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说,不要再说了!”我打断了芸儿的话,急急地说,“我刚说了,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过去的那些事。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内心,相信那昨日再现在我眼前的东西。”
“小克,似乎,你想欺骗你自己,你在逃避什么。”芸儿说。
“我不想逼自己,也不想逼你,更不想伤害我们大家。”我说,“我想,我们可以尝试重新来过,尝试用时间来抹去过去,尝试开始我们的新生活。我想试试,你愿意吗?”
“如果不愿意,我会跟你走吗?”芸儿看着我,伸手握住我的手。
我握紧芸儿冰冷的手,看着芸儿:“那好,我们坐今天晚上6点的飞机走,我一会儿就去订机票。”
芸儿点点头:“那我现在回去收拾下东西。”
“我送你回去,然后,我要去办点儿事!”我说。
在和芸儿临离开明州之前,我打算去找一趟老秦。
我和芸儿出了酒店,打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一起坐在后排,开动后,我会司机说:“先去东湖花园。”
芸儿身体微微一颤,看着我:“小克,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那儿?”
“前段时间,我在东湖花园大门口见到过你,你和我擦肩而过。”
“啊--”芸儿小声意外地叫了一声:“那……你……你当时为什么……”
“我当时差点要叫你的,可是……那时,我不知道你已经……”
“你自己去的?”
“不,和海枫,我们去那附近喝甲鱼汤。”
芸儿扭头看着我:“是海枫阻止你的,是吗?假如当时没有海枫,你就会叫我了,是吗?”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海枫那个妹妹海竹,是做什么职业的?”芸儿又问。
“空中服务员!”
“空姐……”芸儿重复了一遍,接着说,“那家航空公司的?飞哪里的?”
“明州到海州,南航的!”我说。
芸儿扭头看着窗外,没有再说话。
芸儿在东湖花园门口下了车,我们约定我四点来这里接她,然后一起去机场。
然后,我去找老秦。
经过路边的一家航空售票处,我下车买好了去海州的机票,下午6点的,南航的班机。芸儿的身份证号码我早就倒背如流,根本不需要问芸儿。
买完机票,我给老秦打了电话,说要去那边找他,老秦说不要去,约我在附近的一家茶馆见面。
20分钟后,我和老秦在茶馆的一个单间里碰面了。
“李老板回海州了。”一见面老秦就说,“父母来了电话,让他回去定亲的,还没回来。”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边情况怎么样?”
“这边还是照旧,红红火火。”老秦看着我说,“你是想知道段翔龙的情况吧?”
我点了点头:“还是昨天我和你说的那些,别的没有什么新情况。对了,昨晚这家伙掉进去了,输了60个,身上带的钱不够,拿了20个贷,倒也痛快,今天上午就还上了。”
我不由一震,段翔龙昨晚输了60万,照这个玩法,再厚实的家底也不撑折腾。
“他现在家底现在还厚实,撑折腾。这家伙已经不能自拔了,今晚必定还会来玩。不过,照这样下去,我看,不用多长时间,就会将家底得瑟光。李老板吩咐了,套牢他,不能让他光输,今晚会让他赢一点,以后也会这样下去,是不是给他点甜头,但是,当然是大输小赢。”
我狠狠抽了一口烟,没有说话。
“你想救他?”老秦看着我。
我心里颤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不知道,我在想……”
“你想怎么救他?你应该不应该救他?你能不能救得了他?”老秦打断我的话,“赌徒的心理你了解吗?一个人,一旦赌博上了瘾,基本和吸毒没有什么不同,很难戒掉。而且,就算你想救他,按照你们的过去,你以为他会听你的?他会不会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会不会以为你想设计害他?老弟,听老哥一句话,对于有的人,好心未必是有好报的,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
我沉默不语。
老秦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我:“虽然我现在还暂时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将你击垮的,夺走你的女人的,但是,他对不住你,他采用了卑鄙阴毒的手段搞垮了你的事业和爱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我可以肯定。
亦克,你难道不想报复他,不想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死路?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不需要你费吹灰之力,借助李老板的手,借助我,完全就可以将他置于家破人亡的地步,他最后的结局,我现在就可以想象。”
我呼了一口气:“即使我想,可是,我也不想用这种办法,这个场子是我一手策划的,我总觉得自己在犯罪,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老秦说:“老弟,我看得出,虽然你的外表很坚强很结实,可是,你的内心却很脆弱很善良,你太善良了,这个世界,往往一颗善良的心得不到应有的好报,你以一颗善良的心去对待别人,不知道防备别人,往往却容易被人家利用,进而伤害了自己。
有时候,人并不是被别人所伤害,而是间接毁在自己手里,毁在自己的性格上。在这个社会上,要想混下去,要想混得好,就得学会狠,所谓无毒不丈夫,就是这个道理,该善良的时候可以善良,但是,该狠心的时候,来不得半点怜悯和同情,要有痛打落水狗的坚决和魄力。”
老秦的话击中了我性格的弱点,我沉思起来。
“你和段翔龙的事情,我不会告诉李老板,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老秦说,“李老板生性多疑,要是让他知道你和段翔龙的关系,说不定他会胡思乱想些什么,说不定会对你不利。李老板前些日子专门安排人打着客户的名义去你老家看过你父母。”
我吃了一惊,看着老秦:“啊--”
老秦说:“李老板做事的手段,我是清楚的,你放心,我不会让段翔龙的事和你有牵连的。当然,李老板知道了你和段翔龙的事,也有可能会有替你出气替你报仇的想法,会愈发狠地整治段翔龙。
但是,也有另一种可能,他了解了你在明州的真实背景,对你一直隐藏真实身份说不定会有什么猜疑,假如一旦有高手在这里洗了场子,他说不定会以为是你在背后策划了什么。”
我听着老秦的话,有些惊惧。
“所以,我会把你的身份当做高度机密,不会和任何人说的!”老秦说。
“谢谢老兄!”
老秦感慨地说:“不用谢,我看得出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只是,你有过混道上的经历,要想彻底漂白自己的身份,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啊。现在,我也是深陷其中了,我曾经想脱离,但却是无法离开的,我自己的命倒无所谓,但我还有一大家子,有老婆孩子。”
我的心里有些沉重和压抑。
“老弟,小隐隐于山林,大隐隐于闹市,我看出来了,我现在终于明白知道了,你是大隐的高手:“老秦笑了一下,“你在大家面前一直在装傻,用现在通俗的话来讲,叫装逼,是不是?”
我苦笑了下。
“装傻是一门学问,装逼是一门艺术,我佩服你装的本领,依照你的年龄经历和阅历,能装到这个程度,委实也算不易,你几乎骗过了周围所有人的眼睛,假如不是我调查段翔龙,我也一直还在被你糊弄着。但是,老哥有句话想送给你--”
“你说--”
“行为是可以引导的,一个人,装傻时间长了,就真的傻了。”
老秦的话让我心里一震。
“关于段翔龙,如果你不想刻意去报复他,我对你的建议是当做不知道这事,随他去吧。”老秦说,“中国有句老话:怨怨相报何时了。或许,你的想法是对的。”
老秦其实并没有猜对我的心思,我现在之所以不想对段翔龙落井下石,是因为我还没有弄明白他到底是对我使了如何歹毒的手段,我即使想报复他,也要根据他对我下黑手的程度来回击。
我不想报复轻了,也不想报复重了,我想恰到好处,我要让段翔龙即使死也要死个明白。
当然,此时,无论是我还是老秦,都以为段翔龙既然染指了这东西,那最后的结局是必然的,似乎用不到我出手了。
和老秦分手时,老秦看着我郁郁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老弟,开心点,人啊,活在世上,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会遇到,什么人都会遇到。”
我感激地冲老秦笑笑,虽然他在跟着李舜干着助纣为虐的事情,但是对我来说,老秦真的是一个好人。
和老秦分手后,我回酒店退房,然后打车去接芸儿。
路上,接到秋彤的电话。
秋彤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正常,似乎她昨晚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亦克,忙完了?”
“是的,下午6点的飞机回海州!”
“嗯,好,明天是周末,辛苦了,回来休息下,周一再来上班吧。”秋彤说完就挂了电话,似乎不想多说什么。
我放下电话,心情突然变得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