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还能考虑到他的感受。”靳君迟温软的唇贴在我的额头上,“我早就说过,凌墨没你想的那么糟,他在家族中的位置很特殊,很多事情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
“所以呢?”我不由得蹙起了眉,“蓁蓁就活该被凌墨或者说是他的家族牺牲掉?凭什么?就因为凌墨拥有显赫的家世,而蓁蓁什么都没有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炸毛了?”靳君迟戳了戳我的额头,“做出牺牲不是因为家世如何,是有时候,两个人必须同甘共苦地走过一段艰辛的路,才能抵达幸福。就像我们一样,我虽然会尽我所能地去保护你,但你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伤害到了……”
“我不反对相爱的人同甘共苦,相反的,我觉得既然相爱无论前路如何艰辛都应该同进退。但不得不说,你们这种把自己意愿强加与人的做法真的很讨厌。”掰开靳君迟圈在我腰上的手臂,“你根本不明白,比起吃苦,更让人痛苦的正是‘我是因为爱你,所以只能这样伤害你’的做法。”
“小晚。”靳君迟握住我的手,反手把我扣进怀里,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上:“你要知道,男人是有骄傲的,越是爱一个女人,就越是不愿意在她面前显得无能为力。甚至有时候,还会用强势去掩饰自己的软弱。”
曾经被靳君迟以爱之名‘推开’过,或许是物伤其类的缘故,我的情绪几乎是失控的,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对上靳君迟的黑眸:“既然是爱,为什么不能坦白地说出那些苦衷呢?难道尊严和骄傲真的比互生罅隙彼此痛苦都重要吗?
一个人自己走进斗兽场与野兽搏斗的,是英雄;被人拖进去的,是奴隶。一个人,无论多弱小,都不愿意做奴隶。自己选的路才会有坚守的勇气,可是,凌墨从没给过蓁蓁‘选择’的机会。”
靳君迟吻上我湿漉漉的眼睫:“或许……你是对的……”
“什么‘或许’呀……”我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家宝贝说什么都对,行吗?”靳君迟拿表情只表达了一个意思――是说什么是什么吧。
“哼。”我拨开靳君迟的手臂径直往前走,“根本没诚意!”
“要去哪儿。”靳君迟拖住我的手。
“当然是回去,我才不要在这儿吹冷风呢!”
“桑总今天不上班吗?”靳君迟陪着笑揽住我的肩,“要不下午我们去看电影?或者,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不好意思哦靳助理,我已经有约了。”我冲靳君迟摊摊手。
“约了谁?罗雪菲还是那个楚楷睿?”靳君迟的语气已经很不满了。
“就不告诉你。”我一进门,两个小家伙就跑过来,“麻麻……我们去完白熊乐园能去吃小蛋糕吗?”
“能。”我想了一下,益佰路那边刚好有爷爷爱吃的杏仁酥和栗子蛋糕,“咱们晚上回外公家吃饭。”
“欧耶,小羽想跟外公一起玩儿。”
“灵宝宝想吃外公做的大虾。”
“……”这两个小家伙的‘想念’也太现实了一些吧。
“我陪你们去,什么时候?”靳君迟那张像是被欠了好多钱的脸上,一秒钟就染上了融融的笑意,原来靳先生还有传说中‘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绝学啊。
“麻麻说睡好觉才去。”小丫头偏过头看向小羽,“哥哥,对吧?”
“嗯。”小羽认真地点点头。
“那咱们先吃饭,吃好了,爸爸给你们讲故事睡觉。”靳君迟把两个小家伙抱起来。
“要妈妈讲故事……”小羽小声说。
“要麻麻讲!”小丫头也附和。
“爸爸讲的不好吗?”
小羽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下,随后中肯地说:“妈妈讲的更好。”
“你小子倒是会说话呢。”靳君迟又好气又好笑。
下午我跟靳君迟带着宝宝们出去玩,两个小家伙又软磨硬泡地诓他们的‘自动取款机’在游乐场的玩具屋里买了好多玩具。从蛋糕店出来一上车,两个活蹦乱跳的小家伙很快就睡着了。
车子驶入别墅区的便道,走在这条路上,我总是会想起,以桑榆晚的身份与靳君迟相遇的日子。那时候的自己像个想要努力保护自己的小刺猬,而那时候的靳君迟嘛,大概是个受了伤的大刺猬。我们靠在一起,彼此取暖也彼此伤害。
我笑着摇摇头,原来真的是这样――给自己一点时间,让过去的可以过去,让开始可以开始。那些难过的事情,总有一天可以笑着说出来。
“傻笑什么呢?”靳君迟握住我的手。
“我在想,那时候,你帮爸爸安全地从缅甸回来……然后,你把我从这里带去月麓山的别墅……”
“……”靳君迟默了一下,却收紧了捉着我手的手指,“那时候,你一定很讨厌我吧?”
“当然不是!”我冲靳君迟微微一笑,“你也太自信了……我当时简直是恨得牙痒痒,分分钟都想把你暴揍一顿!”
“……”靳君迟不自然地笑了一下,“现在给你补上……想打哪儿?”靳君迟拉着我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
“可是,你现在已经不可恨了啊……”我扯回自己手臂。
“其实……我也是没有办法……你那时候看谁都比我顺眼一些……”
“噗……”我竟无法反驳,“你追我一下就不行吗?”
“我追了啊……你根本不愿意理我……”
“那是因为你不认真!”
“嗯……”靳君迟大方地承认,“好像是……不太认真……”
“所都怪你……”我下了车,把小羽从儿童座椅里抱出来,“妈妈……我们到外公家了吗?”
“到了。”我揉揉把外套后面的兜帽拉起来扣在小羽的小脑袋上。
“小羽要自己走。”小羽揉了揉眼睛。
“好,自己走。”我把小羽放到地上。
灵儿睡得比较沉,靳君迟把她放到客厅的沙发上才慢慢醒过来,冲爸爸伸出小手:“外公……”
“外公的小公主……”爸爸乐呵呵地把小丫头抱起来,“想要什么?”
“要吃大虾!”小丫头吧嗒吧嗒小嘴。
“外公一会儿给做。”
两个小家伙在车上,只睡了一小会儿就满血复活了,在爷爷跟前背古诗耍宝。
“吃饭了。”爸爸把卷到手肘的衣袖放下来,“有灵儿要的大虾,还有小羽要的肉丸子,还有小晚喜欢的松鼠鳜鱼……”
“爸爸……”拜托,可不可以不要把我跟两个年龄年龄还可以持续个位数很久的放一起说……
“长多大都是爸爸的孩子。”爸爸笑着说。
我给爷爷盛了一碗参鸡汤:“爷爷喝汤。”
“好,不用给我盛饭了。”爷爷接过汤,“刚才吃了你买的点心,这会儿不饿了。”
靳君迟开始剥虾壳,宝宝们一人一只,转到我这里――两只。我觉得好笑得不行,人家靳先生却老神在在地开口:“好好吃饭。”
无论是爸爸还是靳君迟,都统一把我划归到三岁孩子的阵营里了……
“对了……筱柔呢?”我盛完饭菜意识到,有一碗没人吃。今天过了初一,应该不用去庙里做义工的。
“早上出门的时候说,要去你清姨那里……”
“哦。”我点点头。
大概是因为提到董清清的缘故,爷爷和爸爸都变得有些寡言。我刚想找个轻松的话题缓和一下气氛,管家走进来说:“老爷,有电话找您,是公安局打来的。”
爸爸蹙起眉,快步往客厅里走。一听到是公安局打来的电话,我哪里坐得住也跟了过去。爸爸接起电话,我听了半天,好像是说桑筱柔投案自首,开始司法调查通知家属,还有申请辩护人什么的……
我揉了揉额头,这件事筱柔有些操之过急了。就算是怕桑心蓝指控她,选择投案自首从宽处理也应该先跟我通通气。这件事我也惦记着呢,所以一早就问过邵杰了,桑心蓝昨天那一下撞得不轻,现在还在昏迷着。以她现在的情况,一时半刻根本没办法录口供。况且,桑心蓝要是指控筱柔,她自己会被牵连进陈年旧案当中,最后只能是罪上加罪。所以,桑心蓝应该不会站出来。
昨天的事情我跟靳君迟很默契地没有告诉爸爸,爸爸接了这么一个电话显然是一头雾水。爸爸挂了电话:“你们吃饭,我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跟您一起去。”
“你乖乖待在家里,警局那种地方女孩子不要去。”爸爸拍拍我的肩膀。
“听爸爸的话。”靳君迟把我拉到一边,“我陪爸爸去。”
“也好……”我一着急脑子就转不快,还是让靳君迟去比较好一些,“让律师也过去吧……无论如何,先把筱柔保释出来,其他事情再从长计议。”
“我知道。”靳君迟点点头。
我回到餐厅,爷爷一脸凝重:“筱柔怎么了?每天不是家里就是庙里,还能出什么漏子?”
“爸爸和阿迟去处理了,不会有事是。”我只好打哈哈,“您都说了,筱柔一天到晚就这两个地方,能有什么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