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楼就看到蓁蓁坐在客厅里,她气色看起来相当不错,我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来一些。
“蓁蓁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呐。”我坐下来笑着打趣。
“是我太冒昧了,应该先打个招呼,你每次去找我都有打电话的……”蓁蓁有些不好意思低垂下头。
“没关系啦,反正我也没事情做,你来了刚好可以陪我。”我提前打电话是不想跟凌墨遇到,真不是要讲什么礼数。
“这个……送给你……”蓁蓁捧起面前用牛皮纸包起来的盒子递到我面前,“生日快乐。”
“谢谢,你还知道我生日啊?”我接过礼物,抚了抚用拉菲草打成的蝴蝶结,“我现在拆开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这个是我自己做的,肯定不如买来的精致。”蓁蓁低头绞着手指,“你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嫌弃,况且,你的手艺绝对值得信任。”我小心翼翼地拆开礼物,盒子里是一个海螺台灯。灯罩的部分是用了整个大海螺制成的,而且细细地打磨过,在阳光下几乎是半透明的。灯座上用各种颜色小海螺拼出了美丽的花纹,“这个……真是太漂亮了!我很喜欢,谢谢你哦,蓁蓁。”
“你喜欢就好了。”蓁蓁微微地舒了口气。
“我知道这个应该放在那儿了,跟我来。”我一手捧着盒子,一手牵着蓁蓁往外走去。
刚走到院子里就遇到了靳君迟:“要到哪儿去?早餐吃了吗?”
“我带蓁蓁去看大鱼缸。”我冲靳君迟做了个鬼脸,为了避免因为没吃早餐被靳君迟扣下,我选择性忽略了靳君迟的第二个问题。
“不许往别的地方乱走,也不许下海。”靳君迟几时变得这么啰嗦了呢,简直就像是小时候带我的保姆一样。
“知道了。”我拉着蓁蓁一溜小跑,生怕靳君迟继续念叨我。
这个地方今天再来一次还是有收获的,至少我是看清了昨晚没看仔细的一些小装饰。从入口一直通向海底的那段小路铺满了鲜红的玫瑰花瓣,四周还用鲜花、气球还有缎带做了装饰,看起来漂亮极了,完全可以当做婚礼场地来用。只可惜昨天我进来的时候,靳君迟为了制造惊喜没有开灯。出去的时候,我都快睡着了,也没细看。
蓁蓁捏了捏我的手指:“我们来的不太合适吧,这里好像是要做什么活动呢……”
“没关系的,昨天已经求完婚了。二少做保密工作那可是一绝,这么大的工程我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估计是没人能破坏靳君迟计划,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就算在你眼皮子底下进行,也能把你瞒得滴水不漏。
“啊……原来你们……还没结婚呀……”蓁蓁显然很吃惊。
“其实已经结了……他这是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没求过婚,就顺序颠倒地求了一次婚。”我有些自嘲地笑笑,“把婚姻这么神圣的事情搞得这么混乱,估计真是没谁了,对吧?”
“婚姻只有也唯有一个准则,那就是‘相爱’。只要彼此相爱,步骤只是没要紧的东西。”蓁蓁很认真地说,“神圣的东西,只要在心里是不可亵渎的,那就是神圣的。”
“嗯。”我点点头。这就是纯净如水的蓁蓁,可以撇开一切污浊,在内心素洁的世界里活得纤尘不染。
“这里好漂亮哦。”蓁蓁像是参观海洋馆的孩子,趴在玻璃上看得入迷。
我把那个台灯摆到小圆桌上:“放这里是不是很和谐。”
“嗯,这里像是龙女住的水晶宫。”蓁蓁笑着说。
我听到有脚步声靠进,很快就有女仆端着大大的托盘走进来:“少奶奶,燕小姐。”女仆把饮料、水果、点心一样一样摆在桌上,特别放了一杯牛奶在我面前,“少爷特别嘱咐,请您务必要吃早餐。”
“哦,我知道了。”我的早餐必然有两样东西——牛奶和鸡蛋,因为靳君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说每天吃这两样,可以治贫血。我其实是拒绝的,什么东西每天吃谁也受不了,所以吃早餐时靳君迟的常规演讲内容就是,‘你有病,得治!鸡蛋怎么也比药好吃吧?要不让邵杰给你开几幅中药试试?’
女仆收起托盘,静静地站在沙发后面。我给蓁蓁倒了杯果汁,然后拿起叉子,把面前的煎蛋快速解决掉,转手把盘子递给女仆。一秒钟之后,女仆就走了。
蓁蓁惊讶地看着女仆的背影:“她……”
“派来监视我吃鸡蛋的。”我耸耸肩。
“呵呵呵……你先生很疼你呀……”蓁蓁笑着说,“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会是这么早就结婚的姑娘。”
“我们……结婚的原因有些复杂。”我咬了下嘴唇,“不过……我不后悔……”
“人能活的‘不后悔’就很难得。”蓁蓁托着下巴。
“我给你找了几本书,一会儿拿给你哦。”我叹了口气,“我后天就要回巴黎了……”
“你要回去了……”蓁蓁的情绪马上低落下来。
“我回国之前会再过来看你的。”我这个人很不善于道别,连该说些什么话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蓁蓁美丽的大眼睛里笼着淡淡的泪光。
看来凌墨不是一直住在岛上的,想想也是,他又不是退休的老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直住在‘与世隔绝’的小岛上。我努力地勾起嘴角:“那就电话保持联系,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刚好在同一个城市呢。”
“嗯。”蓁蓁点点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坐在返回巴黎的航班上,沉沉地闭上眼睛。脑袋里却清地浮现出《小王子》里狐狸说的一段话:“面对那金色的麦田,我会想起你。而我,也会爱上倾听麦浪翻滚的声音。”我想,如果没有遇到蓁蓁,我不会特别喜欢那座小岛,离开时也不会这么难过。我想了很久,为什么我跟蓁蓁都这样无法承受离别。大概我们在潜意识里都认为,我们的以后会是——‘一别经年,后会无期’。
在飞机上时,我就觉得肚子不舒服。到卫生间一看,居然是——大姨妈串门。我磨磨牙,还好头等舱的卫生间提供卫生棉,要不然我就要悲剧了。我打理好自己,慢吞吞地回到座位上。
一坐下来,靳君迟探身过来摸了摸的额头:“怎么这么久,晕机?”
“不是……”我缩进座椅里,微微合上眼睛。
“怎么回事儿?手这么凉。”靳君迟暖着我的手。
“我……生理期……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没事儿的。”
“现在就睡。”靳君迟跟空乘要了条毯子给我盖好,然后把我扣进怀里。
“好暖。”我确实不舒服也没矫情,乖乖窝在他的怀里。
“睡吧。”靳君迟抚着我的背。
我发现靳君迟特别有趣,基本上我一‘柔弱’他就能马上化身居家暖男。我们是下午六点多回的公寓,被我改造过的公寓怎么看怎么顺眼。靳君迟打开冰箱看了看:“晚餐想吃什么?”
“冰箱里有什么?”我好奇地往冰箱的方向看了一眼。
“想吃什么就有什么。”靳君迟傲娇地开口。
“那先来个满汉全席吧。”我趴在餐桌上。
“你确定?”靳君迟挑挑眉,“那我打电话订餐了。”
“啊?我还以为是你亲手煮呢。”我撇撇嘴。
“你见过在家煮满汉全席?”靳君迟解开袖扣,衬衫的衣袖往上卷了卷。
“煮面条吧,我不挑食的。”我其实就是想睡觉,但是不吃点什么,恐怕一会儿肚子会更难受。
“行,做面条。”
“要我帮忙吗?”在厨房当帮手我还是挺在行的。
“不用。”靳君迟从冰箱里拿出几样食材,开始洗洗刷刷。
“你怎么会做饭呢?”像靳君迟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会烧菜真的特别邪门。
“妈妈有段时间精神状态特别糟,见不得外人,家里几乎没有佣人,都是我跟爸爸在料理家务。”靳君迟一边切菜一边说。
“真是个孝顺的乖宝宝哦。”我笑着打趣。
“你确定这是在夸我?”靳君迟一脸‘我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呢’的表情。
“当然是夸奖喽,买补品、带礼物、或者说句轻飘飘的‘我爱您’,这种听起来很孝顺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只要想做,就能做到;真正的孝顺是给他们做做饭、让他们少操心、认认真真地去倾听,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真的很厉害。”我叹了口气,“爸爸还没吃过我煮的饭呢,等回去我也给他烧。”
“我陪你一起做。”靳君迟应了一声。
“那爸爸肯定以为都是你做的。”我耸耸肩。
“照你这个意思,就算我不出手,爸爸也以为都是厨子做的。”靳君迟耸耸肩。
“那不可能,我肯定没厨子做的好。”我又不是专业的。
“你这七拐八绕的,就是为了说我菜烧得不好吗?”
“……”靳君迟这脑回路的,究竟是怎么运转的,“你怎么总是觉得我在吐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