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凌玥攥紧了苏云起的袖角,不是不让他走,只是便是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她扯住了苏云起的袖子。
苏云起回身拍了一拍她紧张到有些略微发抖的双手:“没有什么不会,有我在,谁都进不来。”
有些时候,凌玥可以在苏云起身上看到凌珏的影子。他们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便是外貌都是相差甚远,一个是林间修竹的温润君子,一个是朝气蓬勃的少年儿郎。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在某些时候带给她的感觉却是极其相似。
只因为,便是他们的一句话,似乎就有无穷的力量来支撑她。
正如眼下,情势有多么地不利,凌玥不是不知道。但她就是愿意去忘记让人清醒不已的事实,转而去相信一句在旁人眼中看来可能仅仅是轻飘飘的言语。
苏云起拉开了房门,正对上一脸焦急神色的林伯,他尽量保持着镇定:“怎么了?”
府上住了一个道士的事情,不仅是林伯亲眼见过的,就连许多资历深些的家仆都是知情的。
这回事情闹得可不小,林伯不禁探头向屋里张望了几眼:“外头来官兵了,说是有人亲口承认,那童谣是从我们苏府传出去的。”
“胡闹!”苏云起佯装气愤不已,既是要做戏,那就得做全套的,他指了一指外间:“这等血口喷人的脏水,我苏云起倒要看看,有谁敢往苏府门前泼!”
末了,还不忘加了一句画龙点睛的语言来壮势:“林伯,你快带我去看看。”
道士怔怔地望着苏云起远去的背影发呆:“他,他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凌玥也有些回不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答道:“看他的样子,应该理不直,气也壮。”
跟在林伯身后的苏云起脚步不缀,好像当真如他所说的一般,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将别人胡说八道的那张嘴给撕个稀巴烂一样。
到了门边,外面已是黑压压的一片,如潮水一般将苏府围堵了起来。
看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人已经把握了确凿证据,就待一声令下要查封苏府呢!
“有什么好看的!”苏云起提气,看向这官兵和百姓夹杂在一起的人群喝道:“没见过苏府是吗?”
毕竟是苏老将军唯一的血脉,谁也不敢和苏云起正面相抗,尤其是在苏少将军明显发了怒火的情形之下:“苏少将军,只是有人说在苏府后院不远的地方见过那可疑人。也为了还您一个清净,就让我们进去搜上一搜。证明是误会了,我们双方也不必相互为难了是吗?”
“误会!”说白了,这就是不信任呗!苏云起不免一声冷哼,说出口的话也更加有些得理不饶人:“你们若不进去,那这件事就此打住。如若我今日放你们进去了,这事可就说不通了。怎么?难不成我一个将军,还会窝藏要犯什么的吗?”
人人都知道苏云起年轻气盛,可此前却从未听过有人说他是如此咄咄逼人的一个人啊!
那官兵无法,只朝着人群当中摆了摆手:“刚才是谁指认的疑犯是出自苏府的?让他出来,自己同苏少将军说说清楚。”
其实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官兵心中便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只是这残局总得有人来收拾吧,苏少将军他反正是得罪不起了。
但那些百姓可不一样,他苏云起就算再是得理不饶人,也不会和一个布衣作对。
一对夫妻从人群当中艰难地挤了出来,可以看到,他们脸上分明有那么一丝因为太过紧张而显得局促的神情。
只是,再是紧张与局促,这都比不过诱人心弦的真金白银。
男人紧了一紧自己大手握着的一只小手:“你那日看到什么了?趁着各位大人都在,快点说出来。”
小孩却是看不懂这样的紧张迫人的局面的,他挂着一脸童真的笑颜:“有好漂亮的鸽子,还有很会唱歌的人,他们就在这间大屋子后面的那条小路上。”
通过凌玥,苏云起也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了个大概清楚,此时一听这孩童当真是当事人之一,不免有些心虚起来。
只是,他又不比孩童那般纯真无邪,脸上该是什么表情,便依旧还是什么,这微末的端倪并没有被谁看去。
苏云起压下心虚,看向那对夫妇以及他们手中牵着的男孩儿:“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苏府向来不养那些飞禽,因此几位还是离开吧。不要为了什么虚无的钱财诱惑就来苏府府上胡闹一通。”
苏云起不过就只用了一句话,便把事实混淆了过来,让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对夫妻身上。
没有人会认为这事错在孩子,若当真是利欲熏心,也只会是做父母的教导不当。
眼看着矛头似乎渐渐被他影响着偏到了这对夫妇身上,苏云起心底正是克制不住地一阵窃喜。
可下一秒男孩儿的固执己见却使得事情似乎变得不一般了起来。若只是做父母的挑唆,那孩子的神情又何以如此坚决激动。
男孩儿见他的话被眼前的苏云起几句便反驳了个干净,不禁急得小脸通红:“我真没说谎,我娘从小就告诉我,好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众人不仅屏息起来,先是看看这年龄尚幼的孩童,继而又是陆陆续续地将目光投到了苏府门前宛如门神一般矗立着不动的苏云起。
那男孩儿见几句说不通,竟是当真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还边抹起了眼泪:“我是真的,真的在这个大宅子的后面见到过鸽子,还有人教我们唱歌。不信,你们就去问大壮他们几个啊!”
得……苏云起眼前一阵发黑,这一个孩子他尚且都打发不了,几句言语之下,竟然让那孩子还招出了更多的人证!如此这般,也就是说,他方才的行为是弄巧成拙了?
那官兵见局面有变,早先熄下去的希望现在重新又燃了起来:“少将军,民之所向,不如,您就委屈一下配合配合?”
他倒不是去怀疑苏府当真窝藏了传播谣言的要犯,只是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是偌大的京都城,总要一点点地都排查清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