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日子比起城里来,生活上基本没受到什么冲击,因为本来他们就什么也买不起.....
所以外面断不断货,物资紧不紧张跟他们没关系。
生活已经在谷底了,不会再往下跌了。
而粮食这方面,农民每人每年的60斤口粮还在,比起60年那时候的一百多斤好出太多了,所以他们现在比某些城里人活得还轻松些。
没有断粮的威胁,也没有被批斗的危险。
富余的人家甚至还有那么点余粮跟城里人换东西。
赵国庆和大笨摸黑走着,距离远处的人群越来越近,零星的火把闪烁,一片绿色划过。
“等会!”大笨一个激灵拉住了闷头往前走的赵国庆,按着他就扑在了地上。
“什么人在干活?”大笨压着嗓子问道。
“老农民呗?还能是谁?”赵国庆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还以为怎么了,结果听到他问得竟然是这个,没好气地说道。
在地里干活的不是农民,难道是干部啊?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农民一色儿穿军装吗?”
赵国庆这才定睛去看,远处黑漆漆的看不清,但是火把周围的几个人都是身穿军绿色衣服,而随着队伍移动,后面出现的人也是军绿色。
这不是农民,这是军人啊!工人的工作服可没有这颜色的,除非是兵工厂。
“不怕不怕,这是有部队下乡来帮忙了。”赵国庆说道。
他好歹曾经是个小少爷,懂得多一些,而普通家庭出身的大笨就没接触过这些了。
听到他的话,大笨也想起了偶尔听过的传闻,松口气。
吓死他了,他还以为自己闯入了什么秘密行动中。
但是两个人并没有站起来继续往前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自己非常有数,那可是非法的营生,让这些人发现了,还不得把他俩就地处决啊?
按理不至于,但是万一呢?这乱糟糟的时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就是不把他俩处决了,打折腿也够他们受的。
两个人老老实实地趴在路边干枯的水沟里,等到远处的人影收工、走远半天,才爬出来。
“要不我们今天先回去吧?这里不太安全。”赵国庆说道。
大笨想了想却咬咬牙:“不回,继续走。队长最近心情不好,换不到东西...再拿我们出气...”那跟被这些人抓到,几乎是一个效果。
金名最近心情越来越不好,满城的大街小巷都让他找遍了,也没发现封话的身影,难道又回老家了?
不应该,现在出门一趟多麻烦,他问过大笨,封华那天的表情就像在闲逛。她应该不会千里迢迢来京城只为了逛街,肯定有什么事情。
有事情就得停留,就得有生活痕迹,就应该被他发现!
他已经求爷爷告奶奶外加撒出很多东西,让交情还算不错的战队帮忙留意了。
结果自然是没有任何消息。这不应该啊!京城就这么大!封华又那么显眼,只要她出现过就应该被人发现。
反正金名就是不愿意相信苦等了几年的封华跟他擦肩而过了。
所以最近的脸色阴得随时可以拧出水来。
赵国庆想着身子都抖了抖,他是红旗战队里最后一个来的,还是硬挤进来的,基本上属于外人。金名不好拿别人出气,拿他确实没什么心理负担的。
“那我们还是快点换了东西快点回去吧。”赵国庆反倒催促起大笨。
两个人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地往村子里走去,真奔老客户家。
这事还是找老熟人靠谱,随便开发新客户是很危险的,谁知道对方是不是个死心眼?或者是个家里没有余粮的人。
碰到这种人他们准没好,肯定要被举报的。
老熟人的家就住在村里唯一一座青砖瓦房里,家里孩子多,十好几个,结果又都小,吃不了多少,剩下的粮食反而多了些。
男主人胆子也大,敢跟他们换东西。
“汪汪,汪汪汪!汪!”大笨站在瓦房的侧面,学了几声狗叫。
这是他们的暗号。
不一会西侧的房门被打开,一个男人快步走了出来。
“快走快走,今天不是时候!”男人来到墙外,立刻小声说道。
“咋了?那些当兵的不是走了吗?”赵国庆问道。
“男人们是走了,女人却留了下来,隔壁屋就住了三个呢!你们赶紧走吧,今天不换了!”
“女人?什么女人?”赵国庆没反应过来。
“笨!肯定就是那些军官的媳妇呗!”大笨骂道赵国庆。
能随军的军嫂,肯定都是军官的媳妇。因为普通战士是没有资格让家属随军的。
各地因为不同原因,随军条件有些不一样,但是基本都是正连级以上。而驻京部队的级别要再提高一档,正副营级才可以让家属随军。
听到有个大官的媳妇正住在屋子里,大笨有些犹豫了。这是火山口啊,太危险了。
“怕啥!你有跟我们墨迹的功夫,早拿点东西跟我们换完了!快回去拿0斤粮食出来,还是按照上次的价给你钱。”赵国庆说道。
他此时的胆子反而大了一些,换不来东西,挨揍的可能是他!他就是硬着头皮也得换来东西。
等东西到手他们就跑呗,反正这老乡也不知道他们的姓名来历,他自己就是被发现了,也举报不出他们来。
男人回头看看东边的屋子,三间房子都静悄悄的,应该都睡了。
他咬咬牙道:“行!”说完快步回屋拿东西去了。
现在的市场价还行,是过去几年的两三倍,当然跟60年的时候不能比。
但是一斤粮食也可以卖出两三斤的价钱,多么好的事!过了这村谁知道还有没有这店了?
所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干了!
但是男人到底激动,粮食袋子旁边有个碗他没看见,碰到了地上。
青砖瓦房的屋里,也是青砖地面,碗掉地上的声音特别清脆,摔稀碎的声音也很动听,哗啦啦的~
东屋的蓝英和方芳都醒了过来。一个睡眠浅,一个耳朵灵。
“没事,隔壁屋有人碎了个碗,继续睡吧。”封话说道。
不是进了歹人...两个人放心了,但是却并没有再睡。
蓝英爬了起来:“我去上个厕所,晚上那一大缸油茶面喝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