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板着张脸干什么?”华珺看热闹不嫌事大,殊不知赵涵和凌珏所谓的板脸全是因他而起。
“人啊。”凌玥不动声色地朝华珺的方向移了一移,并且压低了声音道:“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少说几句吧。”
“你是在威胁我?”华珺越来越起劲了。
有的时候要不是看他顶着满头的白发,真想冲上去给他一拳。凌玥抽了抽嘴角,默不作声地坐回了自己的原位。
直到马车停稳,赵涵背了药箱第一个跳了下去:“华大夫,我们还是快去快回得好。”
赵涵放心不下白日闭门谢客的妙春堂,一心想要回去。凌玥和凌珏看在眼里,都能理解。
偏偏只有华珺,一人也不言语就径直走进了平阳侯府,瞧他那轻车熟路的样子,俨然回了自己的家:“那两位重病不起的人呢?”
凌玥哦了一声,很是殷勤地绕到华珺面前为他引路去了。这一幕落到了其后的凌珏眼中,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就是这间。”凌玥正想敲门,却看到房门大开,江采薇忙出忙进的不知在干些什么。
“江……”姑娘二字,还没说出口,就看到慌里慌张的江采薇一头朝着他们冲过来。
“啊!”江采薇手中端着的鱼洗终于是没有端稳,里面的污秽之物扣了华珺一身。
华珺这一点倒是有了些大夫应有的样子,他淡淡瞥了一眼那鱼洗盆中之物,二话不说便走进了里屋。
屋里的两张圈椅上各歪歪扭扭坐了一人,不用看都知道是江大哥和江大嫂二人。
看他们那样子,应该是病情又加重了吧。难怪会把江采薇急成这个样子,连鱼洗里的东西都会洒落一地。
华珺身前已是一滩污迹,他混不在意,只是上前一把撩开江大哥的衣袖,搭上了他的脉。
江采薇紧张得额前的碎发全都贴在了一起:“对,对不起。”
华珺没有回应,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
凌玥知道华珺不会计较这些,索性就安慰起了江采薇:“江姑娘,你先别自责了。治好江大哥和江大嫂的病以后,剩下的都好说。”
一路上不曾有过缓和面色的赵涵和凌珏此刻也早已恢复了往日神情。只不过,赵涵是被吓的,而凌珏只是纯粹地觉得事情难以掌控而已。
不到片刻,只见华珺忽而上手褪去了江大哥的衣裳:“江姑娘是哪位?”
凌珏看华珺的样子,早有所感,本已歇下的怒火又再次翻涌得厉害。他一把拉过凌玥,将其护在了自己的怀里,“华珺,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这屋里还有别人吗?”
虽同有两个姑娘,但江采薇和江大哥是亲兄妹,左右也便无碍了。可是这事传扬出去,倒叫玥儿如何?
华珺眉头一皱,半开玩笑地叫道一旁的赵涵:“事急从权而已,赵涵,送他们出去。”
赵涵这小子倒是听话得紧,闻言便立马走了过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位还是别打搅华大夫了。”
凌玥当然不会想在这种尴尬的局面下多呆片刻,转身离开之际,还不忘拉走了凌珏。
“赵涵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凌玥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背靠着长廊下的立柱思考着。
“什么时候?吃人家的嘴短呗。”凌珏也踱步过来,双臂环抱着,学着凌玥的样子将身子靠在了一旁的立柱上。
得,看这样子,梁子算是结下了。凌玥头疼不已,“哥哥,你知道当今天下,你最不能得罪的是什么人吗?”
她只是想放出一个鱼饵,然后再使出循循善诱的本领而已。
可惜,鱼儿就是不上钩啊:“陛下?”
“哪会是明烨啊!”在凌珏面前,凌玥又忘记了对明烨的尊称:“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怕他干什么?”
凌玥指了指屋里:“就是华大夫他们这种人啊!你想想,要是普通的头疼脑热熬一熬或许也就过去了,可要是真有个什么大病,不全指着他们保命吗?”
凌玥发誓,她对这些现在是深有体会。要不是有华珺几次的出手相助,还不知道她凌玥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无影寻找那无名山的无名道士怎么样了?有没有些进展?哪怕只是细枝末节的线索也好啊!
“哥,你不进去看看吗?”回过神来的凌玥顿时觉得其实凌珏本没有必要陪着她。
“江大哥江大嫂有那么多人守着呢。”凌珏意味深长地看了凌玥一眼,复又言道:“不是你说的嘛,不能得罪大夫。我怕我一进去,华珺那家伙反而耍起了什么小聪明。”
“到时出了什么问题,江姑娘一家岂不是要把责任都推我身上了嘛。”不可不说,凌珏看得还真是长远。
难得有自知之明啊!凌玥挑起唇角笑了一笑,这话她哪敢说出口啊!只不过在假笑的面具下自己想得痛快而已。
华珺二话不说就扒开别人衣服的举措实在是令人讶然,好一阵子惊得江采薇说不出话来。
让江采薇不得不回神的是,她看到,这个白发的年轻大夫怎么把目光聚集到了嫂子的身上?
回想起就发生在刚刚,这个大夫对自己大哥做的事情,江采薇不禁从头到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几步上前护住了江大嫂:“大,大夫,我知道您是医者仁心,也,也知道是那什么事急从权。”
双眼匆匆从江大哥的身上一瞥而过,他那因为呕吐而显得分外憔悴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些许,喘着粗气的状态也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见到此情此景,她不禁松了口气。没有读过什么书的江采薇能把片刻之前华珺的言语引用到这里,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可是,可是男女有别。我嫂子……”
一张脸憋得通红,江采薇跺跺脚,终于说出了口:“你不能扒她的衣服。”
华珺笑颜一展,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打从刚才一进屋就严肃的神色此时不见了踪影:“他二人情况各有不同,我扒你大哥的衣服是真,可是又有何故要去扒你大嫂的衣服?”
听到这番言语,就好像听到了什么保证的江采薇拍了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再者言之”,华珺翻开了江大嫂的眼皮,她的情况似是更甚一些,人都昏迷了过去:“生死乃是头等大事,如若真的需要到不顾及男女大防的时候,该扒也得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