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越因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白,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睡着了,他从床上跳起来,正准备去倒杯水喝,却见那桌子与墙形成的夹角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是陆晓晓。何越因瞳孔一缩,却极快地眨了眨眼睛,装作看不见陆晓晓的样子,这事情他做惯了,所以不露丝毫破绽,何越因倒了一杯茶,一口闷。
“哎哎哎,哎,何越因,你看不到我吗?何越因,你看看我,我在这里,何越因,何越因……”陆晓晓不断地跳到何越因面前挥手,对方却没有半点注意到她的意思,陆晓晓心中有些失望,但又不肯放弃这个机会,这个唯一认识的人,想到外面徘徊着的人,陆晓晓不由焦急道:“何越因你帮帮我好不好,外面有人在抓我,何越因,何越因……”
何越因听了,心中略一思忖,便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陆晓晓见何越因出门,想要跟上去,却又害怕外面的人,但是看着何越因渐渐远去的身影,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要等到下一个她认识的人实在是太难了,陆晓晓咬了咬牙,冲出了门。
何越因看到陆晓晓跟上来了,他继续走去,准备带陆晓晓去见秦有意,毕竟他是看不见‘鬼’的人,而且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秦有意来解决比较好,何越因这么想着,微微加快了脚步,
陆晓晓快步跟上。
就在何越因路过一个红绿灯口的时候,从边上黑暗小巷子里掠出一道黑光,目标直向何越因身后的陆晓晓,何越因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眼看到了,但身体却没有办法做出回应,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黑光笼罩陆晓晓,将她整个人吞噬,然后回到小巷子里。
何越因知道这可能与陆晓晓的思音有关,他想要去和秦有意说,又想要追上去看看,就在这犹豫之间,那道黑光竟去而复返,从那小巷子中射出,这次的目标竟然是何越因。
何越因只是一个普通人,又岂能躲得掉,就在何越因束手就擒之际,一道白光闪过,击退黑光,黑光霎时消散,何越因却能看到那消散在空气中的黑气又朝着小巷子聚拢而去,不死不灭,何越因皱着眉头看着。
“何……越因,是吗?”
温润而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何越因回头,却见是穿着白衬衫西裤的男人站在他身后一步远,正是那发生事情的前一节课新来的老师――白玺。
出于礼貌,何越因点了点头,带着疏离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道:“是的,白玺老师。”
“不必这么客气。”白玺对于何越因这么有礼貌倒是有点不习惯,毕竟是秦有意秦姑娘的男朋友,他对着何越因笑了笑,说道:“我和秦姑娘算是同行,也有些合作关系,你可以直接唤我白玺。”
合作关系?何越因想了想之后,点头道:“白玺,直接叫我越因就好,带上姓总显得生疏。”
实际上就是生疏,不过毕竟是和秦有意长期合作关系的人,亲近一点就亲近一点,也许以后他还能在某些地方,小小地帮秦有意的忙呢,何越因想着,笑容更加真诚了。
“越因怎么会到这里来?”白玺知道何越因和秦有意的关系,何越因会到秦有意家并不奇怪,但是现在秦有意被关,何越因没有去想办法,回秦氏棺材铺干什么?
“回来拜拜。”虽然白玺说了是同行,但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秦有意家中的东西,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说得隐晦些好了,何越因简短地说道。
白玺点点头,秦有意家里的东西他懂一些,为了不让气氛因为沉寂而尴尬,白玺想了想,问道:“方才那黑光似乎有要缠上你的意思,你是如何招惹了它?”
说到这个何越因自己也感觉奇怪,既然是同行,那说了也没有关系,只是,有一个前提条件必须要说,何越因望着白玺,道:“还请……帮我保守一个秘密。”
白玺颔首,于是何越因将早上醒过来后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讲完之后他看着白玺,道:“我本想带着陆晓晓直接去见阿意,哪知道会……早知道我便自己问了好了。”
语气之中尽是懊恼,何越因是真的非常后悔,毕竟陆晓晓的证词是那么重要。
白玺比较冷静,对这件事情略一思忖,道:“这样吧,我们先去看一下阿意,将这件事情同她说说,至于你的眼睛这件事,只道是,我看见的鬼,就要上前询问的时候就被带走了。”
何越因点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两人又打车到了公安局,秦有意因为有张老板的关照,还有家中那一众的照拂,过得倒是红光满面,滋润得很,只是她看到何越因过来就立刻跳了起来,秦有意皱眉道:“你身上怎么会有阴气?”
何越因略有些心虚地笑笑,然后又想起在过来的时候他们两人串的供词,挺了挺胸,道:“是这样,方才过来的时候在红绿灯口,有一道黑光想要掠我,是白玺救了我。”
秦有意怀疑地看向白玺,却见对方点点头,于是她信了,毕竟所谓白大人是从来不说谎的嘛,秦有意轻哼了一声,道:“好了,就先放过你,所以你们来找我是有何事?”
说到这个白玺就收敛了笑意,他看着秦有意说道:“我救越因之时,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鬼,是陆晓晓。”
“陆晓晓?”秦有意有些惊讶,但多年以来的涵养终究让她压了压声音,她先是四周看一圈,等到白玺肯定的回复之后,方才开口问道:“她的魂魄没有收归地府吗?”
白玺摇了摇头,道:“地府勾魂册上,近三十年中,并不曾有陆晓晓这个名字。”
“那就是非正常死亡了。”秦有意口中非正常死亡和电视剧里法医检验的那种不太一样,她所说的是和那些东西有关的死亡,秦有意皱皱眉头,道:“如今我被关在这里,也没办法亲自去查探,不过既然是那种东西,白大人肯定熟悉,还请白大人多多关照越因了。”
白玺颔首,道:“自然,不过那道黑光好似对越因有兴趣,我并不知道他的来历,秦姑娘日后要多加防备,此人定不可小觑。”
“这是自然。”听到有人觊觎何越因,秦有意冷了脸,她点了点头,然后从兜里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何越因,道:“早就给你准备好的,知道你这人不老实,本打算上完课就给你,哪知道回发生这种事情,以后可给我乖点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何越因非常无奈,平日里的秦有意娇惯地像是个小公主,但总有那么些时候,秦有意操劳地像是他的母亲,也真的是又当女友又当妈了,他结果那锦囊,然后放在衣服内兜,贴近心脏的地方,随后抬眼,问道:“可以了吗?”
秦有意点点头,移开了眼神,看着白玺,道:“这护身符虽然厉害,到底那人实力让白大人都夸赞,秦有意这几日深陷牢狱,越因就靠白大人多多关照了。”
白玺有时候对于秦有意的客气也真的是无奈,毕竟都认识那么多年了,虽说也曾闹过一些不愉快,但最终都是好的,白玺心中叹息,面上却是温和地笑了笑,语气坚定,“好。”
感觉自己像是被卖了的何越因:……
见过了秦有意,他们的心便安定了分,既然突破点在陆晓晓身上,那自然要从陆晓晓身上找到线索,既然陆晓晓属于非正常死亡,那么总有一个地方让她招惹到些什么,这就要靠神通广大的白大人找关系了。
两人住在宾馆里,就听四方来客在哪儿唠陆晓晓。
“白大人哪,这小姑娘我认识,常去我们院儿里的,看上去有钱,听说身世背景也显赫,但就是啊,自轻自贱,在我们院儿里混着,可多男人稀罕她了。”一个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大婶儿往前走了两步,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粉扑扑的掉,她摇了摇手中的蒲扇,道:“就是啊,这小姑娘有点儿不讨喜,没什么理由地让人不喜欢,感觉她不实诚。”
白玺微微皱了眉,不是因为大婶儿的话糙,而是因为陆晓晓,陆晓晓这个人矛盾啊,照理说,不应该如此的,因为到底贵女,贵之一字可不是体现在外表上,而且……白玺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听下一个人说道。
“白大人,这姑娘我也见过,她常去我边上那家咖啡馆坐着的,每次去得都很紧张,出来以后像哭过一样,有时候也让人觉得她恼羞成怒,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那流浪汉摸了摸脑袋,笑呵呵露出一口大白牙,道:“而且,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姑娘有点不和谐。”
这不和谐是在哪里,白玺也有感觉,他看向了下一个人,一个一个又一个,等他们都讲完,白玺为他们烧了点纸钱,弄了些秦有意铺子里上好的香烛去犒劳他们,然后自己跟何越因在哪儿琢磨总结。
“越因有何想法?”白玺问。
“嗯……”何越因犹豫了一下,道:“从他们口中描述的陆晓晓来看,与她的身份极其不符合,不过可能是惯的,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们管不着,但那位大叔说的那家咖啡店倒是挺有用的,陆晓晓进去前后的变化都十分明显。”
白玺点点头,他也这么觉得,只是何越因还思考的不周全,他道:“花娘说的我们也要考虑一下,毕竟也是一个有可能的地方,还有小六说的陆晓晓的家中,抽空也得去。”
“嗯。”何越因点头,摸着下巴边思索边道:“我觉得可以这样,最有嫌疑的咖啡店放在最后去查,我们可以先去陆晓晓的家中一观,但是陆晓晓的母亲对阿意十分不满,我们这没有理由也不可能进去,这可怎么是好?”
“此事简单。”白玺从兜里掏出一枚奶白色毫无瑕疵的玉佩,他递给何越因道:“戴上这枚玉佩,他人便暂时见不得你的形影,我可带你去她家查探一番。”
如果可以的话,何越因当然希望自己能够跟去,毕竟是女朋友的事情,他希望自己也能够奉献出一份力量,何越因点点头,问道:“那我们何时出发?”
白玺看了看天色,道:“今夜。”
夜色深沉,乌云蔽月,今天的夜晚特别的寒凉,陆晓晓的家是一栋别墅,看上去不算华丽,但特别的贵气,就让人不仅钦佩,心服口服地那种,两道寒风从窗户吹入。
“哎呀,老陆,你看看你,开着窗,怪不得我都冻死了。”浓妆淡抹的女子看上去并不老,明面上虽有岁月的痕迹,但那骨子里的气质却让她面上的这些都被人模糊掉,女子往沙发上一坐,仪态也是极佳,显然受过高等的教育。
何越因看到了却是撇了撇嘴,怎的在公安局撒泼的时候不见这样的姿态呢?都是骗人的伪君子,都是假的。
陆百仁看着娇妻,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去关了窗,然后看着娇妻,道:“怎么样,现在还冷吗?”
张千华嘟了嘟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在卖萌,道:“冷了冷了,要你抱我。”
这种年纪了,还玩情调,何越因和白玺尴尬地移开眼神,观察别墅里的其他地方,他们顺着栏杆而上到了二楼,然后找到了陆晓晓的房间,推门进去,这是一个公主房间,很粉嫩,却并不是很贴合这座别墅这家人的气质。
“陆晓晓还真的是……爱网购啊。”何越因看到许多化妆品,虽然秦有意不用,但他为了秦有意多少还是查了一些的,真的是堪称疯狂。
白玺看到那满屋子还没有拆的快递也是抽了抽嘴角,作为意哥活了这么久的人,他也真的是老了,不太能够理解现在的有钱人了,不太能够理解现在的小姑娘了。
白玺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道:“还是……仔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