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后的第三天,从外面抬进来的伤患也慢慢少了。
受伤较重的也被转移到了上级医院,医疗帐篷里,如今就只剩几个伤势较轻或者处在恢复期没太大问题的患者。
北司哲有些想下床,却被一旁看着他的罗茜止住了。
“哲学长,你现在暂时不能下床活动,还是等几天先吧!”
罗茜的唇色依然泛白,她从小就贫血,每次来姨妈都只能在家休息。调理了几年后,现在算是好了很多,所以当罗建国听说罗茜给人输血的时候,那种行为他归类为“不要命”!
北司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她晕倒的原因。
他最不喜欢欠人情,可是这一次,他无法控制,还是欠了。
“谢谢。”
这两个字,他说得沉重。
罗茜先是一愣,但很快又明白了过来:“不用谢,当时不管是谁,如果还有其他人是AB型的需要我输血,我都会输的。”
两人还在聊着,这时,帐篷的门帘就被人掀开了。
罗茜转头看了过去,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自己的父亲。
罗建国板着脸,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然后又转去看北司哲。
“没事吧?”他开口问。
北司哲摇了摇头,“没事。”
“输了多少血?”
罗建国这次问的是女儿。
罗茜答道:“400CC……”她不敢说,后面又多输了200CC。
但罗建国在进来前早就和别人问清楚了,这一刻面色更是难看!
“你先出去,我和阿哲聊一下。”
“爸……”
“不出去我今天就让你离开这里,你信不信?”
果然,这个威胁十分凑效。
罗茜有些依依不舍的起身,站起来的那刻,头还有一些晕。
罗建国明显看到女儿的身子晃了一下,刚要去扶,又见她站直了,缓缓的从帐篷里离开。
“阿哲,你觉得我女儿怎么样?”
当领导习惯了,特别是像他这种级别的领导,说话总是喜欢开门见山。
“是个好人。”
北司哲以四个字回答完毕。
罗建国轻叹一声,插着双手站在他的床边,俯视着他。
这孩子聪明、肯干,长得帅气,真是全身没有一处不是优点。但他看上的只是他的才能,想挖一下这样的人才过来,从起点开始培养。即便他知道这男孩似乎也是另有想法,但他能推他一步是一步,总有办法收入麾下的。
就是,他一开始并没有把自己的女儿也搭进去。
他是极爱女儿的人,怎么也不忍心看女儿付出后没有回报。
反正别人不管,他的女儿,他肯定管!
“你受伤的事,和你家人说了吗?”
他又继续问到。
北司哲摇了摇头:“没有。”
“未婚妻呢?总该说了吧?”
“没有。”
“你和你未婚妻的感情怎么样?能成为你的未婚妻,你一定很爱她?”
北司哲没有说话,他不喜欢讨论这个话题。
见他不答,罗建国心里也有了底。
“我女儿她有贫血,小时候每次来月事都会晕倒。她母亲很担心,像她那样的体质,以后结婚要小孩都成问题。可她刚才居然还骗我,说只给你输了400CC,其实,应该是600CC才对。”
北司哲抬眼看了看他,心中揣摩了一阵,可以的话,他恨不得将身体里的血放出来还给这男人的女儿。
这似乎是他和罗建国的第一次隔阂,有某种关系像是在慢慢的瓦解。
“你未婚妻是花样滑冰的选手吧?我在报道上曾经看见过她,挺优秀的,也漂亮。但家里似乎没什么背景?”
北司哲又不吭声,等他继续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我打算去拜访一下你未婚妻,不知道你会不会有意见。”
北司哲转脸望向了窗外,“没有意见。”
“那好,你好好休息吧!”罗建国刚要走,又转身对他补充的多说了一句,“我觉得,男人应该更看中自己职业的发展,你说是不是?有些关系,你能把握的,还是要牢牢的把握一下。”
说完,罗建国终于走出去了。
震后的大雨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已经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泥土味。对失踪人员的搜索还在继续,但志愿者已经在慢慢的减少。
北司哲呆呆的看了外面一阵,罗茜又掀起帘子走了进来,仿佛她刚才根本就没有走远,就一直在外面听他们的对话。
他看也不看她,却第一次讨厌他自己的这一张脸。
他很悲催的明白,一个还没摆脱掉,又有新的麻烦缠上身了。
罗建国是在当天的傍晚到达N市的,这个城市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来之前他给原来在警署的同事拨了个电话,让人替他查了一个地址。
“罗队!大驾光临啊!”
到机场接他的是曾经在他手下工作过的副队长,陈越。
“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还行!您那边呢?”
“呵呵,还可以。”
“先去酒店还是?”
“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拖。”
“行!”
陈越说着就踩下了油门,车子开得很稳,一路驶到了一老旧小区的楼下,熄火,他刚要拿出警服穿上,就听罗建国在旁制止了他。
“不是执行公务,你在这等我就可以了。”
“啊?不是啊!我以为您这是手头又有什么案子查呢……”
罗建国斜了他一眼。
夏家的人今天正好也都在家,夏乐依又尝试着拨打北司哲的手机,发现总是无法接通。她心想,不会是他把她拉黑了吧?
于是,她从自己房间的床上跳了下来,打算去隔壁拿妹妹的手机拨一下号。
正在这时,门铃声响了。
夏妈妈距离大门最近,自然由她过去开门。可当她看到门外站着一身穿着警察制服的中年男子时,脸上不由露出了疑惑又担忧的神色。
“您是……”
此时的夏乐柒,刚在床上将自己身上的外伤换药完毕,她简单收拾了一下用过的敷料和药,刚要将它们拿出去丢,可打开房门的时候,却听见姐姐颇为激动的吼叫。
“我不!凭什么我家境一般就一定要退让?我和北司哲从小就认识的!我们是青梅竹马!谁也不能拆散我们!”
“妈!你怎么不说话啊!我不要和他取消婚约!”
“爸!呜呜,你们怎么能这样子?我要见他!我要让他亲口跟我说这件事!我就不信了,没了我他将来难道就一定会娶你的女儿吗?”
夏乐柒听得莫名其妙,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