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醉平生
这话说出去便是合了楚云深的心意,他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逗弄一般的看着沈步月,沈步月却难得有些羞赧神色,低下头去没有作声,这样一来倒真的像是一对新婚夫妻。
虽然本来就是。
“这里的客人哪一个不知晓翠娘的心意?不过翠娘倒是好眼光……嘶……”
楚云深话还没说完,沈步月已经快速在翠娘看不到的地方毫不客气的送了楚云深一拐子,胸肋处的尖锐疼痛让这人老实的闭上了嘴,还听话的拿起酒来开始喝。
翠娘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们一眼,涂着暗红色唇脂的嘴唇勾起,像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却不发一言的扭着水蛇腰回过身走了,快到柜台的时候沈步月注意看到了,那后面分明冒出了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的身影,咕哝着对翠娘说了些什么,又被翠娘娇笑着赶到了后厨,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虽然只有那一会儿短短的身影,沈步月也能从气息上看出这人绝非普通的健硕,而是个内功不浅的练家子,再回想一下翠娘,也是身形矫健,看来应该是两位江湖中人。
沈步月回过神来桂花香已经近的凑在了鼻端。她接过楚云深这一杯,往嘴里灌下去,只觉得唇齿间都绕满了这甜美却不发腻的香气。
果真是好酒。
可放下酒杯却道了一句:“有趣。”
楚云深知道她在说什么。两个都是江湖人士,且看那名男子定然是身手不凡,却仍旧愿意接受那觊觎自己老婆的人的钱财过活。且两个人看起来感情和睦,也对这件事情没有丝毫不甘愿。
这难道不是一件怪事?
“确实有趣。”楚云深只应承了这一句,却不过多解释什么。自己又执起另一杯酒细细的品味,两人不过再闲唠一些诗词歌赋并南北见闻,都是些不必动脑的谈话,再配上这样清冽的酒液,自然是让人心旷神怡。
不知不觉两人都起了模糊的醉意,且看时间也已经过去不短,若是再不动身恐怕赶不上安排今晚住宿,于是便带着打包好的酒起身了。
这时候沈步月才觉出楚云深思虑深远来。这种酒虽然不烈,却别有一番滋味,再配上几碟清淡的下酒菜,真真是个能叫人上瘾的味道。两人对坐这一会儿,那半斤桂花酿与竹叶青都喝的差不多,可总觉得不舍,这时候那打包好的半斤桃花酿便让人觉出安慰了。
翠娘几乎像是一直听着他们谈话一般,两人刚起身便又迎了上来,打量了他们一会儿,笑道:“两位公子好酒量,日后可要常来啊。”
“翠娘家的酒好滋味,自然是会常来。”楚云深又揽住沈步月的肩膀回了一个笑,翠娘却娇嗔一句:“哪个都说会常来,哪个也都不记得。”
说罢自己又悠悠的转着身子向着里面去了。
沈步月酒量实在有些浅,方才还没有觉出什么来,如今出来被冷风一吹,那些甜美的香气就好像是在脑海中炸开一样,让她都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路。
楚云深半扶半抱着她往前走,心中像是感觉她回到了没睡醒在自己怀里耍赖的那天,被她鼻间偶尔几声嘤咛和沾染了酒香的吐息迷得几乎要乱了心神,这人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两只胡乱挥舞的手扭着楚云深的脸逼着他偏过脸来面对自己,眼神中有些奇异的清醒:
“楚云深,你……真的是男人吗?”
她这话问的稍微有些奇怪,楚云深只当她是喝醉了胡说,笑着哄道:“我是不是男人,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快走吧,回去我运功帮你逼出酒气来,要不然明早起来怕是要头疼。”
沈步月却扭着身子躲开他的触碰,两只手执拗的挤着楚云深的脸,用力的将楚云深的嘴都挤成了一圈不好说话。
“白……白雪说,你毕竟也是个男人,会有,会有……”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沈步月脸上又红了几分,凑近些手也放了轻缓,简直像是对着楚云深索吻一样的抬起头来,红唇开合间吐字格外清晰:“欲念。”
楚云深感觉自己的酒气似乎也要上来了,眼神胡乱的看向一边,躲避着眼前这沾染了酒气却清晰的似乎能够直指人心的目光,可是那在她唇齿间吐出的两个字眼似乎一瞬间便将他压抑多年的心火点燃,就算是转过头去,脑海里也只有那人湿润的嘴唇。
“嗯……这种东西自然是……静女何故突然有此一问?”
惊慌之下甚至都忘了用伪装的称呼,但是现下似乎两个人都没有闲暇注意这些。
沈步月摇摇头,脸颊稍微有些酡红,但眼神仍旧不像是个醉酒之人那样空洞,反而看着很是清醒,她看着楚云深,一字一句的道:“你不理我,最近你都不理我,若不是我换上男装与你同行,恐怕你到现在都不会理我。”
被她这样软绵绵的表露心迹弄得整个人似乎都要化成一滩春水。楚云深猛地转过头来,看这人微微嘟起的红唇似乎有些撒娇的意味,显得可怜又可爱。
他伸出手来有些安抚性质的一样摸上沈步月的头发,低声问道:“我不理你,你会不开心吗?”
沈步月很是诚实的点了点头:“会。我们是夫妻啊,互相不理不是很奇怪。”
“我们是夫妻,”楚云深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语气中多少却有些自嘲的意思,可他下一句话已经毫不留情的指向沈步月一直逃避的地方。
“这没错。可是你喜欢我吗,静女?”
沈步月愣住了。
楚云深接着道:“我喜欢你几乎成痴,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想为你做,可是静女,我不求你的承诺,我只想问你一句,我们走到今日这种地步,你是否已经喜欢上我?我是否已经不再是单相思?”
本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回避问题,但是毕竟借了今日的酒气,楚云深的大胆问出这话可以当时酒后真言,事后只做不记得便可。可今日这酒,好像还是对沈步月效用大一些:
她抬起头来,干净明澈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楚云深:“是啊,我喜欢你。走到今日这步,我喜欢你便如你喜欢我一样,想帮你做你想做的事情,不想你不理我。”
说着又小孩子控诉一般的道:“可是你这几日都不理我!”
楚云深一愣,几乎像是被这忽然而来的幸福砸晕了,过了一会儿才上前,用力将还有些闹别扭的沈步月抱进怀中,感受她的小小挣扎,甚至有些说不出话来。
两人这样抱了好一会儿,直到激烈的心跳慢慢恢复平静,楚云深才吻着沈步月颊边碎发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静女。”
与自己喜欢的人心意相通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直让人感觉似乎刚才入口的酒都从四肢百骸蒸发出来,要将人就这样带上云端。
可是沈步月似乎还嫌不够一样,拽着楚云深的领口认真的道:“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的楚云深已经要记不起沈步月刚才除了喜欢自己还说了什么。
沈步月于是又耐着性子清清楚楚的重复一遍:“欲、念。”
两个字拆的干净利索,念得明明白白,沈步月简直想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的。楚云深松开她,看着她脸上奇异而又迷茫的表情,终于确定这人还在醉着,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但还是有些使坏的将下身往者人身上稍微蹭了蹭,可沈步月仍旧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根本对楚云深有些下流的这个动作毫无反应。
于是楚云深便只好道:“自然是有的。我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什么心思难道不都是应该的?不过静女你放心,我既然能等到你开口承认喜欢我,自然也是能等到……”
话还没说完嘴唇却已经被人含住了。
沈步月个子比楚云深矮些,踮着脚要亲他还有些勉强,于是沈步月便直接拽着楚云深的领口把人拽的弯了腰,自己这才直接将唇瓣贴了上去。
但真的只是简单的唇瓣相贴而已,便再没有任何动作,但是楚云深的心脏跳得几乎都要蹦出来。
咚咚,咚咚。
只有一个人不安分的心跳,沈步月不知因为是醉酒还是何故,这一个吻让她做的流畅无比又自然无比,好像两个人就该在如今这个时候交换一个亲吻,是她命中安排好的任务。
还好不过片刻沈步月便离开了,还在自己湿润的唇瓣上舔了一圈,似乎是在回味这个吻。楚云深看见这幕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脏又开始更加激烈的狂跳,可还没等他说出些什么来,沈步月又是一记惊雷扔过来。
“为何事事都要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咽了口口水又确定了一下自己听到了什么,楚云深那点酒意已经完全被震惊赶走了,他开合嘴唇好半响,才问出这句话来:“你此话可是当真的?”
又自己赶忙道:“你醉了我知道,我们还是快些回去,我为你……”
“自然当真。”沈步月极其平静的看着楚云深,就好像刚才说的话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当这种话也是可以随便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