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夜,星月的轮廓变得迷离起来,较低的气温使湿气凝固,平原上的白雾弥漫,稀疏的草地掺杂着湿泥,却也无法驱散隐约的血腥恶臭。
在一片弥漫的白雾之中,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破碎公路旁的火光在迷茫中变得扎眼起来。临近火堆旁的三人,面无表情,内心的情绪各有不同。
突然出现的记者打断了江敏和肖岚的谈话,记者前来的目的不言而喻,下意识想要杀人灭口的江敏被肖岚阻拦了下来,几句话的谈判后,肖岚得到了资源并且也接受了“采访”。
为了安全考虑,这位只身一人前来的记者准备得极其充分,微型摄影设备已经打开,他端正姿势后,开始了临时采访。
火光摇曳,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即将发起的对话将打破长时间的沉默。
“根据之前影像,我们找到了以一敌百万尸潮的异能者,这位强者也接受了我们的采访。那么,接下来,采访正式开始,请问您是?”
肖岚说出了名字。可以得到姓名,一切的身份问题都将不会是问题,身份背景调查往往是记者最擅长的技能。
光照在她的脸庞,眼神避开了摄影机,视若无睹,半明半暗,情绪没有太多的变化。
“以一敌对百万尸潮,您当时是如何考虑的?我通过观察,当然也并非有意,您把用于尸骸是用于……”
话到如此,记者隐晦地望向了石头背后的兰天,一个被控制好的“中级丧尸”。
肖岚撇到记者的小动作,轻点头,丝毫没有避讳地确认了记者的猜测。这样的行为让记者心下一颤,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长段的对话即委婉又透露出劝服的意味。
“可以说说你为何考虑……当初的大战我们不可能遗忘,活死人出现的弊端,还有很多复杂的因素,可以仔细地说一下,您到底是为何而考虑?”
可肖岚直接无视了他的大段提问,反而是另起了一个简单的问题。
“丧尸最早出现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只要是在这二十年的颠簸动荡中存活下来的人都会知道,但却又不知道,或者说并没有真正的官方渠道来说明一切灾难的源头。存活下来的人面对“生存”的问题都足以被压垮,大家都在纷乱复杂的动荡之中“谋生”,追寻一切的源头所需要的“清醒”又从何而来?
“二十多年前?传染病?类似于狂犬的变异……或者说,您知道些什么?”
记者顺着肖岚的话题,下意识地延续了下去,但是说着说着突然直觉告诉,一切并非如此简单……
这段录像被成功保留了下来。
也处于尴尬的境地。
面对肖岚采访记录中极具“信息量”的内容,大众反应会如何反应?基于这样的考虑,整个原始的片子就被保留了很久,并没有立刻播放出去。录像里面的内容究竟是否真实,拿到的人都不可能有这个能力来判断,最终他们还是决定一切都由观众来决定,绝对的中立和自由就是他们记者在末世存在的“原则”。
整个录像发放时间定于早上八点,这个时间点刚好肖岚刚好到达南宿市。
影像的播放时间和内容都是如此的猝不及防,熟悉的面容在影像之中出现,第九避难区只要稍微留意一点便可以识别肖岚那张具有代表性的脸。
看完了全部影像的观众,最开始在意的便是肖岚的身份,后来变成了她“饲养丧尸”的目的,最后的却是肖岚对于整个大灾难的“溯源”和“预测”,这个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简直是无稽之谈。
在共和国的高层与联盟的中央,知晓“异能者和丧尸”之间相关性的人,却很认真地留意了肖岚的话――关于这一切的“源头”。
似乎很多人都忘记了,这场大灾难的源头来自于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流星雨。那场“外星来客”之中带上了的微小物质使人感染称为活死人,同时期也出现了异能者。当时的人沉溺于着手灾难与重建,大多数人都无法去思考者两者的相关性,再到后来的热武器战争,核武器把一切夷为平地,人们又在平地之上建立新的社会秩序……
一切的一切,都在把应该探寻的真相越推越远,人们似乎都忘记了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活死人,不是异能者,不是他们,而是这群“太外来客”。
突然意识到这位超高级异能者极可能给这一切“变动”带来一个准确的答案,联盟中央紧急地叫停了原本要在南宿市伏击肖岚的“计划”。
原本准备好的计划被临时地取消,结束了不必要的鲜血冲突,大家都感觉极其庆幸。
除了一个人――冯琦。
冯琦不是肖岚,在长达二十多年之中,她并非没有回到南宿市来看一看,只是每一次的归来,总是有不同的陌生体验。
这一次,她却难得的有了“熟悉感”。可能是因为在所有的记忆之中,唯一留存的“宿敌”就在这座城市里面。
在得知任务取消之后,冯琦的表情没有变化,内心的情绪也不咸不淡,只是很冷静地在擦拭着自己的武器。停驻在南宿市的近百位高级异能者,陆陆续续地退回到驻地区域,唯有冯琦一人,正在众人以为她已经另寻道路回归驻地时,她却来到了江河口。
冯琦知道上头为何取消了伏击任务,也知道自己只要在原驻地管理好一切后前途必定光明,可这一切似乎都不是她想要的。或者说从一开始,她“重生”以来事情都变得不受控制,当初的她或许只是简单的希望在末世之中存活下来。
现在确实是达到了这个目的,陪伴了二十多年的朋友死去,孤身一人的存活也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即使容貌不变、青春永驻,但时光消磨出来的那种“麻木”和“死气”是永远无法掩盖的。
其实他们都早已厌倦了一切。
厌倦琐碎和未知,厌倦活着,厌倦了此起彼伏的“希望”,很久没有照镜子的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模样,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
她想要了结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