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君迟去烧另一条鱼,我拿了筷子坐到椅子上。夹了一筷子颜值颇高的鱼,酸酸甜甜不油不腻,我完全没想到靳君迟烧菜还真有两把刷子。我又走进厨房,靳君迟很牛地同时炒俩菜。
“外面等着去。”靳君迟一边说话一边加调味料。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如果靳君迟平时就是居家暖男,或许还比较好接受一些。可人家一直是走高冷路线的,现在我真不好意思坐等开饭。
“你觉得自己能帮什么?”靳君迟挑衅地冲我扬扬眉毛,这男人果然暖不过三秒,腹黑属性随时上线。
人家靳二少爷这菜烧的游刃有余,我确实插不上手:“那我盛饭吧。”
“嗯,马上就能开饭了。”靳君迟不再看我,专心致志地一心二用去了。
我盛好饭就坐在餐桌前用手托着下巴,靳君迟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显得身材异常挺拔。以前住在檀溪,都是爸爸煮饭。此时,靳君迟和爸爸的身影似乎并到了一起,两个男人同样高大,同样在人前不苟言笑,却又同样为我在小小的厨房里洗手作羹汤……这个世界上,虽然爱我宠我的人并不多,但我得到的爱却足够。这样就很好,我的心脏也很小,装不下太多人。这一刻,我被幸福环绕着,更喜欢这个小小的别墅了。
“吃饭了。”靳君迟将两盘菜放到桌上。
“好。”我看着新上桌的两个菜,麻辣鱼块和清炒蘑菇,看起来比大厨做的一点儿不差。
“你先吃,我去冲凉。”靳君迟闻了一下身上的衬衫,明显对上面的油烟味很不满。
“嗯。”我点点头。
靳君迟上楼洗澡,我却并没动筷子,而是把刚才摘的山莓整理了一下――挑出一部分品相好的分几个盒子装好带回去,可以给爸爸和雪菲尝尝鲜。剩下的洗干净沥水,等我睡个午觉起来做果酱。一段影像又凭空撞进脑袋里――红彤彤的果酱在锅子里熬煮冒着泡泡,空气里都是酸酸甜甜的果香。我像只小馋猫,一边用小勺盛一点点放进嘴里,一边笑着说:“我帮你尝尝味道……”
我晃了晃脑袋,看到山莓我就莫名地想到做果酱,而且做果酱的每个步骤都熟知于心。就在刚才,脑海里果酱在锅子里熬煮,弥散在空气里的果酱味道都真实得不像话。可是,在家里我几乎不进厨房,雪菲也没在公寓做过果酱……那么问题来了――我究竟是怎么知道做覆盆子果酱方法的?如果是看到过相关的视频或者菜谱,为什么会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桑桑?桑桑……”靳君迟的手握住我的肩膀,我才回过神儿来,“在这儿做什么,怎么不吃饭?”
“我……等你……一起吃……”
“嗯。”靳君迟点点头,明显是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坐下来之后就不停地给我布菜。
我的脑子现在有些乱,饭自然吃得有些漫不经心。
“是不是菜不合口味?”靳君迟的眉间浮出一道淡淡的折痕。
“啊?不是……”我连忙摇头,“我喜欢吃的。”
“喜欢吃?你确定不是在敷衍我?”
“我当然确定!难得你有不自信的时候……”靳二少爷这是开始怀疑人生了吗,一会儿会不会下红雨!
“你吃饭的样子,我感觉不到喜欢。”靳君迟淡淡地开口。
“无论是‘喜欢’或是‘不喜欢’,其实不一定要表现出来,不是吗?”我把问题丢给了靳君迟。
“喜怒不形于色是阅历也是技能,但我们是夫妻没有必要那样。”靳君迟说得坦坦荡荡。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嘴角微弯,扯出一抹不表露心情的笑,“相对于我的‘有所保留’,你显然更加‘不坦诚’……”
从前靳君迟发蛇精病我只以为他脾气坏性格差,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却明白靳君迟并不是情商低这么简单。耐心、温柔、疼宠他样样都会,如果他想,绝对可以亲力亲为把人宠得飘飘欲仙,愿不愿意这样做却是他一念之间。靳君迟曾经说伯爵的一句话用在他身上也同样适用――‘不是孤僻,只是挑人。’书上说的或许真有道理,主人的处事态度会影响到狗狗的性格,一言以蔽之――啥人养啥狗。
我发现在这一点上,我跟靳君迟算是同病相怜――他养了一个搞不定的宠物,我摊上个弄不懂的老公,呵呵哒。
听了我的话,靳君迟握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还是夹了一筷子鱼放到我碗里:“你说的我无法反驳,但是……你应该可以看出,我在努力地改善……”
“嗯。”靳君迟的话我也同样无需反驳,不由得点头,“我……与君共勉之。”
靳君迟目光灼灼地望着我,眼底却藏着一丝挣扎:“有时候,你的聪慧让我很喜欢;但有时候,我又希望你傻一点……”
靳君迟脸上纠结的表情逐渐加深,与平时高深莫测的样子完全不同。我知道,这一刻与我对视的是真的靳君迟――卸下高深莫测的面具,像常人一样感情用事。以善待人很难得,以真待人就更难:“《老子》有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事物总有两面性,不可能都遂人心意。”
“你看《老子》?”靳君迟很意外。
“不管成绩怎么样,我好歹是中文系毕业……”一说到成绩我就头大,下周四,我得回学校补考‘西方文论选’。这几天我也翻了书,书上的内容并不陌生,我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考出不及格这种成绩的,简直就是耻辱呐1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靳君迟从被子里拖出来,气得我想用枕头砸人。可靳君迟未卜先知地把我打横抱起来,我不但什么都捉不到,还条件反射地圈住靳君迟的脖子:“啊啊啊……你又……”‘发什么蛇精病’几个字死死被他的唇舌堵回喉咙里。
一吻结束,我的大脑渐渐清醒过来,可身体却窝在靳君迟怀里使不上力气。靳君迟轻笑一声,把我放到盥洗台上,给牙刷挤上牙膏递给我。我只好乖乖洗漱,收拾妥当靳君迟又拿了运动裤、T恤和薄外套给我:“换衣服,别磨蹭。”
“你究竟要做什么啊?”我苦着脸,扑向柔软的床铺,摸到枕头旁边的手机,看了下时间――还不到五点钟!扰人清梦很无耻的!
“带你去看日出。”靳君迟动作麻利地穿衣服。
“……”不要啊,我一点儿都没兴趣,“我不看……”都怪我多嘴,昨天下山的时候跟小悦说起上次看日出的事情。不不不,我应该再多嘴一些,把再也不想爬山看日出一起说了。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一起出去晨练看日出……”
靳君迟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他的话:“我要选项二!”
“那也行。”靳君迟不由分说地解我睡衣的纽扣。
我用手护在胸前,靳君迟的手实在太快,动作又灵活,我护得住上面就护不住下面,分分钟就要裸?相见,我真急眼了:“你你……给我停!”
“为什么喊停?你不是选‘二’吗?”靳君迟一脸坏笑,调子轻松愉快吐字却是一字一顿,“在床上……练到我……没力气为止……”
我是真的被吓到了,如果说‘练’到我没力气为止,那我就厚脸皮地接受了,左右我这小身板儿撑不了多久就得被榨干。但要说到靳君迟没力气,我还不想找虐――我每次被榨干最后一丝力气,累到连眼皮都不想抬的时候,某个体力变态的男人一边各种驳回我求饶,一边还酱酱酱酿酿酿,嫌弃我体力差。
我捉住旁边的被子把自己裹成蚕宝宝,可怜巴巴地望着靳君迟:“现在选‘一’还来得及吧?”
“你说呢?”靳君迟的手臂撑在我身体两侧。
“当然没问题!”
“我看时间不够呢……”靳君迟一副,我更喜欢‘选项二’的表情。
“够的够的。”我捉起T恤就往身上套,只要现在态度够积极。一会儿上山我就慢慢磨,只要太阳升起来就不用继续上山,我是尽力了,爬不到山顶是能力不足。反正我不要爬到山顶,身体实在吃不消。
“动作快点儿。”靳君迟翻身下床,打理好自己又帮我系鞋带。
无比留恋地看了一眼不断向我招手的床,咬咬牙走出卧室――我想睡床上,不是死床上。
熹微的晨光中,无论树木还是山石都笼着一层薄薄的山雾,少了夜晚的晦暗不明,又不似白天那般毫发毕现,美得柔和而朦胧。身上的薄外套虽然是防水材质,但被晨雾打湿贴在身上还是凉嗖嗖的。
靳君迟有所觉察,原本牵着我的手改为环住我的肩膀:“冷?”
“一会儿就热了。”现在是有点儿凉,不过一会儿爬起山来,绝对得‘热血沸腾’。
“嗯。”靳君迟点点头。
我穿的是登山服和登山鞋,靳君迟则是一身的休闲装。乍一看来,我这行头专业的不要不要的,靳君迟就像是出门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