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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华倒上一杯水,递给正在气头上的皇后,却被一甩袖扫开,那青瓷雕花茶杯立马在地上开了花儿,皇后站起来指着门口道:
“都给本宫出去!”
千华知道祁嬷嬷被父皇这样惩罚,母亲又被父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了难堪,心里自然难受,这火气不出来憋在心里也会憋坏,是以并不恼。??? ?
她示意一旁的宫女都出去,仅留一人收拾地上的碎片,然后扶着正在拍胸口顺气儿的皇后往内里软榻上坐下,那小宫女收拾完残渣推门而出,她又重新倒了杯水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这才在皇后脚下蹲下来。
她拉着皇后的手,眼睛看着她,慢慢道:“母后,我知道您心里难受,您操持后/宫辛苦尽责,父皇却因为此事迁怒于您,还对嬷嬷那般惩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到底难堪。”
“但是毕竟话又说回来,此事到底是嬷嬷处事不周,没得说什么子虚乌有的东西,别人的也还就罢了,可这事儿的牵涉的人一个是帝姬,一个是王爷,若真有其事,为了两国的颜面也得悄着处理了,这般大张旗鼓,倒像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好在此事不实,若真的被堵在当场,那明日街头巷尾可都是戳着皇家的脊梁骨骂了,父皇今后可还有什么颜面......”
皇后听到这里,登时来了气儿,也不听她讲完,只冷笑道:“好啊!真是好啊!嬷嬷从小到大那般疼你爱你,谁曾想竟养出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来!本宫......”
“母后!”千华扬声道,面上已是湿了一片:“若是不感念嬷嬷多年来的照顾,我又如何要去跟父皇求情?我知道您生气我说出鸾歌在永鸾殿一事,但我让红玉过去看,是确确实实人在宫内,就算我不差人去看,待之后您让人开了暖阁的门,照样是连鸾歌半个影子都找不着,又何必非得和明王对上脸呢?我偏就不信门外到处这么大的动静,他在里面换衣服竟然半分不察!还是说您生气孩儿没有将鸾歌绑了去暖阁,非给她安上一个**的罪名?”
皇后的面色僵了僵,哼了哼气儿,拿起桌上的杯子啜了几口水。
千华继续道:“再者今日的事,嬷嬷打一开始便一口咬定鸾歌在内,更甚者以命担保,想来的确令人生疑。您向来信任敬重她,却难保她不会仗着您的器重做出来什么混事儿。况且您也教导我处事要对事不对人,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若真是她做了什么不该的事,也应当由她担着,谁也替不了帮不了。”
皇后的手微微一抖,怕千华觉察出来,又勉强一笑,扶她一把,示意她起来,自己也起身,走了几步慢慢平静下来,也明白是自己操之过急,当初听到赐婚便混了脑子,听了祁嬷嬷的馊主意。
于是慢声道:“你这话说的也是,倒是我没想这么多,到底是跟在自己身边从小照顾到大的老人,如何能不上心呢?但是话说白了,我这么火急火燎,也只是因为干系你,不想你嫁给一个浑人罢了。”
千华扶着她的胳膊,边走边道:“我知道您疼我爱我,总怕儿臣过得不好,怕儿臣远嫁他乡冷暖温饱照顾不上,再加上您对孩儿看重有加,所以打一开始便不待见我和明王的婚事,可是现下既然旨意已下,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真的被落实了**,儿臣之后可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况且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忙累了大半生,也该注意身体,这般辛苦操劳让儿臣于心何忍?”
皇后拍拍她的手道:“你知道我的心思便好,只是如今看来你也并不甚上心,倒是我剃头担子一头热。罢了,便如你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你也大了,有了自个儿的主意,那便随着心思来吧,不然日后想起来反倒埋汰起我来。只是往后是好是坏你都得自己担着,谁也帮不了你。”
“母后哪里的话,您生养照顾孩儿多年,千华感念报答还来不及,又如何会怨您。您是千华这世间最珍爱的亲人,千华要孝敬您一辈子!”千华闻此,心下高兴,说着挽着皇后的手臂靠在她肩头,一副小儿女的姿态。
皇后将脸靠在千华头顶,蹭了蹭,享受着这难能可贵的母女亲昵。
“母后既不生气了,那便唤人传膳吧?身体重要,可不能拿自己的身子赌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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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歌这一觉睡得实在,待醒过来却现窗外已经大黑。
走到外室,便见到坐在桌前看书的舒阳。舒阳一见她出来,笑道:“你醒了?睡得可好?”
鸾歌点点头,示意他往内里去,说着推门而出,对着院里点灯的莲心道:“小衍人呢?怎么一天没见着?用过饭了么?”
莲心笑答道:“主子您从中午睡到这会儿,哪里能见得到五皇子?白日里他在上书房听先生讲习,下了课听说今儿个留的作业多,写了整整一下午,刚用过晚膳,温了温功课喊累,便早早歇下了。”
“唔,好,知道了。”鸾歌心下道奇,自打那次落水之后,小衍的功课可是一日比一日认真,再不像往日一般只想着偷懒耍滑,倒是个好现象。
笑了笑,又见莲心放下手中的活计道:“主子休息从不让人随意打扰,午间奴婢便没去扰您,可巧您这会儿起来了,那饭还给您温着呢,就怕您起来吃不上热乎的。您等着,我就去给您拿。”
“好,难为你有心了。既然小衍歇了,那就把饭送到我房里来吧。今儿个只吃了一顿,肚子正饿得慌,你多给备上几个菜。”鸾歌嘱咐道。
“好!您就放心吧,就怕您饿着,我给您留的可多着呢,单怕您吃不完。您进屋等着吧,奴婢这就给您送来。”
鸾歌看着莲心欢喜远去的背影,嘴角不由挂上了笑,到底是自个儿宫里好。
晚膳过后,舒阳跟鸾歌打声招呼,便带着阿蓝做了一回梁上客,老气横秋的进了观海殿。
明王刚洗完澡便看到外间太师椅上躺着的糟老头,除了怀里那只蓝毛狐狸干净喜人,怎么看怎么邋遢。
明王喜道:“师父!您回来了?!”
“唔。”老头摆摆手,不满道:“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好像你师父我该当死在外边似得。”
明王赶紧回道:“哪里的话,徒儿哪敢这么想。”说着看了看他道,“师父一路辛苦,徒儿这就让人打些水来伺候您沐浴更衣。”
“哼!你可是嫌弃我这糟老头子脏了?”老头吹胡子瞪眼满脸不悦。
“哎呦师父,您别逗我了,”明王对这老顽童一般的师父哭笑不得,只得转移话题道:“您这只狐狸可真是稀罕,我长这么大竟从没见过蓝毛的狐狸。”
“那是!都不看是谁捉来的!”老头得意一笑,转而道:“我走的时候让你泡的蛇酒你给我泡上没?”
明王见他不愿深谈,也不在意,只顺着他笑道:“您的吩咐哪敢不从?早用这最好的酒给您泡着了!”
“好!好!真是我的乖徒儿!”老头作势捋捋胡子,起身道,“走!带我瞧上一瞧,顺便给里面加点儿药材,这酒喝着才有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