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瑶在宫中的那些事迹,如今早已是人尽皆知。丢了她自己的人权且不说,关键是连带着整个侯府都难以光彩。
后宫虽是无权干政,但后宫前朝这二者却是息息相关。凌瑶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即便有陛下的一再强压,也难免还是有些风言风语传了出来。
便是开国元勋也逃不过被谈资的圈定,平阳侯在朝堂之上却是受了不少背地里的私论。
尽管是引来了不少的私论,但却总也没有被提到台面上来提。这一切已经是旁人看在了他的身份之上,而多少留有了一些面子的结果。
而凌瑶呢,做了这样的事情出来,却似乎远远并没有收手的打算。
打从她今日摆了如此大的阵仗回府省亲的时候,平阳侯便已经内心明了了几分。故而,这才可以摆出了漠然而待的态度,实则也是为了警醒凌瑶要记得适可而止。
只是,若是说教有用的话,那就不需要眼看着事态发展到了今天这样的田地,却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束手无策了。
凌瑶明明知晓他派人过去盯着的用意所在,却还是一早将易风和流云给随意打发走了。其心思如何,已经不用去猜度了。
“如果所猜没错,她回来,是要找什么东西?”蓼阳略一沉思,便找到了事件背后可能的线头。
“找东西?”足有一段时间的烦扰不堪,平阳侯已经是焦头烂额到不堪负重了:“她找什么?”
闻言,蓼阳大长公主的情绪上还是没有什么大的起伏。她只是略做沉吟之后,摇了摇头:“本宫不是瑶嫔,如何知道她的心思。总归是于她有益的,但……”
“但什么?”对这个女儿,他现在是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平阳侯不禁追问了起来:“蓼阳,就算我请求你,你要是想到了什么就说出来。这样,我也好从长计议。”
“无事,应该是本宫多心了。你也知道,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过多,不免让人有些杞人忧天。”蓼阳揉了揉作痛的额角,并且借此机会好把眼眸中的异色以做遮掩:“倒是还有一点,她今日除了见过你与赵姨娘,可曾还见过谁?”
于凌瑶自己自然是有益的,要不然费力又不讨好的事情,凌瑶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去做?只是怕对于整个侯府而言,都未必会是什么好事。
“你不提倒果真忘了。”平阳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事情确实是值得一提的:“瑶儿今日回来竟是主动问起了珏儿。”
“珏儿?”蓼阳心内一沉,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是疏远,但却从未像今日这般跌倒了谷底,竟像是再也爬不出来了一样:“她不会还去看过珏儿了吧?”
平阳侯并没有回答,只是眉头蹙起,这个表情分明是对蓼阳的猜测做出了肯定的回复。
“这事,你怎么看?”很多事情,蓼阳在当中的存在是要比他这个侯爷都要重要的。因而,她不应被排除在外,她的意见更是如此:“会不会是和朝事有所关联?”
“不好说,且看看吧。”不好说,却也应该差不离了:“若她有什么动作,我们总不会完全无所防备。”
人人都知道蓼阳大长公主是出了名的深居简出,其人不仅鲜少出府。作为皇室的人,只要无召,竟是连宫中都从不踏足。
只是,人人都道的东西,便只是止于表层的浅象。止于表面,便意味着事实可能确实如此,但也有可能是与真实的样子完全颠倒了过来。
从来看到的,只是对方想表现出来的东西。
蓼阳也是如此。她常年居于侯府的佛堂,对于侯府当中的事情向来都是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例外。但其实,她并不如表面表现出的那样无欲与淡然。
朝事,一度是她同平阳侯唯一谈话的交集。
“易风!流云?”清醒过来的凌珏觉得自己浑身燥热难耐,明明冰天雪地,却竟像是置身了火海当中:“人呢?”
“公子。”易风流云齐声应道,赶忙绕过了屏风:“您终于醒了?”
终于?看来的确是昏睡了许久。这并不是他的错觉,也更加不是梦境。
一些模糊的回忆在脑海当中完全清晰了起来。
越想心中越是愤懑不平,凌珏攥起拳来便二话不说地砸到了床榻之上。那一拳的力度实在是大,硬是将鼓起来的锦被都捶陷了进去:“李莞逸,他人呢?”
“李,李莞逸是谁啊?”流云被凌珏忽然暴起的怒火吓得连连眨了几下眼睛。
易风也吓得不轻,轻轻开了开嘴角,凑近在了流云的身边:“是不是刚才那个李太医?”
“就是他,他和凌瑶人呢?”凌珏一边问着这话,却是一边不停手下的动作。不欲废话,便一把掀开了遮盖得严实的锦被。
易风咽了口唾沫,有些颤颤巍巍地开了嗓:“李太医给您诊治完之后,便,便走了呀。还是和瑶嫔娘娘一起回的宫。”
他不明白,刚才那声明明是他用了只有自己和流云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的,怎么公子就听得那么清楚?
“公,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易风反应不及,便只听到了流云在一旁很是焦急地冲了上前。
凌珏此时已是穿上了冬日外出要穿的一袭常服,就在易风流云凑上前去的时候,又是手脚利索地自顾自地系上了披风的带子:“去找人。”
易风和流云不禁嘴巴微微张了张,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自家公子有这么风风火火的时候呢?
这行事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毛毛躁躁的,倒是像隔壁的那位少将军看齐了。
易风上前拦了一拦,岂料他这一拦,却是险些将地上的火盆扣翻了一地:“瑶嫔娘娘回宫已有多时了,您就是现在去追,也是追不上去的啊!”
凌珏前倾的身子这才止住了去势,他的目光不自觉地便循着火盆发出的动静而看去:“屋里怎么有这么多火盆?”
他记得,先前李莞逸给他施针的时候,屋里明明只有一个火盆的。
“是李太医和瑶嫔娘娘,他们说,现在是关键时候,您绝对不能受凉。”看到凌珏的心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流云松了口气。
只是,生怕再因为一句话而触发了凌珏的哪里,流云说话很是小心翼翼:“我们便又找了些火盆过来。公子,现在不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