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灯光苍白。
顾诗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她心慌得厉害,身体不停地微微发抖。
韩亚流了太多的血,她真怕韩亚会醒不过来……
不,韩亚一定会没事的!他人这么好,一定会没事的……顾诗双手合十,抵住嘴唇,默默祈祷。
两个男同事陪着顾诗在走廊等了十几分钟,江洲就赶了过来。
“怎么样了?”江洲一过来就问。
“还在抢救。”一个男同事说。
江洲见顾诗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把另外两个人拉到一边,问清了情况之后就让他们先回去,这里有他陪着顾诗。
江洲在顾诗旁边坐下来,见她两手都是血,问道:“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我去叫医生。”
“不是……”顾诗声音有些哑,“是韩总的血……”她抬头望向江洲,眼眶通红,眼泪在眼圈打转,“江总……是我害了韩总。江黎璃的目标本来是我,是韩总扑了过来……”
“坚强点,别哭。”江洲说,“你先去趟洗手间,把手上和脸上的血洗了,我在这里守着,免得韩亚一会儿出来见你手上脸上都是血,还不得担心的当场昏过去?”
顾诗看着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她起身缓慢地走向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顾诗洗干净手上的血迹,又用冷水洗了脸,拿了一张纸巾擦掉脸上的水珠。
镜子里,她双眼通红,头发也乱糟糟的,上衣还沾了一些血迹,看起来十分狼狈。
顾诗解开绑头发的发圈,将头发重新梳好。江洲说得对,她决不能让韩亚再担心了,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要坚强。
顾诗绑好头发,用湿纸巾简单处理了衣服上的血迹,这才回去手术室门口。
江洲买了两瓶水,拧开一瓶递给顾诗。
顾诗道谢,接过来喝了两口。
“这件事,你通知韩亚的家人了吗?”江洲问。
顾诗摇摇头:“他父母在法国,就只有小萌一个人在家。现在太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出来不安全,如果这个时候告诉小萌,万一她着急过来更容易出问题,我想等韩亚手术完了再告诉她。”
江洲点点头:“嗯,等韩亚出来之后再看,以他的性格,八成会让你别告诉他妹妹。”
江洲陪着顾诗说了一会儿话,顾诗那颗慌乱的心才逐渐稳定下来。
又过了几分钟,手术室的灯熄灭了,顾诗立刻站了起来。
手术室门打开,韩亚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江洲让顾诗陪着韩亚,他去办了入院手续。
韩亚被安置在单人病房,顾诗询问了医生韩亚的具体情况,知道没有伤到内脏,术后恢复一周就能好的差不多了,她这才放心下来。
“江总,您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了。”顾诗说。
江洲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两点多。若是以前他会留下来照顾韩亚,但是现在人家女朋友在,就不用他这个单身狗兄弟操心了。
江洲又安慰了顾诗几句,就先回去了。
韩亚趴在病床上睡着,还没有醒过来。
上方的架子上悬着吊瓶,透明的液体顺着输液管一点点往下滴。
顾诗记得以前打吊瓶的时候每次手都是冷的,她就坐在韩亚的床边,用两只手轻轻握着韩亚的手给他暖着。
等两瓶水吊完,顾诗替韩亚盖好被子,也没有去旁边的陪护床上睡,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顾诗做了一个梦,梦里春风和煦,韩亚带着她去公园里闲逛,他们手牵手走着,路过一片金黄的向日葵田,韩亚就摘了一只向日葵给她,顾诗拿着手里,韩亚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顾诗从梦里醒来的时候,觉得真的有人在摸她的脑袋。
顾诗一惊,忙抬起头。
昏暗的光线下,对上韩亚一双温柔如水的黑色眸子。
顾诗一见韩亚的眼神,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地滚落下来。
“你醒了?”顾诗吸了吸鼻子,哽咽地问,“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给我一点水。”韩亚声音有些沙哑。
顾诗连忙拿起旁边的纯净水,拧开了之后小心翼翼地喂韩亚喝了两小口。
韩亚喝了水,声音没刚才那么哑了。他伸手握着顾诗的手,轻声问:“你受伤了没有?”
韩亚话音才落,顾诗忍不住又哭了,一边掉眼泪一边吸了吸鼻子:“我没事……”
“没事还哭鼻子?再哭我就不是背疼了,是心疼了。”韩亚说,“告诉我,你受伤了没有?”
顾诗摇摇头:“刀子都被你挡了,你怎么这么傻啊?那可是刀啊!幸好是没伤到内脏,要是真伤到哪儿了,我这一辈子都得愧疚死……”
“我当然知道那是刀,”韩亚平静地说,“那种情况下,我女朋友陷入危险中,我当然要挺身而出去救,不然要男朋友做什么?放着做摆设吗?”
顾诗破涕为笑,笑完又控制不住眼泪直往下掉。
韩亚趴在枕头上,饶有兴趣地望着她:“啧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爱哭呢?小哭包?”
顾诗调整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勉强不哭了,她的声音带着鼻音说:“你知道你进手术室我有多害怕吗?上一回我在手术室外面等着的是我奶奶……”
顾诗轻声问:“我就怕你出事,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现在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亲的人了……”
韩亚敛起笑容,他轻轻捏了捏顾诗的手,拉到唇边吻了吻她的中指。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韩亚说。
“你道什么歉啊?”顾诗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来,“万幸你没事,医生说修养一周就好了。”
韩亚:“那就是个小伤了――对了,你没告诉小萌我受伤的事吧?”
顾诗摇摇头:“还没有。”
韩亚:“那就好,那小丫头太冲动,你告诉她她指不定拎着刀就去找江黎璃算账了。等天亮之后,你先回去换件衣服,然后去我家帮我收拾一些衣物过来,就说通宵之后临时要出差,去深圳出差一个星期左右。”
顾诗点点头:“好。”
韩亚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呵欠,他向旁边挪了挪,给顾诗留了位置出来,“上来,睡一会儿。”
“我睡陪护床就行。”顾诗说,“你才刚动完手术,别乱动。”
韩亚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哎……原本还想骗个晚安吻,看来要失算了。”
顾诗扑哧一声笑了,她俯身在韩亚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说:“晚安,师兄。”
韩亚闭目,笑道:“晚安,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