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为什么?婉兮她做错了什么,您坚持要我休了她?”沈问之猛然抬头望着老都军,眼里是反叛不愿听从的倔强。
“做错了什么?如果不是她将宜凌从桥上推了下来,宜凌肚子里的孩子能保不住吗?”
“父亲,婉兮已经和孩儿解释过了。不是她,她根本就没有推。”沈问之口气坚硬,他在为林婉兮辩解。
“认证物证俱在,你还要为她狡辩?”老都军失望地看着沈问之,林婉兮这个女人究竟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迷得沈问之如此这般信任于她?
“反正无论如何,如果你不休了她,那就别怪做父亲的心狠,要了她的命!”
“父亲,您……”沈问之的双拳忍不住紧紧握在了一起,面对自己的父亲亲口说,要要了自己妻子的性命。
夹在中间的沈问之很是难做,只听得扑通一声,他跪在了老都军的面前。
“你……你这是做什么?赶紧给我起来!”
沈问之坚持跪着,不愿起来。
“你!你这是要活生生气死我啊!为了个女人,你竟然连你的都军的骄傲都放下了吗?别忘了,你是京都城的统帅,是我们都统府的男主人。你,你这样,成何体统!”
老都军被气得身子开始发颤,指着沈问之的指尖更是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父亲,孩儿不愿休了婉兮,也不愿意婉兮离开孩儿。孩儿请求父亲,放过婉兮这一次。”
上身弯下,沈问之的脑袋缓缓触到了冰冷的地面上,“还请父亲成全。”
望着这个他给予了厚望的儿子,老都军的眼里既是恨子不成器的懊悔,又有沈问之为爱痴狂的疼惜。
为什么偏偏沈问之在意的是那么个女人?为什么就不是老都军所中意的翟宜凌呢?
……
东厢院内,林婉兮在修养了几日之后,满心期盼着沈问之能来看看看她。
没有等到沈问之,却等来了薄杰以及他带来的沈问之的命令。
“夫人,传钧座的命令。夫人林婉兮因为妒心使然,害得平夫人腹中胎儿不保。但是钧座念在夫人是初犯,且平日贤惠有加,则棍刑一百,以示惩戒。”
“什么?”林婉兮脚步不稳,险些摔倒,幸好身后的翠月扶住了她,“一百军棍,夫人大病初愈,身子又弱,怎么能受得了?”
翠月心疼地看着林婉兮,忍不住就是为她打抱不平。
“沈问之,沈问之……”林婉兮喃喃自语,在意的却不是棍刑多少的问题,“他不信我,他终究还是不信我!”
“夫人,得罪了。”
“你们做什么?你们做什么?”
立时便有两个军官走上来推开护在林婉兮面前的翠月,抓住林婉兮的手臂,将她架在了长长的木板凳上。
林婉兮根本不反抗,下巴抵在冰冷的板凳面上,神色淡淡,看见的是翠月和翠琴担切的目光。
嫣然一笑,旋即就被臀、部上的剧烈疼痛所掩盖住。
一下紧接着一下,细密撕裂般的疼痛不断在林婉兮的身下盘桓纠缠,一百下军棍,这无异于是要了她的命啊。
奇怪的是,林婉兮明明都痛到冒出冷汗来了,却愣是一声不吭。唇齿紧紧要在了一块儿,她不喊,她也不哭。
就算是被活活打死,她也不愿意轻易低头。
身上的痛哪里比得上她心里的痛楚,沈问之,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
可是那天在房间里,你明明说了你是相信我的,为什么瞬间,你就变了。
变得如此毫无道理,变得如此蛮不讲理,一顿棍刑,在要了林婉兮的命之前,竟是生生要了她心中对沈问之的信任。
意识渐渐迷糊,林婉兮的脑袋无力地垂在凳面上, 眼眸轻轻地晃动着。院门之外,她好像看见了沈问之,看见他漠然无情的样子。
旋即眼眸缓缓地就闭上了,棍刑就只进行到三十下,林婉兮就已经受不住晕了过去。
“夫人。”
“夫人!”
翠月和翠琴同时冲了上去,翠月更是将林婉兮护在了身下,“别打了,别打了,再这么打下去,夫人会没命的。”
“这……”举棍行刑的军官面面相觑,旋即都将目光转向一边的薄杰。
只见薄杰略微点了下脑袋,两个军官手中的棍子就都放了下来。
薄杰转身走出东厢院,院外对着沈问之,“钧座,夫人受不了了,现在该怎么办?”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大夫。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几个都准备拿命来见我吧。”
“是。”
事先,沈问之就已经吩咐了薄杰这一百棍一定要轻。只是没想到林婉兮的身子会这么弱,弱到刻意放水的三十棍也能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臀、部是伤的林婉兮被翠月和翠琴扶着仰面趴在了床上,她的意识模糊着,只觉得自己的臀部火辣辣的。
很快,军医院的一名女医生就赶了来,“医生,您赶紧看看,我家夫人的伤势吧。”
“好。”
……
林婉兮的伤口经过上药暂无大碍之后,女医生更是开了几副药之后就离开了。
翠琴拿着药方子去抓药、煎药,屋外等着的薄杰见林婉兮已经脱离了危险正准备离开,“薄副官。”却被翠月叫住了。
“翠月姑娘,可还有事?”
翠月红着一张脸,略有些为难地开口,“薄副官,那个,夫人剩下的七十棍,您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就说罚完了?”忽得抬眼,翠月真诚的眼眸望着薄杰。
这样清澈纯洁的目光让薄杰的心跳不由地漏跳了几拍,一时走神,薄杰忘记了说话。
翠月见薄杰不说话,以为他这是不愿意答应,“要是您举得为难,要不这样,这剩下的七十棍,我替夫人受。我是下人,皮糙肉厚的,能受得了。”
看着翠月露着这么傻的笑容,薄杰心里又生出了些怜惜,“不……不是……这夫人的一百军棍已经罚完了,我这就回去跟钧座复命。”
薄杰迅速转身,急着就要离开。身后是翠月不自觉得莞尔,“谢谢你,薄副官。”
如银铃般清脆且带着喜悦的声音从身后从传来,薄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一时无措地从东厢院离开。
……