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章 是不是还要庆祝下？
床笫和睦，这都一年多过去了却还没有孩子……
秦夫人脸色骤然严肃，该、该不会，她女儿的身子有什么问题吧？
“小秋，过两日你过来，我请个大夫给你瞧瞧身子。”
“娘，不用，天涧每月都让大夫给我请脉，我的身子好着呢。”
“你听我的！娘请的大夫可不一般，有些毛病，寻常大夫可看不出来。”
秦夫人立刻着手让人去联系，这可关系着她女儿的子嗣，耽搁不得！
小秋已经知道了秦夫人要给她请的是什么大夫，应是专给女子看身子的。
她又去剥了花生米丢入口中，可是她知道，自己这一世，是生不出孩子的。
魂魄未齐没有子嗣福气，哪里可能怀身子？
可她又不能跟秦夫人直说，只能含糊地应下，脑子里盘算着该如何让娘接受这个事实。
几日后，秦夫人果然火急火燎地将小秋叫过去，让她见了一位妇人。
一番诊察过后，秦夫人让小秋先出去，她则与那妇人在内间里待了许久。
小秋快将点心吃饱了时候，她们总算是出来了，然而秦夫人的脸色并不好，眼眶也红红的。
小秋赶紧将手上的点心屑子拍掉，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
秦夫人让丫头去送妇人，那妇人走到门口，朝着秦夫人行礼，压低了声音没让小秋听见，“夫人放心，此事我会烂在肚子里，保准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有劳你了。”
秦夫人牵了牵嘴角，等那妇人走了，她看向小秋的目光让小秋越发不敢动弹。
不就是生不出孩子吗？至于用这种怜悯到心碎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视？
小秋后背开始出汗，觉得心里盘算好的说辞恐怕是奏不了效了。
“我的儿啊……”
秦夫人的眼泪说流就流，显然是在那妇人面前强撑着，这会儿实在是撑不住。
她眼睛被泪水迷蒙住，几步上前搂住小秋，“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她娇滴滴的女儿，为何总事事不顺，先是亲事受阻，退而求其次选择招亲，老天垂怜，让小秋遇上厉天涧，秦夫人以为自己总算可以放心，却没想到，晴天霹雳！
“我可怜的孩子，上苍为何要如此待你？难道这些平顺的日子，只不过是昙花一现？”
秦夫人抱着小秋泣不成声，小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娘，可是我的身子无法受孕？您也别太伤心，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
秦夫人猛然抬头，“生儿育女，开枝散叶，那是每个人成个家之后的愿望，繁衍子嗣才能生生不息，怎么会不严重？”
“天涧应是不会太在意这件事，娘，您先擦擦眼泪，别将眼睛哭坏了。”
小秋给秦夫人递过去帕子，秦夫人胡乱擦了，心头的悲愤还郁积在那里。
可她已经能够控制得住情绪，因为若是她都受不住倒下了，对此还懵懵懂懂的小秋可怎么办？
屋里没有别人，秦夫人用力攥着小秋的手，“你以为，此事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吗？天涧别的事情或许会顺着你，宠着你，可一旦他知道你无法生育，必然会改变态度。”
“娘不是怨他，只是天底下的男子，哪里有不重视子嗣的？他那么在乎你，必然想要与你生儿育女，可……”
秦夫人的眼眶又红了，小秋赶忙劝道，“娘，事情也未必就如你所说的那么糟糕，凡事总有例外吧？”
“你就是想得太简单！”
秦夫人已经乱了方寸，“这事、这事我得与你爹好好商量商量，你先回去，记着，千万别跟天涧透露半分，等娘想好了该怎么办再说。”
小秋见她娘此刻的情况，自己估计说什么没用，于是点点头就回去了，想着让娘冷静几日会好一些。
秦夫人再三叮嘱，绝对不可以跟厉天涧说，小秋顺着她的意思一遍遍答应，结果一回到自己的宅子，小秋就开始盘算该怎么让厉天涧知道呢。
是直接说呢，还是哭哭啼啼地说？还是我见犹怜地说？这是个难题。
尊上不可能不知道子嗣的问题，这么麻烦的事情，当然该让尊上那么本事的人来解决才是。
小秋托着脑袋坐在廊下，呆呆地看着院子，忽而看到空中飘起了雪花。
她睁大了眼睛直愣愣地抬头，那细小的白点慢慢变得绵密，纷纷扬扬。
“少夫人，下雪了，咱们回屋吧？”
“再坐一会儿，我再看看。”
她看着空中打着旋儿落下的雪花，有几片落在她的睫毛上，瞬间化水。
飞舞的雪中，她看到厉天涧的身影出现，那场景，仿佛能定格成一幅幅的画面。
厉天涧清俊如仙的面容，英姿飒爽的身姿，在漫天飞雪中无限诗情画意。
小秋都看呆了，尊上怎么能这么好看？他怎么就能这么好看！
厉天涧已经走到了小秋的面前，发现她还在呆呆地看着自己。
他伸手捂着小秋的脸颊，不赞同地说，“脸这么凉，怎么也不回屋里去？”
“我不冷。”
小秋一边说，一边被暖得一个激灵，厉天涧失笑，拉着她进了屋子。
他跟小秋说起这些自己白日里的见闻，这是属于他们的温馨的时光。
一会儿下人们备好了饭菜，厉天涧和小秋吃过之后，在暖暖的屋子里喝茶说话。
“我打算将手里的生意分交出去一部分，如此也能多些时间陪陪你。”
厉天涧摸着小秋光润的头发感叹，这个念头他是一早就有的，可秦老爷说太暴殄天物，说他乃是个奇才，如何能浪费自己的才华？
于是厉天涧“被迫”经营着铺子生意，若非他执意不肯出远门，想来生意还要翻倍的好。
“今日我去了我娘那里。”
小秋坐直了身子，“我娘说，隔壁黄姑娘嫁人三个月便怀了身子，可我却一直没有消息……”
她微微垂下眼帘，“娘也是着急，因此寻了个妇人替我瞧瞧。”
“那妇人说、说我的身子恐怕……无法帮夫君生儿育女。”
小秋猛地抬头，眼里尽是惶恐，“娘虽然让我先别同你说，可这么大的事情，我不愿也不能瞒着你，那对你不公平。”
“我想过了，你便是因此要休了我，我也绝无怨言，我会去说服我的爹娘，我……”
小秋的嘴被厉天涧的手掌捂住，屋里的光线明明暗暗，让他脸上的阴影也在变化着，可小秋能感受得到，厉天涧的情绪从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所波动。
“不要胡说，什么休不休的？你我这世是拜过了堂的夫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
厉天涧低沉的声音极让人安心，但小秋的戏瘾显然还没有过足。
她忽闪着双眸，眼睛慢慢泛红，伸手将厉天涧的手抓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娘说，天底下的男子没有谁是不重视子嗣的，我怀不了身子，就不能为你开枝散叶，放在别人家都是要被休弃的才是。”
她泪光盈盈，“我不怪你，真的，我能够理解。”
厉天涧最受不了小秋的眼泪，当即心疼得用指腹给她擦干净。
“我说的也是真的，我娶你，也并非是为了子嗣，只是为了你这个人而已，你相信我？”
他将小秋拥入怀中，“明日，我就去同爹娘说清楚，不管你能不能生孩子，我对你的心都不会变。”
小秋耳朵红红，虽然吧，她也知道尊上肯定不会在意，因为本来她就肯定生不了，尊上不会不知道。
但知道是一回事，听厉天涧斩钉截铁，温柔深情地说出来，那又是另一回事。
小秋满足了，窝在厉天涧怀里不动弹。
跟她娘沟通那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尊上吧！
……
翌日，厉天涧让小秋在家里赏雪，雪花飘了一个晚上，院子里白茫茫一片，美得十分纯粹。
他则一早便去了秦家，单独见了秦夫人。
秦夫人见到厉天涧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随后又想着小秋都那么答应她了，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结果厉天涧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地提起了小秋身子无法受孕的事情，秦夫人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那丫头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天涧，此事、此事……”
“此事，我以为还是越早说明白的越好。”
厉天涧淡淡浅笑，“昨个儿小秋回去就有些不对劲，我宁愿招亲也要娶她，便是想她一世都开开心心，因此才问出了这件事。”
厉天涧将事儿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对我而言，子嗣并不重要，女子生产犹如闯鬼门关，稍有不慎便会失了性命，我原就不愿意让小秋冒险，如今正好。”
秦夫人脑袋蒙蒙的，怎么就……正好了呢？
这事儿搁在哪家，哪家都是要天翻地覆的，怎么到了厉天涧这里，还就碰巧刚好了呢？
那他们是不是还要庆祝一下？
秦夫人满脑子都是荒谬的情绪，可瞧着厉天涧又不是在跟她说笑，她一时间，真弄不准真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