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你带出来的人，坏不了

　　 墨苍云保持刚才的姿势呆了很久，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甚至连丝毫气息都没有了，他才淡淡地开口：“明白了吗？他比你预料的聪明得多。”

　　 “是。”凌雪舞苦笑，“我原本只是想让他学着长大，可他……”

　　 “所以，我必须一直保持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他才会一直以为我是恨他的。”墨苍云笑了笑，倒是很平静，“小舞，巍云更像他母亲，冰雪聪明，敏感而敏锐。这些年我刻意压制着他，用我的狠辣无情逼得他敛起锋芒，做一颗蒙尘的珍珠，否则他早已光芒四射。而他一旦光芒四射，就离死不远了。”

　　 凌雪舞上前落座，眼睛里闪烁着隐隐的微芒：“我理解你的苦心。不过有些东西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是你想压就能压住的。”

　　 “我知道，他越长大，我就越压不住。”墨苍云微笑，笑容里却透出了并不陌生的疲惫，“幸好用不了多久，就是他必须光芒四射的时刻。”

　　 凌雪舞沉默片刻，突然很诚恳地开口：“我错了。我以为我很聪明，教他沉静下来看真相，却忘了有些真相恰恰是不能被他看到的。苍云，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对我，你永远用不到这三个字。”墨苍云笑得温柔，“原本我也怕我做的太极端，才想着或许可以让你试试。你也看到了，巍云的事比你猜测得要复杂得多，今后你大概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凌雪舞叹口气：“就像你之前说的，让我亲自体验一次，比说多少都有用。”

　　 “就是这个意思。”墨苍云点头，“再说，我也想知道我的做法是不是真的完全错了。”

　　 “事实证明，不是。错的是我，我太自以为是。”凌雪舞是真心实意地在检讨，“巍云其实跟你一样，太聪明，给他一颗星星，他也有窥破整个夜空的本事。”

　　 “他身上背负的使命，注定他必须有这个本事，不管他愿不愿意，逃不开，躲不掉。”墨苍云笑了笑，优雅随性，“小舞，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也很依赖你，这是好事。记住，守着他，爱着他，但是不要让他知道。他现在是苦了些，但苦尽之日，就是甘来之时。”

　　 凌雪舞微笑：“几经打压之后才得到的果实，往往更甜蜜。”

　　 墨苍云点头，接着却又苦笑了一声：“我们都知道他的秘密，唯独瞒着他一个人。我已经想象不出，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会如何恨我们，尤其是恨我。”

　　 “不会。”凌雪舞摇头，眸子熠熠生辉，“巍云是你带出来的人，他会明白所有人，尤其是你的苦心。所以他不会恨我们，更不会恨你。”

　　 墨苍云瞅着她，很是不解：“不是我就奇怪了，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喜欢说‘我带出来的人怎么怎么样’？我带出来的人就一定不是坏人吗？”

　　 “对。”凌雪舞毫不犹豫地点头，“你带出来的人，坏不了。”

　　 墨苍云皱眉：“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怕你。”墨行云进了凉亭，笑得很开心，“我们要是敢变坏，天能饶，你也不饶。”

　　 墨苍云看他一眼：“原来是因为怕我？我有那么可怕？”

　　 “有。”这次说话的是夏侯若尘，一贯冰冷的脸上居然挂着几分叹息，“你自己看不到，你的眼睛有多特别。”

　　 墨苍云用力眨了眨眼：“你是说很美？小舞早就说过了，我有一双很美的眼睛。”

　　 “美不美咱们另说，我是说，特别。”夏侯若尘凝视着他的眼睛，原本冷锐的眸子居然泛起了一丝灵动，“大多数时候，你的眼睛很平静，可一旦你动怒，或者动了杀心，这双眼睛就变得很可怕。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你如果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就觉得还不如死。”

　　 “我也是。”墨行云用力点头，“尤其你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再说一句‘绝不会放过你’，得了，趁早自己抹了脖子，比较没有痛苦。”

　　 夏侯若尘叹气：“综上所述，你带出来的人，坏不了。因为不敢。”

　　 墨苍云抿唇，然后微笑：“我就说，怎么你们一个个那么听话，原来我有秘密武器而不自知？那以后得善加利用。”

　　 凌雪舞笑了笑，把话题拉回到重点上：“所以你不必担心，巍云既然是你带出来的人，就绝不会让你失望。不过我也记住了，以后不会再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救世主。”

　　 墨苍云笑笑，眸子微微闪烁：“话又说回来，既然现在开颅术的时机不合适，我体内的剧毒呢？你能解吗？”

　　 不是她不想解，而是电子芯片始终没有升级，她也实在不知道如何才能升级，自然解析不出剧毒的成分，配制解药更是无稽之谈。不然她怎么会等到今天？

　　 当初放话说要让墨苍云浴火重生，一多半是因为当时性命即将不保，又坚信电子芯片一定可以升级。谁知一直到今天还没动静，她也很无奈好不好？

　　 不过她只顾着不好意思，完全没有看到墨苍云问出这句话时，表面的平静下隐藏着怎样的紧张不安和希冀，就连旁边的夏侯若尘和墨行云，气息也不自觉地微微一窒，四只眼睛紧盯着她的脸。

　　 所以，凌雪舞嘴角的笑容变成了苦笑，目光也开始往别处溜：“剧毒……啊……”

　　 墨苍云唇线一凝：“解不了？”

　　 凌雪舞深吸一口气，重新与他对视，目光坚毅：“只是暂时，因为还缺了一点点东西。但是你体内的剧毒，我早晚能解！”

　　 虽然有少许失望，旁边两人还是惊喜得很，不由对视了一眼，墨苍云则笑了笑：“嗯，我相信你。”

　　 “相信我就对了。”凌雪舞握住他的手，仿佛要把自己的力量和信心传递给他，“也不要问我缺了什么，因为我说了你也未必相信。总之你只要记住：嫁给你，我要的不是一天，是……”

　　 “是每一天。”墨苍云反手握住她的手，目光很温柔，“生平第一次，我像相信行云和若尘他们一样相信一个外来的人，所以，你不会让我失望。”

　　 凌雪舞呵呵一笑：“我不敢让你失望，我怕你用眼神杀死我。”

　　 墨行云噗的乐了，连夏侯若尘也不禁莞尔，这对一向冷酷的他来说，还真是少有的事。

　　 正说着，墨苍云突然目光一闪：“落月？好像很长时间没见他了。”

　　 三人回头，落月正好从不远处经过，对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自己住处而去。

　　 凌雪舞也点了点头：“大概七八天了，他之前告诉我会离开一段时间，归期不定。我问他去干什么，他也不说，但说一定会回来找我。不过……”

　　 “他受伤了，伤在后背。”墨苍云眉头微皱，“小舞，去看看。”

　　 凌雪舞也看出来了。毒眼神医的名号不是假的，尽管落月的动作没有明显不妥，她还是一眼就看出他的后背略微僵直，明显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