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而获的呆在仲伯身边固然是好,可也犯不上因此就遭一顿毒打。二女心中自有一番计较,相形之下,哪个选择是利大于弊的,她们心内其实最是清楚不过。
当即连夜收拾起了包袱,拿着各自的卖身契便就逃出了府。奶娘见了心内自是喜不自胜,“回公子,已然打发走了。”
“卖身契可还给她们了?”既然要断,便就断得一干二净才是,若还有着什么可以藕断丝连的缝隙留下,那才真是有够头疼的。
“还了还了。”奶娘喜笑颜开的模样展露无遗,什么神情全挂在脸上了:“公子今日怎的突然就开了窍了?”
不将人打发走了,他又如何能甩掉这两条黏人的尾巴。
以往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可今时却是不同往日:“瞧奶娘说的,眼下春闱在即,我也不能让旁人瞧扁了才是。”
自以为自家公子是越发地长进出息了,那奶娘的一双眼睛直笑眯成了一条缝:“夫人若是泉下有知,如今也就放心了。”
提到母亲,仲伯的面色不由地就是一黑:“夜深了,奶娘你也下去休息吧。”
他幼时便母亲早逝,只在父亲动辄的鞭笞摔打之下长到了如今的年岁。如此孟浪的混账行为,别人不知,他心里却是清楚的,少不得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在与父亲斗气。
父亲总是看不过眼他这个儿子,人前人后教训起人来更是不懂得为他留半分薄面。既是如此,仲伯便索性将事情闹大了一些,铁了心地要与父亲对着干。
到了如今,他这个爹倒是甚少管他了,他也落得个清净自由。
奶娘从仲伯的语气之中才恍然发觉了她怕是惹了其人不快,便匆匆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不管公子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让那两个狐媚子离开了府上,总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老爷也可安心了。”
慢条斯理着品茶的侍郎顿了顿手下的动作,“我这个儿子啊,此前屡教不改,现下绝不会无缘无故就去痛改前非。明日你就派人去跟着他。一旦有什么异常,让人即刻回禀。”
关于奶娘转身就把他这边的情况传到了侍郎耳中的事情,仲伯并不知情。他只以为打发走了那两个外人,明日找了怀风兄共去侯府的事情也可安枕无忧了。
碧水湖边遇到的那人确实是个眼光通透的,他说话一针见血,将侯府如今的情形只用三言两语便已交待了个清楚。
仲伯和怀风赶到的时候,只见平阳侯府的府门紧闭,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去。
“有人吗?”仲伯扣响了府门。心内暗自称奇,这偌大的侯府再是惹恼了圣上,也不至于混到了连个看门的守卫都没有的地步了吧?
“该不会是,已经外调离京了吧?”说这话时,怀风自己也不信。若说他们之中,有哪个行事是最妥帖缜密的,那定然是非凌珏莫属。
总不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凌珏却连声招呼都顾不上打,就匆匆然离了京吧?
“应该不是。”仲伯复又扣了扣府门,将耳朵贴紧了府门一侧,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爹是侍郎,若是侯爷离京,这么大的事情,就算瞒得了常人,在他们这些官宦之家也该一早传遍了才是。更别提,这侯府里还有从皇宫出来的蓼阳大长公主呢!
再是如何,也不该如此无声无息。
仲伯口中虽尽是安抚之言,但这凌珏是何情况,他也当真没有十足的把握。
直到这扇府门背后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以及对方略显焦急的嗓音正径自渡过冷风而来:“来了来了,谁啊?”
“我是侍郎家的公子,仲伯,世子的同窗。”仲伯急着自报家门,一双眼睛忙就望进了还未完全大开的府门之内。好像只要争得了这朝夕,就能看到什么不一般的东西。
家丁一脸顿悟的样子,世子倒确实常与这二人来往,也难怪他这个做下人的都会有些印象:“二位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传一声。”
不管内里如何,总之如今这家丁的反应还算正常,也就让仲伯和怀风松了口气。
今晨见面开始,怀风就悬着的一颗心,现下虽不能说是彻底落了地,但总归是不在嗓子眼里悬着了:“你把那二位打发走了?”
“你是什么意思?在拿我戏谑不成?”仲伯自然知道怀风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过往的他太过荒唐,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但他如今也并没有什么要改的想法在。只当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罢了。
怀风故作无奈地摇摇头:“本以为你这个癖好是改不了了,没想到重起兄弟情义来,你还是挺够意思的。”
仲伯扯着嘴角笑了一笑,什么都没有回话。一码子事归一码子事,自然是不能相与混淆的。像他父亲那样糊涂虫的,只有一个便已经是足够了。
“二位,世子有情。”家丁的脚程也够快的,人才去了没一阵子,便很快传了仲伯二人进去。
怀风年龄摆在那里,最是沉稳知礼,叫住了自己身边的仲伯,轻声言道:“仲伯,你我需要先去见过侯爷吗?”
毕竟这里是平阳侯侯府,他们便是有事来寻凌珏,也不好越过了正主去。
还未等仲伯说出什么,家丁就笑着回身:“这一点,方才世子嘱咐过小的了。说是如今侯府情况特殊,二位就不必见过侯爷了。”
“烦请带路。”仲伯颔首,同怀风一前一后跟了上前。
不过想来也是,无论有没有碧水湖那位的提点,更抛却事到如今的原因为何不谈,最起码眼下的这些事情可足够平阳侯烦心上好一阵子了。
他们一个小辈,又怎好上前去叨扰?
“世子,侍郎家的公子和怀风公子到了。”家丁不敢随意怠慢了这二人中的任何一个,因此说话也说得小心谨慎。
彼时的凌珏正在自家庭院里习武练剑,一身的汗水浸透了贴身的一件里衫:“你们怎么来了?”
仲伯和怀风互相对望了一眼,不由自主地双双蹙起眉来。仲伯更是一脸诧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练剑?”
“习武那是为了自保。”凌珏只单手夺过了被仲伯抢去的配剑:“再说了,现在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