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时候,只要主子肯站出来说话,难事就算解决掉了一半。
守卫在心中暗自舒了气:“玥姑娘,这,也是小的眼拙,可这每日府里上下进进出出要多少人,小的也的确不是故意的。”
凌玥摆摆手,示意他住嘴,脚下的步子却不敢因此慢下来:“这事情先不说了。”
当务之急,显然苏云起是知道些什么的。因为明摆着,说不准在一干人等中和凌珏有着最后交集的人就是他啊。
几步快走,不消一会儿,凌玥已经到了侯府门口。
另外一名守卫诧异,瞪大了眼睛:“不,不是说找世子吗?怎么把姑娘找来了?”
苏云起派来的小厮也同样是困惑不解:“我家将军说要请的是凌世子,不是凌姑娘。”
凌玥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嘴角。一看这么有特点的小厮就是服侍苏云起的。
放眼京都,哪家小厮丫鬟称呼主子家的公子姑娘时,是把姓氏冠在其前的?
这算是勋贵世族默认的规矩了吧。一族者众,即便一脉往下也可兼具多位子女。
嫡庶长幼在这个时候往往分得门清儿。大家上是同出一氏族,下是同出一父辈。若称呼都是以姓冠之其前,分不清彼此轻重的名位,才是犯了门阀大忌。
凌玥向来不愿计较这些,更何况眼下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个:“世子没回来,你家将军找我也是一样的道理。”
凌玥知道小厮言下之意。他这是怕苏云起苛责,回头再怪他不既不能请回相商的正主,也不能请个主事的人回来。
小厮听闻凌玥此话,果然喜笑颜开,三步并作两步走在前头引路:“凌姑娘还是快随小的来吧,莫要我家将军等急了。”
凌玥颔首微笑,踏上将军府门前的石阶时,心却没来由地漏跳一拍。
凌玥深知,如此反常的情况,担心有之,但更多的却是与抚宁脱不了干系。
我劝你,最好还是安分一点。不然,我是不能怎么着你,但是争个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以。凌玥在脑海中做出警告。
一路上提心吊胆,终于在看到苏云起注视她时露出的半愕然半欣喜的脸庞时方才落定:“少将军,你有……”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语,就被苏云起打断:“别一口一个少将军的,显得你我好像很生分似的。”
这种半开玩笑式的话并不能让凌玥的担忧得以缓解,她皱皱眉头:“哥哥从昨日就没有回去,听说你这几日和他走得近些。我特意来问问,你有他的消息吗?”
其实是没有的,凌玥也知道。不然苏云起又何必派人一大早地登门来寻凌珏。
但既然如此不对盘的二人能有事相商,不至少证明了一点吗?他们应该是早先有约。
苏云起微笑的面容果然就是一僵,踌躇着开口:“玥儿你先别急。昨日我们共同去调查案件,临行的时候他先骑马离开的。想来,有什么其他线索或突发事件耽搁了,也……”
苏云起偷瞄了一眼凌玥的脸色,还好无异,才继续说下去:“也未可知啊。我们总不能先自乱阵脚吧?”
不了解苏云起这人是真,关于他的过往全是道听途说也是真的。太多不切实的真的混杂在一起,也会变得真作假。
但是有一点,苏云起是真拿自己当朋友,凌玥是能感觉到的。
对此,她以前还胡乱揣测过,总以自己的小人之心度人家的君子之腹。
现下看来,苏云起话语中的小心翼翼与字句斟酌,不都是在为自己考虑吗?
人,还是要以心换心的。
凌玥强自镇定:“我不会瞎想的,你放心。”如果不是这随时会易主的身体,她就是时至如今也未必会有如此的觉悟。
“你们在调查什么事情?”先表明自己不会轻举妄动,再然后就该步入正题了。
苏云起盯着凌玥,半晌才笑了起来:“难为你这么循循善诱。”
“啊?”凌玥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还反问了回去。其实心底早就发虚得要死。
苏云起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左右不过是近日入京的黎琯部族掀起的风浪而已。”
不好说与此事的直接联系就一定是黎琯部族,但是出现的差池无可否认就是此次的黎琯进京。
这是一次契机,提供给了那些人难得的一次契机。
凌玥并不是寻常只懂得女红刺绣的闺门女子。
对哥哥的担心,让她揪住疑点不放:“你前些日子刚说京都不太平,还再三叮嘱我要务必小心。可是现在怎么就换了说辞?若是有心人在京都兴风作浪,再如何也不是一件小事。”
凌玥思忖着,做出了大胆的猜测:“莫不成,莫不成是出了命案?”
不过是自己捕风捉影的猜测。凌玥在等待苏云起的回答。
她多么希望能从苏云起的口中听到否认的答案。
可是,苏云起沉默了。
沉默背后的原因和意义有很多,但此时的沉默分明就是默认。
凌玥眼底有些泛起泪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云起看着凌玥眼中水雾朦胧的样子,心底终是不落忍:“京都是前后出了两桩命案,不过都和你哥没有牵扯。”
凌玥眼神动了动,水波在里面荡漾开来,显得向来青涩稚嫩的她又多出了几分柔弱。
苏云起也不知为何,心中不落忍是不落忍,却有些酸楚:“你不要关心则乱。这些命案的消息现在尚在封锁,若是流传出去引起百姓恐慌,那我可就是大罪人了。”
凌玥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住地点头,同时又央求道:“少将军,你若是派人寻找哥哥,能,能否带上我一起?”
“好……”苏云起不假思索地一口允诺下来,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而拖长了调子。
那是她的哥哥,是她的亲人。凌玥这么做根本就是无可厚非,根本就是人之常情。那他又在别扭什么呢?
意识到这一点却并不等同于就想通了。苏云起很固执地撇撇嘴,似是在赌气:“可以是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