现在这样,对得起你爸妈吗?对得起爷爷吗?”
“放开我!”方雅紧咬着嘴唇挣扎,双眸渐渐泛起泪光。
她的无助,谁又知道?
爷爷的死,对她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对于方雅而言,她的童年印象大多都是有爷爷的,父母反倒少了很多。可是现在,最亲的人就这样走了,她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接受。
尽管她是医生,见过很多生离死别,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挣不开……
唐宋踢了一下她的后膝盖,方雅被迫跪下,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唐宋,你给我放开!”
依旧没有理会,唐宋继续冷哼:“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并不是一个人。而且你是医生!连自己都走不出,还想怎么救人?你可以难受,可以发泄,但我很不爽你的这种方式!”
不吃不喝,把自己折磨得跟疯子一样,有什么用?
方雅不挣扎了,也不叫喊了,定定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泪翻滚而下。嘴唇颤动,哽咽呢喃:“我能怎么办,能怎么办……爷爷走了,爷爷最疼我了……”
见她哭出来,唐宋反倒松手了。没有再说话,站在后边静静地看着。
果然,方雅的情绪一发泄就不可收拾,眼泪哗啦而下,瘫软坐在地上哭着,特别伤心:“爸,妈,我想你们了,你们回来好不好?妈妈,小雅想吃你做的南瓜饼……”
等她哭了一会,唐宋才蹲在她旁边。看着哭成泪人的方雅,心疼的伸出手。本想给她擦拭泪水,不曾想方雅却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哎……”唐宋苦涩的叹息,轻柔拍着她的后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别再折磨自己,释放出来吧。”
方雅失控的哭泣,娇柔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相当感人。
两天两夜,她一分钟都不敢闭上眼。一闭眼就看到爷爷的笑容,看到以前温暖的家。然而,随着爷爷的离开,那些温暖的记忆彻底消散。
她害怕,害怕失去,更害怕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