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狐狸

　　 墨雪舞觉得有些好笑，接着说道：“她能让人染上怪病，不明真相的人当然觉得她是妖怪。她流浪到琅嬛国被冻昏之后，我怀疑那个救她的人知道真相——他们是不是属于同一个种族不敢说，但至少，那个人知道她为什么会让人染上怪病，才会想到利用这一点害人。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就不知道了。”

　　 虞渊大陆上的种族不知道有多少，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实在难以分辨到底是哪一个。

　　 北堂苍云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接着说。”

　　 墨雪舞想了想，尽量说得清楚浅显：“温念荷体内有病毒，那个人取走她的血，是为了将其注入某种动物的体内，就是我之前说的，某种猫科或犬科动物，用这种方式将病毒培养得更厉害，再将病毒从动物体内提炼出来，成为无色无味的液体，然后交给温念荷。剩下的不用我说了吧？”

　　 北堂苍云默然片刻，微微冷笑：“也就是说，玲珑轩依然不是主角，我们还是没有彻底毁掉传染源。”

　　 “是的。”墨雪舞点了点头，“玲珑轩只是他们传播病毒的一个临时点，只要不把主谋揪出来，他随便换个地方，依然可以继续。不过温念荷已经落到我们手里……”

　　 北堂苍云眼睛一亮：“没有她的血，或许他就没办法继续提炼病毒了？”

　　 “希望是这样。”墨雪舞不无忧虑地回答，“可万一他本事够大，已经找到了不用温念荷的血也能提炼病毒的法子，我们依然很被动。所以，必须把他揪出来。幸亏现在可以肯定，沈飞羽的确与此事无关。”

　　 “太好了！我就说他不会做这种事！”楚星辰一步跨进来，满脸都是欣喜，“那我们现在就把他接出来，还是……”

　　 “为时过早。”墨雪舞摇了摇头，“如果现在就把他接出来，幕后主谋说不定会猜到是我们布的局，再想让他现身就千难万难了。”

　　 楚星辰表示担心：“刚才落月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你确定主谋还会现身？”

　　 墨雪舞摇头，眉头依然紧皱：“就是不确定呢！我只是觉得，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用的法子，应该不会轻易收手。那个人说，让何君然易容改扮，过几天去天香……那是什么地方？”

　　 “天香坊。”楚星辰回答，“专门出产胭脂水粉，性质跟玲珑轩差不多，也是专供皇室和达官贵族家的夫人小姐们用的。”

　　 墨雪舞不由冷笑：“够狠的，这人对琅嬛国京城的情形倒是很熟悉啊，每一下出手都正中要害。”

　　 楚星辰倒是有些不解：“他若一开始就玲珑轩、天香坊等多处下手，现在被害的人恐怕更多。所以，他为什么没有？”

　　 “这就很难说了。”墨雪舞表示无猜测，“或许是人手不足，也或许是怕目标太大，又或许是因为病毒有限。不过他既然知道有人发现了这个秘密，接下来应该会沉寂一段时间，观察观察情况。”

　　 众人表示赞同，一时之间却没有人再开口。本以为找出玲珑轩，这事儿就能解决了，却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事情远远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简单。

　　 墨雪舞将瓶子举到眼前，仔细地看着：“我还是必须先弄清楚这种病毒到底是从什么动物身上提取出来的，或许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们提炼病毒的基地。你们先去休息，我再去研究研究。”

　　 她刚刚离开，步天就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握住凌落月的手：“咱们走。”

　　 凌落月不明白：“为什么是我跟你？”

　　 步天哼哼地冷笑：“那你想跟谁？你觉得除了我，现在谁有功夫疼你？”

　　 凌落月想了想，微微一笑：“那我跟你走。”

　　 步天拉着他就走：“乖，走吧，我好好疼疼你。”

　　 等两人也走远，楚星辰就忍不住失笑：“步天这么聪明吗？他怎么看出来我们有话要说的？”

　　 “他要是不聪明，哪有资格做秋水长天的龙头老大。”北堂苍云哼了一声，不过神情早就变得凝重，“你之前的猜测恐怕是事实，这件事十有八九跟那边有关。”

　　 楚星辰也早就收敛了笑容，神情比他还要凝重：“我也是这么想，小舞说这种病毒是从某种动物身上提炼出来的，我就怀疑……我们怎么才能在不过多泄露这个秘密的前提下，尽量给小舞一些提示？或者说你觉得凭她自己能找到答案吗？”

　　 那件事不是他们不想说，实在是事关重大，在对后果没有足够的估计和把握的前提下，这个口不敢轻易开。可是现在，情势逼得他们恐怕必须说出一些什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北堂苍云仍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轻轻叹了口气：“现在我最担心的是，琅嬛国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但并不是最后一个。”

　　 楚星辰吃了一惊，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他们也会对其他国家，包括朝龙帝国下手？”

　　 北堂苍云点头：“太有可能了，别忘了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猜这种病毒应该是刚刚提炼成功不久，否则他们早就动手了。之所以将琅嬛国作为第一个目标，恐怕只是因为……

　　 “琅嬛国距离幽冥深渊最近！”楚星辰立刻把话接上，竟觉得浑身有些发冷，“也就是说现在，其他国家可能也已经……苍云，我们该怎么办？”

　　 北堂苍云慢慢摇了摇头，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我不知道，但愿我的猜测是错误的。但如果我猜对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的使命在幽冥深渊，可没有人告诉我，如果发生这样的变故，应该怎么办？”

　　 北堂苍云是七煞之首，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楚星辰就更加束手无策了！

　　 “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显然是不想让他压力太大，北堂苍云突然笑了笑，笑容还算明朗，“现在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是这种病毒，只要小舞解析出病毒的成分，配制与之相对抗的药物，不管他们提炼出多少病毒，都不足为惧了。”

　　 这我当然知道，问题是恐怕没那么容易呀！

　　 楚星辰在心里叹了口气，同样不想让北堂苍云压力太大，也跟着笑了笑：“小舞是奇迹的创造者，又是神医，她一定可以的。我刚才说给她一点提示，你怎么看？”

　　 “我酌情考量。”北堂苍云其实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有数。”

　　 回来的时候天就快亮了，墨雪舞却半点睡意都没有，正在研究瓶子里仅剩的几滴液体。

　　 这些病毒是变异之前的，电子芯片能解析出成分，也能给出抗病毒药物的配方。可这种病毒并不特属于哪一种动物，在很多猫科或犬科动物体内都能找到，何况又经过了对方的提炼，性质也在一定程度上发生了改变，就更不容易查了。

　　 暂时没有什么新发现，墨雪舞对变异后的病毒进行探测，得到的回答仍是成分解析中，就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将从林中捡回来的暗器取了出来，开始研究。

　　 希望最后的结果是解析成功，而不是解析失败。

　　 刚才北堂苍云用妖瞳之心问话的时候，她已经对温念荷进行了全方位扫描，没有什么发现，唯一有希望找出点线索的，就是那个幕后主谋的暗器。

　　 这枚暗器的形状虽然奇怪了点，但也没有任何能够标明身份或者门派的东西，也实在是够普通的……等等！

　　 她突然眼睛一亮，终于发现其中一道缝隙里似乎藏着一点毛发一样的东西！难道是那幕后主谋的头发？

　　 好歹是一个线索，墨雪舞想立刻将毛发取出来进行验证，可那毛发完完全全藏在缝隙里，细到连针尖都扎不进去，如果不是电子芯片，根本看不到。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别说把暗器掰开，根本没有丝毫活动的意思。

　　 “我去！这么结实！”

　　 墨雪舞哼了一声，正四处寻找合适的工具把暗器砸开，北堂苍云推门而入，看到她的样子就挑了挑眉：“怎么满头大汗？跟谁打架了？”

　　 墨雪舞奔过来，顾不得多说：“你能不能把这从这里暗器掰开？”

　　 北堂苍云把暗器接过来：“总算有我能帮上忙的事了。”

　　 他捏住暗器的两头，咔嚓一声就掰成了两半，简直比掰一个刚从蒸锅里取出来的热馒头还容易。

　　 墨雪舞只有羡慕的份儿，一边接过暗器一边说道：“咱们要尽快把我的丹田修复好，我要变成高手！等我一会儿！”

　　 她小心地将那不到半寸长的毛发取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启动电子芯片进行检测，结果很快反馈回来：原来……

　　 北堂苍云立刻上前：“有发现？”

　　 墨雪舞抬手一指，表示我没猜错：“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是狐狸尾巴上的毛！”

　　 北堂苍云一怔，唇角轻抿：我还想着给你这一点提示，让你知道病毒可能是从狐狸身上提取出来的。或许这就是天意。

　　 “怎么不说话？”墨雪舞有些奇怪，“你一点都不吃惊，莫非早就想到了？”

　　 北堂苍云摇了摇头：“我哪有那么厉害，之前你说应该是一种猫科或犬科动物，比如猫、虎、狐狸什么的，有什么好吃惊的。”

　　 这倒是。墨雪舞点了点头，接着难掩兴奋：“目标很明确了，查一查什么人养过狐狸，或者至少有机会接触狐狸，或许有所发现。”

　　 北堂苍云倒不像她那么兴奋：“你的意思是说，幕后主谋是京城中人？”

　　 “那倒不一定，但至少距离京城不会太远。”墨雪舞思索着，解释了几句，“这种病毒从狐狸体内提取出来之后，以现有的条件而言不可能储存太久，否则感染能力就会减弱。路上耽搁时间过长，抵达琅嬛国京城会失效。”

　　 北堂苍云了然：“不可能储存太久，是多久？”

　　 “最多三天。”墨雪舞回答，“要保证首饰上的病毒持续具有感染能力，必须最多隔三天就将新提炼的病毒拿过来，重新进行涂抹。这瓶病毒应该是刚刚拿来的，温念荷还没来得及用，玲珑轩就被封了。她趁着夜色回来取走，也是怕泄露他们的秘密。”

　　 北堂苍云笑了笑：“结果弄巧成拙，她要是不回来，我们还没那么容易发现。”

　　 墨雪舞点了点头，给出结论：“综上所述，养狐基地距离京城应该不会太远。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总之，先查查看。”

　　 北堂苍云点头表示赞同，墨雪舞接着说道：“我倒是有些奇怪，他为什么没有直接对皇上和皇后动手？主谋那么厉害，潜入皇宫应该很容易。”

　　 北堂苍云大概也没有想到答案，就只是皱了皱眉：“我们不是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他先消灭了那些达官贵族、皇室中人之后，下一步就会对普通百姓动手了。”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把他抓出来！”墨雪舞哼了一声，把刚才的问题抛在了一边，“既然沈飞羽跟他们无关，不用你们亲自去守着了，请星辰派几个功夫好一些的大内密探照应着，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北堂苍云点头：“我已经让星辰去了。”

　　 其实刚才的问题，北堂苍云是有所隐瞒的。幕后主谋不是不想对皇宫中的人下手，只是这个手不像端木世家等地方那么好下。这次给皇后的首饰，也不是因为他想对皇上皇后动手，只是何君然习惯性地把所有首饰涂上病毒而已。

　　 事实上，即便首饰拿到宫中，也会经过特殊处理，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居心不良，通过首饰下毒什么的。经过处理之后，病毒会失去感染能力，后果倒没有他们认为的那么严重。

　　 至于个中原因，最后仍然要着落在北堂苍云和楚星辰等人背负的特殊的使命上。

　　 接下来目标很明确，查探京城内外可能成为养狐基地的地方，看看能否找到线索。

　　 可这样的查探也是不容易的，对方是绝顶高手，如果派大内密探去查，一不小心就容易打草惊蛇，光靠北堂苍云几个人，又难免太势单力薄——如果鬼鹰在就好了。

　　 隔了几天，一大早，得到消息的楚星辰就率众前往城门口，迎接海照国使者团一行。

　　 远远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那辆马车，楚星辰就忍不住微笑：故人相见的感觉好极了，何况他跟潇绝情之间还不是普通的故人那么简单，他们可是同气连枝的生死兄弟。

　　 最重要的是北堂苍云已经告诉他，墨雪舞治好了潇绝情的嗓子，他很期待听到潇绝情天籁一般的声音。

　　 很快，马车走到了近前，缓缓停下，跟着车门被打开，一个白衣男子下了车，脸上带着几分浅浅淡淡的笑意：“星辰太子，别来无恙？”

　　 楚星辰点了点头，脸上的喜悦是从心里透出来的，所以格外动人：“抱一下？”

　　 潇绝情唇角的笑意略略深了些，伸手把他抱在了怀里：“一路上都没觉得，现在才发现，好像有点想你。”

　　 说完他放开了手，楚星辰已经笑出了声：“那你不如我，我是真的很想你。不过你的变化真的好大，如果不是苍云提前跟我说过，我真会怀疑认错了人。”

　　 潇绝情微笑：“很大吗？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自然是变好了。”楚星辰毫不犹豫地回答，“起码现在更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以前冷冰冰的，拒人与千里之外，我看见你就觉得头皮发麻。”

　　 潇绝情轻笑出声：“我们是什么关系你知道，我就算拒任何人，都不会拒你们的。走吧。”

　　 楚星辰点了点头，笑得更加愉快：“你没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的声音会是什么样子？肯定很好听吧？现在我知道了……”

　　 潇绝情微笑：“好失望？”

　　 “这算明知故问？”楚星辰叹了口气，“你明知道我要说的是，原来比我以为的还要好听。”

　　 潇绝情浅笑：“这我倒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了，星辰太子恭维起人来，这张嘴也是个哄死人不偿命的，太甜。”

　　 楚星辰故意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我的嘴甜？你尝过？”

　　 潇绝情有些诧异，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无奈：“这才几天的功夫，说话的风格就跟苍云一模一样了。这要放在以前，你这么调戏我，我早跟你翻脸了。”

　　 楚星辰故意哼了一声：“你这人怎么不讲理，我这是调戏你吗？我这是给你机会调戏我好不好？虽然你不是怎么稀罕。”

　　 潇绝情摇了摇头，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不啊，我挺稀罕的，所以正打算调戏调戏你。”

　　 楚星辰噗的笑出了声：“好了，不开玩笑了，走。”

　　 很快将他们带到了专门招待使者团的别院，吩咐下人将东西收拾齐整，两人进房中落座，潇绝情才接着开口：“京城出事了吗？这一路行来听到不少议论。”

　　 楚星辰眼中立刻满是忧虑：“是出事了，而且事还不小，现在只希望事情尽快解决，以定民心。”

　　 潇绝情皱眉：“我能帮上忙吗？”

　　 “暂时还不需要。”楚星辰苦笑了一声，“不过这事儿我是真解决不了，所以请了高手来，查案她最在行……”

　　 话还未说完，潇绝情已经愣了一下：“小舞？她在这里？”

　　 楚星辰的笑容愉快了些：“不只是她，还有苍云，步天，行云和落月。小舞说了，他们就是一个组合，到哪都是一块。”

　　 潇绝情是完全没想到在这儿都能碰到北堂苍云和墨雪舞等人，眼里很快就浮现出了明显的喜色：“他们现在在哪里？”

　　 楚星辰微笑：“不用急，你先把这边收拾一下，都归置好了，我带你去见他们，咱们好好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