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得入神，未曾注意到花园里面，两个小丫鬟的身影，初次察觉时，是两个丫鬟的窃窃私语：“早知王爷不回来，就该让我们早些时候回去歇息，天都快亮了，一晚没睡，真是困死了。”

　　 “得了吧，我们做下人的，哪敢多说一句，不过平日里王爷回府定会回来，怎么今夜突然没回呢？”

　　 “那我哪知道呢，只是听传话的人说，是宫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我不敢走近，没有听清，应该是大事，否则王爷也不会临时改变主意。”

　　 开口的丫鬟身着粉色衣裙，是府邸的一等丫鬟，瞧着打扮，也与厨房的丫鬟不一样，再听口气，似乎是书房的丫鬟。

　　 听闻此处，她不由的多打量那个丫鬟一眼，把丫鬟的模样刻画在心底，暗自起了心思。

　　 “什么大事啊？你快与我说说，真的好奇死了！”

　　 “那我哪知啊，我就是伺候王爷茶水的丫鬟，不敢向侍卫打听王爷的动向，只是偶然听了尔尔。”

　　 “也对，连柳姑娘都不知为何，我们哪里知道，不过方才柳姑娘气势汹汹回去的样子，真是太解气了，谁让她平时使唤我们，这下好了，柳姑娘迫不及待地等王爷回府宠幸，灰溜溜地回去，定会让后院那群女人笑话。”

　　 听到这里，她不再停留，快速回了院子。凌晨的露珠，浸湿了她的衣裙，冰凉凉的感觉。

　　 她回院子后，先去回禀柳若云，熟知柳若云闭门不出，似乎在厢房里动怒，是桃花出来见她的，没好气的让她先回屋。

　　 也不替自己辩解一句，她转身就回了屋子，天已微亮，她毫无睡意，想办法在其他丫鬟手里借了笔墨宣纸，才坐在桌前寻思。

　　 凛眉入神，大约半盏茶后，她才落下黑笔，白润的宣纸上留下沉重的黑迹。一开始看不出什么，直到一两个时辰后，再次细看，可以看出她勾勒的画笔，逐渐成为女子的面庞，俊俏又娇小，还有丝熟悉。

　　 粗糙的宣纸上，最后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子，正是昨夜在花园听见桃花的端茶丫头的模样。

　　 天大亮后，院子里已经忙碌起来，她将画像藏在身上就开始打扫院子，因心思不在这里，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听见桃花在门口吩咐一个小丫头，她才有了精神：“姑娘想吃奇楼的菜，你拿着令牌出府去，务必在午饭前赶回来。”

　　 桃花脸色很是不好，夹杂着不耐烦，还时不时回头看厢房的方向，显然是昨夜受了柳若云不少气。在桃花身前的丫头，亦是柳院的二等丫头。

　　 “是，桃花姐姐，奴婢这就去。”丫鬟点头应答，顺手接过令牌和银子，行礼后就往后退。

　　 刚走一步，脚底滑溜，丫鬟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疼的眉头紧锁，红着双眼，不敢哭：“我的腿……”

　　 “怎么这么没用！”桃花一听，绕到丫鬟前面，掀开丫鬟衣裙后，看见丫鬟脚踝红肿处，瞬间脸色大变，“没用的东西，刚让你出府，你就把腿给摔了，是不是故意惹怒主子？”

　　 “不是的，奴婢脚滑，一时没看清路，才摔倒的。”丫鬟急于解释，可是桃花哪里愿意听解释，冷漠地站了起来，“大家都在忙，就你闲着，我还要伺候姑娘，你难道想让我去买不成？”

　　 丫鬟摇头，咬白了唇色，四处环视了下，最终目光落在倪妹身上，强忍着剧痛：“桃花姐姐，奴婢不敢让姐姐亲自去，可是奴婢的伤，怕是得养伤几日，主子的心情不好，等着奇楼的膳食，依奴婢看来，林娇妹妹可以去。”

　　 “她？”桃花皱眉，有些不悦，却因提醒，目光不得不落在倪妹身上。倪妹在院子角落扫地，低头做事，有些刻意的认真，正好让桃花瞧见。

　　 “对啊，桃花姐姐你看，院子已经打扫干净了，林娇妹妹勤快，又不用在姑娘身边伺候，扫了地就没事了，不如让她去吧。”丫鬟满含期待，生怕桃花不同意，又解释着，“更何况姑娘喜欢她做的桃花糕，若是她去买膳食，定合姑娘的胃口，等姑娘心情好起来，就不会大动肝火了。”

　　 桃花越听越觉得有道理，目光也柔和了些：“行了，你把东西给我吧。”

　　 “多谢桃花姐姐！”丫鬟喜极而泣，急忙把令牌和银子双手奉上，强忍着疼爬起来，费劲力气，桃花见状，埋怨一句：“你别以为崴脚就可以偷懒，你的活一个都不能少，否则我禀报姑娘！”

　　 “奴婢明白。”丫鬟艰难地迈出一步，冷不禁听见这话，苦涩地应着，才慢慢离开。

　　 桃花掂量着手里的东西，挑着目光瞧着倪妹，愈来愈不顺眼，一个厨房丫头罢了，提拔到柳院算了，还会做桃花糕，倘若真的得王爷喜欢，那柳若云也更加欣赏她，幸好昨夜王爷没回来。

　　 想到这里，桃花豁然开朗。林娇刚受了罚，姑娘又在气头上，倘若林娇去买膳食送到姑娘跟前，姑娘一看见林娇，定会恼羞成怒，到时林娇未必能留在柳院。

　　 如此炙热的目光，无论是谁，也能感觉浑身不舒服，唯有倪妹，镇定自若地扫地，从头到尾头也没抬。唯有唇角的笑意，深邃到底。

　　 不出片刻，桃花的话就送到她耳里，去她所愿：“林娇，主子命你出府去奇楼。”

　　 “我？”倪妹故作不明，忽然抬起头来，望着走到跟前的桃花，不明所以。

　　 桃花点头：“对，就是你。”

　　 “可是……姑娘应该不想看见我。”她双臂紧握着扫帚，神色慌张，心底却早就琢磨透桃花的心思。

　　 不等她多说，手臂上传来力道，抬起时，冰凉的东西落在掌心，是块刻着柳字的令牌，白里透亮，通体碧玉，是块玉牌。

　　 她愣神之际，桃花又将两锭银子放在玉牌上，叮嘱道：“挑几道好菜，速去速回，午膳前务必送回来。”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桃花已经得意忘形地扭腰离开。

　　 甚至走了两步，回头轻蔑的瞧倪妹一眼，有些看好戏的意思，只是桃花不知，这样的安排，“恰好”合了倪妹的意。

　　 桃花离开后，她才捏着玉牌，露出久违欣慰的笑容，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