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命?苏云起抽抽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非是他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只是他极厌恶那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
敢拿陛下的名头压自己?真是找死!
本来以为把陛下搬出来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可看到苏云起是这样的态度之后。隆昭朗这才急了,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笑什么?”
“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苏云起背起手来,眼神环顾了四周一圈。如今这样倒也好,让其他人也能够警醒警醒:“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苏云起耸耸肩:“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此。对于你,破坏军纪,且屡不悔改的人来说,夺了将令,打了军棍都远远不够。”
若不是在眼下的情形驱逐出去,只会是弊大于利,影响到军中的士气。苏云起定当会毫不犹豫地赶走他。
八十记军棍一一招呼到了隆昭朗的身上,他也同苏云起一样,咬着牙不曾发出过任何的声音。
他不喊痛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对苏云起的不满占据了心头所有的位置。
他一步步才走到了今天副将的位置,却被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说夺走就夺走了。这让他岂能甘心?
面对苏云起,隆昭朗丝毫不掩饰心头的那种愤懑不平,一个白眼,一声冷哼之后,他跛着脚站回了队伍当中。
因为未料敌手,导致军中五千人马,负伤者不下千人,重伤不治者三百余人,单是死于那冷箭和大火的人便有将近百人。
苏氏一门麾下的士兵虽然个个骁勇善战,组建出的这样一支队伍也是让敌人闻风丧胆。但历代帝王都惧功高震主,即便如今也未能例外。
有虎符将令在手,可惜真正能调动的,专属与苏氏麾下的士兵还不足万人。
一部分留于京都,是苏闲想要保存实力的意思,还是陛下的一种扣压手段,这并不重要。剩下的那一部分便跟随着苏云起来到了千里之外的北疆战乱之地。却不想,还未完全开战,便已是出师不利。
这让苏云起怎能不心生挫败?
军中一夜未睡,人数清点好了,军棍也惩处了。
“伤员之事,交由随军的几个大夫诊治。”看着天光下大朵大朵翻腾叠加的白云,苏云起的内心却实在不能如其一样激荡起来半分。
他的心情很是沉重,连天色都未能免俗,依旧自顾自地行进着它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一点儿都不配合:“至于他们的后事,就葬在这处荒丘之上,面朝京都的方向。”
苏云起始终认为,虽然马革裹尸本是在外行军打仗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但是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总要为各位兄弟尽可能地安排好一切。哪怕只是一个朝向家乡的方向,哪怕只是坟头草又该拔了。
总算吩咐好了一切事宜,可苏云起非但没能觉得有片刻的轻松,心内却更是压抑沉闷得紧。
“此次出征,本就兵马不足,昨夜一役又有上千位的伤员。这样下去,情势对我们很不利啊!”左先锋等人聚在营帐内,纷纷发表了对昨夜战事自己的看法。
情势自然是对他们不利的,苏家军驻扎的地方虽然只是天盛与北疆的交界,眼下却是攻不敌,退难防。
北疆部族的处境就与苏家军的众人截然不同,他们一向以游牧为生,可以说走到哪儿大军便在哪儿。
也就是说,对立的双方一旦开战,便是物力财力巨大耗损的开始。
他们的粮草物资耗损巨大,一时想获得补给,必定会存在时间上的延迟。北疆的各个部族,虽然也在消耗,但却不存在着远水解不了近渴的麻烦。
“那就,速战速决。”苏云起一手捏成了拳状,向下一砸,正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地图上所标识的如今黎琯所驻扎的范围之内。
“怎,怎么个速战速决之法?”帐内聚集的众人一时都有点懵。
如果可以速战速决,那自然在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时间越是被延长,所付出的代价和牺牲也就是越多。
但关键,他们还有那个能力吗?
“就是因为己身不足,所以才要借刀杀人啊。”苏云起有一些想法在脑中慢慢成形,只是此事难以相全,必得好好绸缪一番才可成事!
“罗伦,你先去找几个探子。”苏云起什么用意一时还让人捉摸不透。他只用指尖在地图的几处轻轻点了一点。
但少将军前脚刚刚罢免了隆昭朗,后脚就又委托给了罗伦一些事务。尽管是些不轻不重的事务,但是却是在眼下这个节点,不得不让人遐思连连。
少将军此举是否有意在提拔罗伦,抑或是直接将副将的位置留给他?
但凡在军中有些军衔的士兵此刻都聚集在了将营当中,听得苏云起这样的安排,不禁纷纷侧目将自己的目光全都聚齐在了罗伦身上。
可惜,罗伦却不是个干脆的。又或者,他实在太过拖拉,拖拉到要问一些多余无用的东西:“从京都出来的时候,军里是有几个探子,不过此刻他们都受了伤。而且,有什么事情是将军您非要找探子不可的?”
“刺探军情,刺探敌方虚实,不找探子。莫不成你去?”苏云起的目光一直在地图上徘徊着,显然对罗伦的回答并不满意。
自然,他也明白罗伦的言下之意是什么。罗伦入军多年,却难有什么作为,从前祖父在时,便多提出想要立功的想法。可惜,祖父俱以其年幼难当大任为由给推辞了。
在苏云起看来,年不年幼其实与建功立业无甚相关。只是,罗伦的浮躁确实还需要打磨历练。他与祖父不同,秉持的信念自然也不同。
所以,更多的机会和考验他愿意给。就是不知罗伦接不接得住。
罗伦此刻总算了悟,抱拳应了一声之后便从将营之中退离了出去。
即便苏家军在外齐心奋力抗敌,可终归免不了私人之间的情感各异。
正如水往低处流,谁人不想更上一层楼呢?隆昭朗被革去职位,无异于空缺出一个军衔出来。即便是临时任命不得长久,可那副将的位子也足够引人一阵艳羡。
“少将军,罗伦他去找人,这一来一去,少不得要花费时间。更何况,那几个探子如今受了伤,手脚也不一定利索。倒不如派我们几个前去?”有人建议道,还不忘眼神示意自己身边的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