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离早上起来的时候有点懵,习惯性地坐在床上揉揉眼睛,掀开被子,一股凉意袭来,然后却是紧缠腰部的温热,等等……温热?
顾离低头看去,只见一双手环在自己的腰上,在往上看,是个比较熟悉的侧脸,嗯榆哥……嗯?榆哥?
“啊!”
“榆榆榆榆榆榆哥哥哥,我,你你你,你放开我,我怕怕怕。”顾离一边儿死命挣扎,腰间的一双手却像铁一样烙在他的身上,呜呜呜呜,他最怕鬼了,最怕了,“榆榆榆哥我我我没没还你,你不要抱着我,我怕怕呜呜呜呜。”
顾离的垂死挣扎没有引起人的丝毫同情,始作俑者朦胧着眼看了他一眼,大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手上一个用力将他拉回了被窝,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却是随便一抓就准确地抓到了被子,往上一拉,在他胸口拍了拍,“不怕不怕。”
好大力,要吐血。顾离含泪。
等到身边这位祖宗要起床的时候,顾离已经彻底克服了恐惧心理,左右不就是个死吗?刚刚被拍的也差不多要吐血而亡了,麻木地起床洗漱,然后坐在桌边,对面是那个祖宗,喝口水压压惊。
“榆哥,你……”顾离斟酌着言辞,眼睛偷偷瞄周榆的表情,“你从哪里回来的?”
“那里。”周榆指了指上面的星图,实话实说道:“昨晚眼前忽然一阵白光闪过,我就出来了。”
“那你!”顾离有些惊喜。
“死了。”周榆看到顾离一瞬哭丧着害怕的脸,表现十分的淡然,“我早就死了,现在的,也许是执念?”
最后五个字,周榆说的很有意味,也许是……执念?顾离都听出了一分不知道,顾离看着表情和善的榆哥,努力忍住一身的鸡皮疙瘩,“榆榆哥,你都回来了,要不要去见见阿滨,他很想你的,而且你走了之后,阿滨他就……”
本来只是想要转移注意力,顾离说着说着却真的有点想哭了,那么好的榆哥就这么死掉了呜呜呜,因为一场意外呜呜因为呜呜呜榆哥,为什么你死掉了,榆哥呜呜呜,榆哥榆哥……
看得周榆很是无奈,一边抽纸巾替这个祖宗擦眼泪一边还要安慰他,“我这不是在你面前吗?哭什么呢,别哭了,哎,别哭了,你看,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乖,不哭了唉,纸巾都要给你擦完了哭包……”
好不容易把顾离安慰好,周榆可是累的够呛,他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阿离,你和阿滨离苏然雪远一点。”
“为什么?”顾离伸长脖子,好奇地望着周榆,“她不是榆哥你的老婆啊,哦……我知道了,榆哥你是怕我们欺嫂,你放心我们不会的。”
顾离一副‘我们很可靠’的样子,还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分外小自豪的样子,看得周榆是哭笑不得,只是他要说的却不是这个,周榆摇了摇头,把顾离的脑袋压回去,“我是想说苏然雪她很危险。”
“危险?”顾离勾着坏笑,对周榆眨眨眼,“嫂子她是长得很危险。”
看得周榆伸手就给顾离的脑袋来了一下,见对方眼冒金星地趴倒在桌上,才想起来自己如今的手劲儿,略有些心虚的抿了抿唇,周榆移开了视线,道:“不是这个危险,苏然雪她是……哎,当初和她结婚也是鬼迷了心窍,被控制了。”
说到这个周榆既有些懊恼又有些阴沉,这个苏然雪的来历不简单,幕后之人也不简单,竟然迷惑了他的心智。
顾离看到周榆这样子,就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他眨眨眼睛,问道:“那榆哥你的死也是?”
下一刻,顾离就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在鬼的面前问他是怎么死的,怕是不要命了,没看笔仙那些?但凡问到人家是怎么死的,自己接着就死了,说明,鬼也是有雷区的!
周榆却不避讳这个,他直言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还有这样子的操作?顾离想着方才脑子里窜过的想法,莫不是猜错了?
“嗯……”周榆想了下,道:“只隐约知道是和苏然雪有关,更多的就不知道了,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也想查一下我的死因。”
似乎看到了顾离疑惑的眼神,周榆一笑,道:“流连人间不去的,始终不是正道。”
“哦。”顾离点点头,低头喝水,忽然他抬起头,眼睛发亮的看着周榆,“榆哥”
“怎么?”他故作不知。
顾离脸上带着小狗一样讨好的笑,“让我帮你吧?”
周榆摇头失笑,“你呀,从小就开看恐怖片,偏偏又害怕的要命,真的是好奇心害死猫。”
顾离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傻笑。
“反正不让你帮忙你还是会偷偷跟着,还是让我来安排你的行程好一点,你只需要关注苏然雪在别墅里的日常就行了,除了这栋别墅,我可护不住你。”说着周榆给了顾离一个眼神,道:“到时候要是碰到鬼什么的,榆哥就只能袖手远观了。”
“哥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顾离起立,对周榆敬了个礼,像小孩子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一样。
周榆笑笑,却在望向阳台的时候,眼神幽深。
在他的眼中,别墅以外的天空中,黑色云雾编织成的网牢牢罩住别墅,将此地与外面的乌烟瘴气隔离开来。
漆黑的办公室里,一片静寂,珠子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唰”的一声,靠椅后的百叶窗被拉开,逆光而坐的人只能被看到隐隐的轮廓,他手里握着一支笔,簌簌地在写着什么。
“咚咚。”
“进来。”他放下笔,十指相交,五官在光下的阴影里模糊不清。
“小少爷。”略有些尖的男音,却不算难听,来人走到办公桌前,对他鞠了个躬,双手奉上自己的礼物,“这是要存放在事业宫的东西。”
“脏兮兮的为什么要拿给我看。”他的声音里是明显的不高兴,甚至把手里头的笔也朝着来人扔了过去,“卑贱的老奴,你近些年越发无礼了,是看我垂死觉得欢欣吗?”
“哧”的一声,笔入了肉,来人似无所觉,“对不起小少爷,是奴错了。”
“烂货,阉人,怎么只有事业宫?”他却丝毫没有收敛,被宠溺的有些骄纵,“命宫呢?我的身体呢?什么时候准备好?这太难受了,我不要呆在这里。”
“很快就好了,小少爷,种子已经成熟,奴已经命人去摘了。”来人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纹丝不动。
“不要,我不要!”又是一支笔朝来人掷了过去,他却似个小孩子一样抱肩,“马上去取,你,亲自去,我要换个身体,我要换个身体。”
“是,奴这就去。”来人对着他恭敬地鞠躬,维持的俯身的姿势往后退,到了门口才转身出去,替他带上了门。
“小乖乖,你的眼睛,你的脸,你的身体,你的命,都是我的呵呵哈。”
他轻轻地抚摸着桌上的那张白纸,白纸上一个熟悉的人像,赫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