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钳制得死死的太监打扮的男人简直抖如糠筛,他不明白,这宫里怎么会混入这种嗜血成性的魔鬼?
好歹是生是死都给个痛快的话,他也未必会有现在的胆怯:“宫,宫里不准动用私刑,你敢动他!”
最后的这一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一句威胁。可无忧平生最恨的恰恰就是妄图威胁反制他的人,这是一种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表现。
撤去了正对着他们的兵刃,可男人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一种更强的压迫感便从上到下蔓延了开来,将他紧紧地包裹在其间。男人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一句话了。
他的脖子被无忧的五根手指死死地捏住,整个气管都被封闭得不透气。白眼一翻,片刻之前还能叫嚣的男人现在却是如一滩烂泥般不见任何的生气。
漆黑一片的屋子里,只有些支离破碎的挣扎声不绝于耳。这声音近在咫尺,就是一种口水被卡在咽喉处上不得也下不去,每呼吸一下就近乎肝肠寸断的感觉让剩余的几人都感同身受。
一时之间,屋内的几人呼吸似乎同时停止,只余下了那个不断挣扎着的声音在费力地呼吸。
这是男人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与死神的距离如此接近,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遥远的奢望。而这奢望究竟只是奢望还是有望成真,也仅仅只取决于对方的五根手指。
“我敢不敢动他,和你没有关系。”无忧平心静气得道出了这样一句话,手下立时便用上了劲道。
咣当的一声闷响,是重物坠地的声音乍响。
其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就听无忧不带任何情绪的嗓音继续回荡在这显得异常压抑的空间之中:“给你们时间就去找证据,若是让我找出来……”
男人毕竟是重要的人证,无忧自然不会就这样取了他的性命,只是指间一个使劲,将其捏晕就是了。
急剧的惊恐之下,因为夜色的蒙蔽而看不清状况的剩余两人自然是不能尽知情形如何了。其中一人简直都要给无忧下跪了,他颤颤巍巍地应和着:“是是,小的这就去找。”
颐凰人的渗透还算是不遗余力,前有朝廷大臣暗中倒戈,后又买通了宫中的宫人只为传递消息。
这一前一后,若不是今日彤管出城失利被抓了,谁知道他们的潜伏又会深入到哪个地步。
不过,这都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无忧一把揪出了塞在侍卫嘴里的布团,在黑暗之中又临近了几分:“你呢?是跟着他找,还是跟着他一起去……”
“我找我找。”杀鸡儆猴的事例就摆在他的眼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不要命才敢跟眼前的这个家伙对着干。
侍卫摸黑在地上探了几下,确定所站之处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这才扶着墙壁一端踉踉跄跄地勉强直起了身来。
点亮了一只蜡烛,无忧的脸蓦然出现在了屋内吓出了一身冷汗的二人身前:“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最好别给我耍花招。”
“是。”侍卫没有想到这张脸在摇摆不定的火光中会变得如此可怖。
这也是一张同他一样的活生生的面孔,可是阴寒森然半笑不笑的模样却像极横尸多年的白骨。
侍卫惊骇不已,却是一个最听话不过的提线木偶,对方说什么,他就只知道不过脑子地应答。简直比从前在各位王臣贵族面前佯装卑贱还要费力一些。
无忧给出了一盏茶的功夫,并且点亮了屋中唯一的光源。光源的存在,并未使得他们心下稍安。相反,这火舌在不断地舔舐着这屋子里的一切,还包括着无忧的耐心。
火光每一个因风而动的跳跃,愣是让二人的心都跟着上下悬浮了一遍。如此反复几下,竟也没有能适应过来。
“找,找到了。”侍卫顺从地低下了头去,只是把手中的一沓东西往前递了一递。
“你呢?”无忧粗暴地一把夺过,也不管纸张是否已经在他的大力抓握之下起皱折角,只带着一双不敢让人直视的眸子瞪向了快把脖子都缩没了的太监打扮的男人。
既然是颐凰派来的细作,那谁知道面前的人究竟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不过这太监阴阳怪气一般的调调他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无忧一听这两个太监说话,心中就莫名舒畅不起来:“找到了没!”
他不负责证据的筛选和甄别,只是一窝端罢了。
太监哆哆嗦嗦的,在靠近墙壁一侧的书架里侧,取下了一本很是不起眼的书册,并且从中取出了保存完好的夹层。
“这个,这个就是您要的东西。”太监一步一谨慎地走到了近前,却根本不敢正视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无忧。
无忧二话不说地一把夺过了对方递上前的东西,眼见着从这二人身上榨取了个干净。他便把对象又转移到了地上因为被他捏了一把而晕死过去的人。
无忧只一个侧身,便操起了桌子上摆放着的烛台,在摇曳不止的火光映衬之下,他嘴角似有似无的那种恶狠狠的笑意全然暴露无遗。
侍卫难得壮起了早已浇灭得了无踪迹的胆子,伸出一只手臂来横在了无影面前:“他都已经晕过去了,不如,不如还是算了吧……”
此刻无忧手中的那簇火苗似乎已经饥渴难耐,甚至恨不得全数扑到地上倒着的人的脸上。
听闻这话,无忧的动作却终于一顿:“算了?那好啊,不然你去替他死?那这事就算是完了。”不过一命换一命,公平得很。
侍卫的身子猛地一缩,片刻前那个还有勇气站出来对峙一番的人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或许他身上也还有什么线索。”
无忧没有多说什么,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这种货色,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火苗疯狂地翻涌着像是波涛汹涌的海面,又如一个浪潮打来,带着所有的迅疾凶猛直逼向了另一端。
地上晕死的男人顿时惨叫一声,捂着自己被火苗燎伤的有些血肉模糊的脸蛋在原地打起滚来。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恐惧依然存在,只是此刻的怨恨和怒气却已然前所未有地冲到了一个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