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又闻算计
袁东珠寻了许久,找不到人便浮出水面,待她抬头时,却见郎君将莫静之给救上了岸。
莫静之已昏死过去,两个侍女急得哇哇大哭。
“莫静之落水,当日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皆在,五皇子只得一臂,不好救人。这三位皇子和十几位会水的郎君都跳下了河。”
陈蘅问:“救人的是谁?”
这定然是阴谋。
说要斗技,偏莫静之落水,还险些丢了命。
“救人的是七皇子与秦郎君。”
“秦郎君……”
这人是谁?陈蘅从未听过。
德淑道:“跳下水的郎君十几个,但将莫静之抱上岸的是七皇子,而救上岸后,再救人的是秦维。他用手压莫静之胸口肚腹,将腹中水挤出,又用银针扎穴,方将莫静之给救了回来。”
袁东珠又道:“秦维是秦老御医的孙子,秦家在都城开了一家‘回春医馆’。秦维的医术颇得秦氏真传,医术高超。”
她不在都城,竟会发生这等事。
莫静之是莫家此辈最优秀的女郎,入都城不久,就被太后几次宣召入宫作伴,太后、皇后源源不断地赏赐好物。
而荣国府,将另一座阁楼给了莫静之住。
可就是这样等被众星捧月的女子,那一日却被两个男子所救。
事后,七皇子的生母德妃向陛下跪求,说七皇子损了莫静之的名声,愿意让七皇子迎娶为正妃。
这件事未了,秦家又使了媒人去荣国府,说秦维与莫静之有了肌肤之亲,愿让秦维娶她为嫡妻。
莫静之原被陛下赐婚于王灼,被这么一闹,二人的亲事不上不下地悬着。
王牧入宫,说一切都听从陛下做主。
晋德帝反倒是为难。
莫太后听说此事,使女官将莫静之接到太后宫中静养,说是要与她作伴。
德淑道:“莫静之入宫后,大病一场,哭着求太后,说她心悦之人是王灼,央求太后不让要她和王三郎解除婚约。”
袁东珠气愤道:“推莫静之的女郎也查出来了,这二女爱慕王三郎已久,嫉妒莫静之要嫁给王三郎,合计将她推下去。她们想着,若是莫静之死了,王三郎许会娶她们。”
说到底,莫静之是为了王三郎再招来这无妄之灾。
七皇子从水里救她,一路游上岸,抱了、拉了,虽然南晋没有后世规矩多,男女亦可同桌共饮,可这种有了肌肤之亲的事,依旧会被人说嘴。
而更糟的是,秦维压了她的肚腹、胸口,更被视为有肌肤之亲,虽事急从权,少不得要被人议论。
莫静之自小在莫老夫人身边长大,受的都是最正规的名门淑女教养,因一连番的事,让她的婚事受阻,声名受损,也难怪她会生一场大病。
德淑道:“太后原要解除她与王三郎的婚约,可她心系王三郎,原就病着,太后怕她一时想不开,加重病情,就只得暂时作罢。
父皇赞同七皇子迎娶莫静之,自那事之后,七皇兄可没少去太后宫,有时开解莫静之,有时候哄太后欢心。
我瞧着这样子,太后心里也认可了七皇兄。”
陛下认可,太后又赞同,这桩婚事许不会再出偏差。
陈蘅努力地回忆前世,莫静之前世并未来都城,也没有赐婚王灼的事。
因为她的江南一行,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
七皇子今年虚岁十七,陈蘅依稀记得他是五月的生辰,与陈蘅同岁。对于这位皇子,陈蘅的记忆不多,只知道他性子随和,无不良嗜好,也没有什么不利的传言。
前世的七皇子,在今年冬天病亡。
据说是暴病而亡,生的到底是什么病,宫中也未传出来。
陈蘅记得那时,夏候滔时常出入深宫,还说七皇子身子不好,要入宫探望,不过四五日时间,七皇子暴病的那日,他回府得极早,是未正回的府,当天夜里二更时,就有宫人来禀,说七皇子没了。
原是寻常的风寒小症,怎就突然严重要了性命。
七皇子逝后,晋德帝下旨,赐封“贤王”。
他将“贤”字封号赐给了七皇子,当时夏候滔听闻后,唇角上扬,讥讽地道“果真如此”,陈蘅追问是何意时,他却再不说话了。
一个“贤王”让夏候滔说出“果真如此”四个字,难不成,七皇子的死与夏候滔脱不了干系。
夏候滔早前与七皇子关系并不算多亲密,几乎是二人走得近后,七皇子才染了风寒,在他们兄弟最为和睦时,七皇子病逝,夏候滔几乎与七皇子同进同出。
夏候滔为什么要说“果真如此”,为什么在听宫人禀报说七皇子没了后,扯着嗓子嚎啕大哭,仿佛逝的不是皇子,而是长辈。
当时,陈蘅还当他真是悲痛,可现在想来,那不是悲痛,根本就是在演戏,而看戏人是报信的宫人,是给晋德帝演的、给太后演的,给所有演的戏。
就连她也被他的哭感动了,觉得他怜爱手足,如今回头再看,在宫人离开后,他虽在哭,可神色里却有一种阴谋得逞的快意,一句“果真如此”似在证明着什么。
陈蘅问道:“七皇子怎么看秦维求静表姐的事?”
德淑道:“他说,事急从权,若不是秦维救莫静之,恐怕就算他将人带回岸,也是无力回天。他不介怀此事,相反,因为莫静之受到的伤害,他很心疼她。”
七皇子这般说,恐怕最感动的人是太后。
莫静之不会感动,莫静之知道自己要选择什么样的人,她的心里只有一个王三郎。
只是这样的感情纠葛,必不是她想要的。
仆妇见几人说完话,方不紧不慢地福身道:“禀永乐郡主,河东的王三郎想请郡主过河斗书画,不知郡主能应否?”
陈蘅想着莫静之的事,就算到了如此,莫静之的心还记挂着王灼,若她与王灼走得太近,不是给莫静之徒惹烦恼。
莫静之是她的表姐,也是少有的女郎之中,不会因为嫉妒去害人、去恨人的人。
这样高洁的女郎,便是她也想心疼、呵护二三。
“你回了王三郎,他之书画与我之书画,如春花秋月,各有其风,无所谓谁更好,谁又略差,不斗也罢,望他歇了此心。”
仆妇应答一声“诺”,转身回了曲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