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公公这才开口,只是一字一句显然是斟酌考虑了许久:“奴才知道宦官不能干政,只是今日一见,觉得今家父子的表现有鬼。”
自然是有问题的,不然他又何苦去派人试探。
明烨点点头:“这你就不用管了,传令下去,看好彤管就是。”
几匹骏马早已从数日前火速南下,占据罗庭城外的一家客栈。只是没有进一步的命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京都的主人飞鸽传来书信:时机成熟,借南人暴乱的由头,速速解决掉凌珏。
这便是书信上所言的大致意思,领头的人将命令传达下去。
“头儿,我们这么多人怎么进城?”怕是还没进城,身上携带着的刀兵就会被尽数扣下。
领头的人胸有成竹:“收拾一下,明一早日扮成商队进城就是。把你们的兵器都藏好了。”
上级早有吩咐,京都里不方便动手。如今平阳侯的世子出了京都,就是斩草除根的最佳时机。
若不能一击必杀,难道还等着他找到有力证据之后跑到陛下面前去通风报信吗?
一队人马早就来到了此地的据点,只是苦于没有下一步的命令而只能原地待命。
如今得到了上级的指示,纷纷都摩拳擦掌起来,隐隐地有些激动。
他们的上级便是今家,但无论是那今家父子还是这伙雇佣而来的杀手。他们心里都最清楚不过,他们真正要奉命的主子才是他们行动的绝对首领。
今家势大,不过也只是主子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若不能在该出力的时候起到作用,那么与他们这些只懂得卖命的杀手也无任何差别。
因此,这伙人中难得有对今家有什么好脾气的,身上的杀伐之气甚重。
他们的头领却是不同,他是直接受命于主子的。他深知眼前这伙人是亡命之徒,弑杀的本性早就占了理智的上风。他们所求也不过是到时享尽荣华富贵。
可是自己却是被人拿捏住了命脉。否则的话,天下太平,明家的皇位稳坐,这些才是大势所趋。他又何必赌上自己所有的身家性命去涉险?
盼只盼,主子早日松口,放过他一家老小。
翌日一早,有一队商队排列地整整齐齐进城。守城的守卫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不禁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实在是这伙人虽然打着商队的旗号,可表情面容严肃地仿佛每一个路人都欠了他们五百两的银子似的。
“站住!”两名守卫伸手拦下,冲着领头的人喊道:“例行检查,把你们车上的箱子都打开看看。”
众人都没有想到昨日的担忧如今竟然会一语成谶,不禁一个个攥紧了双拳,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两名守卫。
领头的心里火冒三丈,既然守卫要看,就大大方方给人家看便是。一个个做出这副模样,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他一声喝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二位守卫大哥打开箱子。”
箱子之内有暗格,既然要一众人马浩浩荡荡地进城,自然不能向上天祈求,单凭运气了。
说句实话,一个两个单枪匹马地入城,未必会引起重视。但他们人数众多,守卫如果不排查他们,那就全部是吃闲饭的了。
也因此,昨日他让大家都将随身的兵刃藏入了暗格。只要不要因为心虚而露出马脚,相信守卫也不会查得那么严。
只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群没有脑子的货,险些就将他昨日的苦心付诸东流了。
两名守卫一前一后打开了箱子,他们拿着套了剑鞘的剑在里面随意翻腾着。
除了一些廉价的药材,就是一些女人家们要用的胭脂水粉。只是和药材一样,这胭脂水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透露着一股刺鼻的香味,实在呛人得很。
这什么狗屁货物,这也值当他们跟护崽似的护着?守卫忍不住做呕吐状:“虽然罗庭是小地方,可你们的东西也要用点心吧!”
转念想想,这东西要是抹到他们娘子的脸上,该是有多么的令人生厌。
两名守卫终于放行,只是处处透露着一股嫌弃的样子:“你们可以走了。”
领头的面色无异,还十分懂礼数地点了点头:“真是麻烦二位守卫大哥了。我们商队的人常年行走在外,见到人就以为要劫他们的货。抱歉,实在是抱歉了。”
守城门的守卫常年日晒风吹雨淋,难得有人这么会奉承,一片真心道歉的样子。纵使他们的货物不怎么样,但人还是挺会说话做事的。
其中一人的面色这才稍稍有了缓和,冲着商队道:“你们快走吧,以后押送货物的时候可别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就是没有嫌疑也要惹人生疑。”
在守卫和守卫的同伴看来,他这是发自内心的善意提醒。
可是落入了一众人的耳朵里,可就没有那么单纯了。甚至有的脑子直,多心的人当即面色就黑了下来。
领头的恐迟则生变,立马张罗队伍跟上:“快走,别在这里堵着耽误两位大哥执行公务。”
真不知,找了这样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杀手究竟是对他的行动有益还是有害。
不过,也没有办法了。现如今,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纵使不愿,也只能同舟共济了。
一队人马终于得以进城,长期的盘踞在那间狭小的客栈里,只因那里是他们行动的据点,便于收集各种城中内外的大小消息。
只是,他们不知很多消息就像是背后的闲话一样,若不是亲自在场,事后费多大的劲都是再难打听到的。
“喂,你说说,他们那都什么东西?”一个守卫看着人马远去,终于将心底嫌弃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胭脂水粉能呛死人,那药材也不知是不是发了霉的东西,敢情吃死的不是他们家人!”
另一个劝慰了几句:“你少抱怨几句,他们黑心是黑心,不过也没有违反什么禁令。这就不是咱们衙门的守卫该管的事情了。”
二人这才歇了谈话,看向远处一个步履蹒跚的老者,他身上背着的一个包袱把他有些佝偻的身躯压得更是直不起来。
“你站住,例行检查。”包袱这么沉重,谁知道里面藏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