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老百姓自发聚众排列道路两旁,众人熙熙攘攘都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朝一个方向望去。
不一会儿,一个和尚双手合十,嘴里喃喃念着经文顺着大路朝着边走来,这和尚正是辩机。
此刻正是将近午时,太阳正烈,照在人身上仿佛能够晒掉一层皮,但是那些老百姓们竟然无一躲避阴凉。
在辩机走来之时,忽然有人高喊一声活佛,顿时众人皆跪地,将那押解辩机的官兵们都吓得握住了刀柄。
若是寻常重犯,必然是锁链加身,囚车押解,但是辩机身份不同,他是佛门子弟,不应当以平凡人那般对待,因此李世民特赦辩机行走前去赴刑场。
辩机面色如常,总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看起来果真如得道高僧一般。
不过若非如此,李世民也不会曾经如此的看中他,让他去翻译唐玄奘辛苦取来得经书了。
辩机自幼入佛门,勤奋好学并有慧根,由此通晓佛法至理,明得世间道法,不仅如此,还不顾师傅们的劝阻,前往道门问道求佛,当时可是长安城中广传的一大奇事。
据说也就是那一次问道求佛归来以后,辩机的师傅便传位与他,并向外宣称辩机已经得到佛法。
由此,辩机成为五百年来最年轻的证佛之人,若是没有这一次的劫难,估计今后还能够做到护国法师都地位。
只可惜,朝中上下无不为之叹息,一些大臣们稀才,却也不敢为辩机劝谏。
辩机一步一步的前行,对百姓们呼天喊地的求告声充耳不闻。
仿佛他将要前去的不是刑场,而是寺庙。
一路上,八万百姓跪地送行,他们都是佛教的信徒,当知道这一世证佛的辩机即将被处斩的时候,都无不悲愤交加。
因此自发跪地皇城门前恳求李世民网开一面,只是李世民也心中愁烦,自己女儿干出这么一档子事,就算是假的,现在也是名誉扫地。
由此,李世民下令三日之内谁也不见,强闯上谏者杀无赦,当朝大臣无不惊恐万分。
即使以死谏闻名的魏征也都偃旗息鼓,他确实是个忠臣,但不是愚忠。
自从李世民大力推行佛教文化宣扬以后,这么多年来和尚越来越多。
寺庙也越来越多,许多年轻人动不动的就开始剃度为僧遁入空门,因此国家少了很多的劳动力。
一旦有人犯下了十恶不赦的罪行,只要把头发一剃光,官兵们就拿他们没办法了,因为李世民曾经下令,凡是佛门中人,都属于世外之人,不能以世内之行为之。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当了和尚的,人家就不是凡人了,你就不能用凡人的方式去对待人家。
所以唐朝的法律法规对和尚是没有用的。
因此就造成了大量的百姓剃度,还有的自建庙宇,假装和尚。平日里还是种田养牛,斋菜是有的,但也是时常的开荤,反正和尚不用上交公粮,收获的粮食都是自己的。
更有甚者,打仗征兵之时,临时抱佛脚,一群人挤到一个小破庙里,头上的毛都还一尺来长,就说是俗家弟子,即将归佛。
其实就是为了逃避兵役,可奈何有李世民当初下的那道旨意,谁也无可违背。
所以,恰巧借着这一次,好好的治治那些投机取巧的人,让他们知道,佛门救得了他们一时,但救不了他们一世。
惹怒了国家,管你什么庙宇,就算是大雷音寺也照样给你推平了。
朝中大臣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不排除其中有心怀鬼胎之人,但多数还是为国家着想。
唯有房玄龄,所站的位置实在是尴尬的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明显是纸包不住火的,他也算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不过不管房遗爱为人如何,他总算是个忠臣,即使被孤立,但还是一心为国为民。
到了午时,辩机已经走到了刑场,林雨也赶了过来,不过没有立即站出来。
老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刑场围了个水泄不通。面对无数人的求救,作为作为监斩官的长孙无忌也压力颇大。
其实这件事本来长孙无忌是不想掺和的,但是他的儿子忽然力挺他自荐监斩。
后来也确实是当朝无人敢去监斩辩机,因为大家都知道,若是前去监斩,必然会受到老百姓的唾弃,名字也会遗臭千年。
最后,不等长孙无忌开口,李世民就亲自命定他前去,无奈之下,长孙无忌只能领命。
坐在监斩台上,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民众的压力,那可此刻前来的百姓可不仅仅只有八万,密密麻麻的人群将刑场的空地都站满了,不仅如此,连通往刑场的大街小巷里都站着人。
老百姓们引首仰望,心里都在默默的为辩机诵经。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就到了午时二刻,群众的呼求声更高,众人都在为辩机喊冤,这一幕可是把长孙无忌给愁坏了。
原本以为顶多是被百姓辱骂一顿,谁知道形势竟然如此紧张,这要是真的斩了辩机,百姓们一旦暴乱,眼下这点护卫根本就不够看的。
他手里捏着一把汗,但表面上还是十分严肃,没有一点的异样神色。
时间越接近午时三刻,百姓们的暴动就更加激烈一分,那些官兵很明显已经挡不住簇拥而来的百姓。
辩机站在刑台上,双手合十念经,太阳照在他的身上,为其披上一层金灿的光辉。
在他的跟前是一个巨大的闸刀,上面用绳子吊着,刀刃锋利无比,即使在这炽热的阳光下,依旧敌不过其上的的寒芒。
一旁的刽子手见辩机这么的淡定没有一丁点的慌张,也对其另眼相看。
刽子手执行过数十个死刑,别说是从未杀生的和尚,就是手上流过百八十人鲜血的强盗,此刻也会肝胆俱裂,站都不一定能站得直,甚至有的直接尿一裤子。
可是这个看起来面容和善的和尚竟然有这等高深的定力,果真是如传言中所说,是个证佛高僧。
于是他低声对辩机说,
“哎,和尚,一会儿下闸刀,别出气儿,一刀下去就死了。啥都不知道。要是出气儿了,能多活一刻,最后也是疼死。你自己看着办。”
辩机只是回应一句,
“阿弥陀佛!”
一个护卫跑上监斩台对长孙无忌说,
“大人,午时三刻已到!”
长孙无忌心脏一震,他伸手抽起斩杀令,但迟迟不肯扔出去,因为在他抽令牌的时候,百姓们的呼求声就更大一分,他不敢想若是扔下去,那百姓肯定会冲破封锁。
那等后果,不堪设想。
他攥紧了令牌,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太阳把他烤的口干舌燥,额头上的汗珠不住的下落。
眼看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再纠结下去也不是办法。
当他抬头看到远处加援来的御林军的时候,便知道了李世民的心意,于是甩手一扔,令牌腾上空中,
“斩!”
砰!
一道震天雷响,镇压全场呼声,就连站在刑台上的刽子手也被惊住了。
林雨双手高持霰弹枪,枪口指天,还冒着淡淡白烟。
他本就站在最前面,一步一步走上刑台,这时有士兵持枪要来抓捕他,林雨对着其脚前就是一枪。
密密麻麻的子弹将青石板地面打出无数的小空洞,那些士兵当即止步。
林雨阴沉着脸走到刽子手前面,然后用枪口顶住其胸口,刽子手虽然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到马蜂窝一样的地面,便以为是暗器。
打在青石板上都有如此威力,更别说打在人身上了,由此吓得冷汗直冒,连连后退。
林雨又用枪指着长孙无忌高喊道,“长孙大人,我林雨借你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